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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这眼神写满了不甘心,写满了苦痛,如同翻滚的彼岸花海。

      苏衡惊诧,移向剧本上,却忽然间仿佛听懂了剧本中蕴含的声音。

      千金裘对白衡之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总觉得我无所不能。”

      这句话,曾经用别样的方式萦绕过他的耳边。到底是多少年前,道长曾为他束发,并附耳低吟:“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是地狱,我仍甘之如饴。”

      可怜苏衡耳背还健忘,这么情深意切的话语忘了、记不住了,就连道长的脸也快要在一年的消磨着逐渐褪色了。

      晏珀茗又是一吻,一边吻,一边停顿下来,直视他的眼眸:“千金裘对白衡之是什么心思,你不明白吗?”

      苏衡仍旧固守着自己快要破裂的王八壳,死活不愿意看一眼里头倔强成长的芽苗,他双目升腾着雾气,双唇红扑扑,却倔强地摇着头。

      不知道,不知道!

      苏衡不敢知道。如果知道了,就必须要接受那个最爱自己的人永远消失的事实。道长死后的一年间,苏衡都在被迫告诉自己,道长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无忧无虑或者孤单的生活。

      无数次,苏衡也曾经站在被封印的云蘅山脚,大叫着“道长,你一定要幸福啊”,可每次这样的时候,苏衡总是会在眼角滑过泪水。

      只有眼泪知道,道长真的仙逝了,云蘅山也回不去了。

      麻痹自己多年的苏衡,听到晏珀茗沉沉又悲切的叹息:“千金裘是那么喜欢白衡之。”……就像道长是那么喜欢苏衡。

      苏衡颤抖的睫毛搅得眼中一池平静水荡漾起波纹,他目光旷远,虽然是看着晏珀茗,晏珀茗却从中看出了悲悯味道,那纷乱池水之中,是道长尸骨未寒。

      苏衡问:“白衡之喜欢千金裘吗?”

      苏衡记得写在剧本上的叹息,记得道长的叹息。

      晏珀茗情不自禁捂上了苏衡那双过于悲伤绝望的眼镜:“白衡之不喜欢千金裘。”……就像苏衡不爱道长。

      热热的暖流从晏珀茗手指中流泻出来,晏珀茗以前舍不得苏衡哭,如今心虽然狠,却仍然心软,可纵使心软,也不得不把这人坚硬愚钝的外壳敲碎。

      “那千金裘觉得幸福吗?”借着千金裘,实则问道长,千金裘的影子逐渐和道长重合起来,苏衡此刻明白白衡之为何适合自己,因为两头狐狸都一样,给了堕落的人温柔,却忘记了给人家救命稻草——爱。

      晏珀茗深吸一口气,脖子向后仰去,心里头千转百回,化作无奈又幸福的长吁,他撤掉遮住苏衡眼睛的手,转而怜爱的抚摸他的鬓角,随后轻吻上去,说:“当然,当然很幸福。”

      苏衡破涕为笑。

      四年前,道长一派严肃将人拉到庙宇中央,庙中央端正摆放的不再是神明雕塑,而是一块木头桩子——雕了个丑巴巴的人,屋内红得晃眼睛,中间桌子上扒拉着两碗桂花酒——里头搅了玫瑰糖撒了红枣片,还有两根明晃晃的蜡烛,滴着油,蜡烛的兄弟姐妹们从堂前烧到院里,照亮了整个天空。

      道长牵着苏衡,走到桌前雕花厚实红本前——上头写着两人名字,还画了两人画像。

      苏衡疑惑:“这是什么?”

      道长一把拴住狐狸爪子,找了个红泥,印了手印,才缓慢说:“苏衡,天地良心,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我这么爱你的人了。虽然人间有这么个求婚过程,我们不同凡人,不搞那些虚的,你没得选择,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我生命比天长,可以等到你明白的那一天。”

      “所以,嫁给我,做我的人吧。错过了我,世界那么大,将再也找不到如我般深爱你的人,而你也将再无容身之地。”

      苏衡慌乱,吓得变回原身,狐狸腿踩进了红泥中,溅得那好好红本上满满的痕迹,蜡烛烫到了狐狸尾巴,苏衡惊吓中扫了一地蜡烛,庙宇烧了起来。红纱幔、红烛泪、红枣落地……苏衡跑路,回头看的时候,道长站在火光当中,一脸悲戚。

      苏衡“嘤咛”一声,手足无措。

      却见院门慢慢合上,道长赶他出去,院门合上的时候,苏衡听到道长用温柔地声调说。

      “苏衡,别回来了,我永生恨你、怨你、不死不休。”

      ***

      中途休息得差不多了,助理们开始叫人。叫到苏衡的时候,苏衡正抱着一枚心形红丝绒蛋糕吃得开心,漂亮的桃花眼因为甜点抚慰而微微眯了起来,微红的鼻头偶尔皱一皱,演戏时候的高冷形象顿时当然无存,此刻暴露在众人眼前的是苏衡可爱又细腻的一面。

      小助理只觉得苏衡回望过来的那一眼,直直射中了自己的心房,苏衡这模样也太可爱了吧!

      再往旁边看,高大英俊的晏珀茗低垂着头,看上去不耐烦的神情中是出奇的温柔,那眼神中浓浓爱意仿佛能够甜死人。苏衡是个极度克制的人,一见到有人催了,立刻就把蛋糕放下:“我马上就来。”

      “你吃得太快了。”苏衡耳边是晏珀茗微微宠溺的声音,“你过来,蛋糕屑都沾嘴角了。”

      正说着,晏珀茗把苏衡往怀里一拉,当着小助理的面,直接将红白奶油腻子一舔,随后说:“真甜。”

      苏衡慢吞吞红了耳朵。

      小助理:“……”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狗粮?

      小助理兴奋得差点同手同脚,晏珀茗一个眼神过来,她很懂事的走开了。晏珀茗给苏衡理了理头发:“好好演,我看着你,好歹是我的人,不要给我丢脸。”

      苏衡认真地点了点头,自觉把腰杆挺直了一些,他提着长长衣摆,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来,对着晏珀茗嫣然一笑。殷红嘴唇微微红肿,他笑起来露出整齐牙齿,又单纯又认真。

      “晏珀茗,你真是个好人,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晏珀茗双眸逐渐睁大,眼眸中最深的地方将此刻的苏衡定格,他摆摆手,手掌落下在自己精心准备的头发上,抓了抓,他颇为不好意思了,可愣是抓得头发像个鸡窝,脸上还是一副烦躁的神情。

      “知道了。”

      苏衡加大了笑容,这下子,那漂亮桃花眼弯成月牙,尚且湿润的眼波中荡漾着桂花酒的色泽。他离开了。

      晏珀茗看着他背影,傻乎乎盯了许久许久,等人彻底回归剧场了,才双手叠在脑后,摇下了座椅,他望了会儿转晴的天空,抿了抿唇,心道:“这是不是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可他的嘴角,纵使紧紧抿着,也挡不住逐渐扩大的笑容。

      这老流氓开心坏了。

      晏珀茗喃喃自语:“觉得我好,那就叫声老公来听听嘛。”

      提着一大杯奶茶回来得不是时候的小何,一脸麻木,心道:“真不要脸了。”

      晏珀茗笑得开心,难得没有和小何斤斤计较,他整个人蜷在那里,像只大猫晒太阳,偏偏笑得像个傻子。

      而这边的钟馔玉自然是注意到了刚才的影帝,苏衡回来的时候,他眼神晦暗的看着嘴唇微微红肿的苏衡,不难猜出刚才两人有多么恩爱。外界传言说,苏衡同影帝是协约结婚,钟馔玉自然也是相信的,毕竟在娱乐圈里面,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可是协约结婚,用得着亲成这样吗?

      钝痛袭遍钟馔玉全身。钟馔玉此时也不知道自己眼神怎么就这么好,在一瞬间将苏衡扫射个遍,最后落到苏衡带水的眼仁儿上,那水渍还没有完全干掉,因此显得他整个人格外的脆弱,其实近一点看,还能看到他鼻尖一点红。

      一瞬间,钟馔玉从他神情中得出个欺骗自己内心的结论——苏衡一定是被强迫的!谁知道晏珀茗这种坏东西究竟对苏衡做了什么?万一之前的家暴是真的……那?

      钟馔玉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与此同时,苏衡准备好了,两个人必须得重拍之前的那场泼墨的重头戏。

      苏衡拍前鲜少鼓励了一下钟馔玉,反倒让钟馔玉心神荡漾,觉得苏衡入了狼窝,亟待拯救。

      白鹿逡巡着自己的领地,随后帅气地说了一声:“开始吧。”

      白衡之靠近窗户,为他揽进一室花香,窗外桂花开了,细细花朵被风一吹,有些自然落在白衡之额发之上。白衡之眼睛有些迷,揉了揉,雪白皮肤上顿时如同水红色墨晕染开来,他眼角仿佛有蝴蝶一般。

      千金裘扰得白衡之烦了,白衡之研墨之际,一皱眉,连同带着桂花香的墨汁给人泼了上去。俨然白衡之只是吓吓对方,却不想对方一点也没有躲开,反而是傻乎乎直愣愣挨了这么一下。白衡之眉目间愣了一下,担忧神色却在下一秒骤然消失。

      因为一瞬间,千金裘嬉皮笑脸将人扯到怀中,墨汁尽数沾到对方身上,在对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蘸着红朱砂,从衣摆开始勾勒出了一朵朵梅花,梅花冷艳,可是穿着白衣的少男却是那般的纯美,眉眼如画,一颦一笑中都让千金裘痴迷。

      千金裘不迷自己精湛画作,却被白衡之所迷。狐狸狐狸,究竟是狐狸勾·引了人呢,还是人无法控制?

      两个人聊了两句,白衡之笑得那么美,淡淡的桂花将他衬托得如同画中仙。白衡之说:“好看吗?金姬会喜欢吗?”

      骤然,千金裘心里头拔凉,此时的钟馔玉同千金裘附体。眼前的千金裘禁忌的爱情给了一个有妇之夫,现实中的那个钟馔玉把自己伴生的冲动给了一个有夫之夫。都是同样注定得不到的爱情啊,钟馔玉看着窗外桂花,垂眸见眼圈上挂上一层雾气。

      “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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