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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四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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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修然鼻子一酸,原来他真的在忘川河边等着自己。
述安吃了一惊:“这忘川河边的彼岸花可是有毒的,侵蚀魂魄,他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
听到这话穆修然再也坐不住了,猛然起身,却被月老一个手决拦了下来。
“你去哪里?”
穆修然咬着唇,回过头:“他在等我。”
“所以你是又想闯冥府吗?没有上神的手谕,一个小小仙官要闯冥府,你当真是不要命了。”月老冷哼一声,虽然那双桃花眼眯着,但是却让人心头一颤。
“我......”穆修然颤了颤音,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月老看着他的模样,长长的叹口气:“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莽撞。”
穆修然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只见月老缓缓地站起身,身形如花柳一般飘了过来,他问道:“你这次下界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自己的私情?”
“我......对不起......”穆修然蓦然低下了眼眸。
月老轻轻一笑:“不管是私情还是任务,你可知道你完不成任务的后果?”
穆修然咬咬唇:“我知道。”
“那你不怕?”
“不怕。”
“那就好,那你去吧。”月老从怀里拿出一块牌子给了穆修然,“有了这个冥府的人就不会为难你了。”
“师父。”述安猛然惊坐起身。
月老压了压手掌,示意述安停声,他对着穆修然道:“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穆修然看了看月老,伸手将那牌子攥进手里,朝着月老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师父,你这是在干什么?”述安看着月老。
月老极短地叹了口气,捞起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道:“无妨,有人会解决的。”此时的穆修然已经‘六亲不认’了,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人,若真将他困在这里,说不定他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到时候若是被天君知晓了,说不定又惹出什么乱子,还不如就由着他去。
穆修然来到冥界,果然有了月老的令牌无人阻挡,顺顺利利的便来到了忘川河畔,可是目光搜寻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一个人。
就在他慌乱失措时,一个身着喜服的身影从彼岸花中出现,他站得笔直,面容苍白的厉害,但是那确实是穆修然想找的人。
“穆阑珊——”穆修然大声地喊道,可是对岸的那个人却无动于衷,只是朝着一个方向看着,不管对岸的穆修然如何呼唤,他就是听不到。
穆修然心慌意乱,就要跨过那条河,去被一股力量瞬间拉住。穆修然回头,便看到一个鬼差带着笑意看着他,嘱咐道:“这可是忘川河,可不能过去。”
穆修然指指对面的人:“那他怎么能过去?”
鬼差道:“他是魂魄,您是仙体,能过这条河的只能是元神。”
穆修然想也不想,手掐了一个决,他的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来,自己元神伫立在了原地。
鬼差惊道:“小仙官,在冥界随意脱离仙体可是会出大事的。”就算不在冥界,这样随随便便脱离仙体,若是遇到不怀好意的人,定然将他打的魂飞魄散。鬼差有些吃惊,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一个小仙官如此不管不顾。
穆修然才不管出什么大事,有些着急道:“我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可以,可以,只是要从那座桥过去。”鬼差指着忘川河畔的一座石桥道。
穆修然抬步便走,身后的鬼差摇摇头。
穆修然哪里管的上这些,他看着咫尺的穆阑珊,心花怒放,他要朝着他爱的人奔过去,然后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脚步欢快地踏上石桥,大声喊道:“阑......”
后面的字还没有说出口,身后突然有一股力量将他猛然从桥上推了下去。只听‘扑通’一声,又归于了平静,忘川河水没有被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还是平稳的流淌着,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彼岸花中站着的穆阑珊似乎听到了声音,他猛然转过身,可是那桥上站着的只是一身黑衣的鬼差。
鬼差的手呈爪状,朝着穆阑珊一抓,他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带到了鬼差面前。
“你在这里已经徘徊的够久了,该走了。”
“可是我等的人还没有等到。”穆阑珊神色失落地说。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缘起缘灭,缘浓缘淡,都是定数啊。”鬼差手一挥,穆阑珊整个人载入了河中。
鬼差甩甩衣袖,轻声道:“忘川河水,忘情却爱,一切就从头开始吧。”
两道流星似火,瞬间划破夜色落入了地平线,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从未有人看到过。
南栀国的皇宫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响彻整个宫内,一个嬷嬷前来报喜,皇后诞下了一个皇子,南栀国皇帝大喜,奖赏了宫内众人,举国欢庆。
与此同时,京都西郊的平民窟内,一个稳婆抱着一个还未擦拭干净的婴儿出来,脸色变幻莫测,带着哀伤道:“夫人难产死了。”
两个同时降临的孩子,两道流星划过,却出现了天差地别的命运。
七年后——
沈田从水井里打了两桶水,挑在肩上,小小的身子摇晃着有些吃力的往自家房子走去。这里是西郊的平民窟,房间错落,杂乱无章,街道更是七零八落被堆放了许多的杂物,使原本就狭窄的道路更加拥挤了。
这吃水井是公用的,离沈田家不近,所以他挑着水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打翻了,他又得跑一趟。
“小田啊,又去打水了?”隔壁街的王婶看见沈田微微一笑。
“是啊,王婶。”沈田回答道,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下,“我爹好几天没有洗澡了,今日我给他烧点洗澡水,让他好好地泡泡澡。”
“真是个孝顺孩子。”王婶笑道,笑容满面的脸上又露出一丝可怜来。
这沈田出生的时候母亲就难产死了,他爹沈全又是个不靠谱,好吃懒赌,天天泡在赌坊里,也不怎么管这个孩子,沈田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沈田从小长得漂亮,在这平民窟里头根本就找不出像他这么好看的娃娃——这京都恐怕都找不到。这是可惜命苦,他家里算是这平民窟最穷的一家了。
王婶叹口气:“可惜啊。”
沈田推开自己屋门,破旧腐朽的声音听着人牙根酸,沈田将水放在厨房,这才舒口气,伸了伸腰。他转身从一口破旧的锅里拿出一个红薯,塞进了嘴里,转身打算烧水,便听到那让人牙酸的门又响了。
沈田擦了擦手,走了出去,想来是自己的爹回来了。可是往院子里一瞧,便看到几个打扮富贵的人站在院子里,沈田的家本就小,这站了四五个人瞬间就将他家的院子塞了个满满当当。
沈全笑眯眯的从那为首的老公公手中接过一个钱袋子,指了指沈田:“这就是我儿子。”
那老公公有一双鹰眼,面色似乎是涂了什么膏脂看着特别的惨白,他朝着沈田看过来的时候,吓了沈田一跳。
老公公眼角弯起,目光如勾在沈田的身上刮了一遍,点点头道:“嗯,这小娃子长得还真是好看,带走吧。”
沈田愣在了当场,他看着那数着银钱的亲爹没有看他一眼,眼中全是贪婪之色。
跟着那老公公出了门,门口的邻居们都传来稀稀疏疏的议论声。
“这是宫里的人吧。”
“是啊,这沈全就这么把自己唯一的儿子给卖了,真是作孽啊。”
“这进宫是要当太监吧,那这沈家不就断子绝孙了?”
“真是可惜了沈田这么好的娃娃了。”
听到这里沈田才知道他爹把他卖了。
南栀国的太子又一次的爬上了墙头,那行动迅速,动作矫健,似乎这墙头已经爬了不下数次了。
“太子啊,求求你下来吧。”
“太子,您当心一点啊。”
“快去叫人啊。”
底下的嬷嬷和宫女乱做了一团,而坐在墙头上的太子,指着天高声喊道:“本太子要出去玩,你们谁都不能拦我。”
沈田和众多同他一般大的孩童进了宫,接他们进宫的老公公名叫福康,宫里的小太监们都叫他福公公。
福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这次出宫就是在选一些人进宫。
福公公告诉他们进宫之后不能抬头,只能低着头,不许乱瞧,若是触怒了宫里的哪位贵人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孩子们都是穷苦人家的,每天都生活的小心翼翼的,在听到福公公的话之后就更加不敢出声了。
福公公的脚步极快,孩子们小跑着才能跟上。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还伴着一个稚嫩小孩的声音。
“你们抓不到我,抓不到我。”萧亦然站在墙头,平举着双手在侧,来回的走动,看得下面的人那叫一个惊心动魄,若是墙头上的那个小祖宗摔下来了,他们都得人头落地。
福公公带着一帮刚从宫外来的小子,行至此处,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管刚才的严肃威武的形象,撑着双臂大喊道:“哎呀喂,我的祖宗啊,您怎么又爬上去了?”
萧亦然笑得灿烂,看着底下那些手足无措的人笑的更加开心了,他看着福公公身后那些衣着破旧的孩子来了兴趣,朗声道:“福公公,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这些都是新进的宫人——哎呀,太子啊您还是先下来吧。”福公公看着摇摇晃晃的萧亦然道。
沈田听到那稚嫩却开朗的声音,忍不住微微动了动眼皮,想抬头看一眼,却又想起福公公的嘱咐,没敢动。
“你们都低着头做什么?把头都抬起来。”萧亦然发话了。
福公公看了看那群孩子,道:“都是一些命贱之人,怕是脏了太子的眼睛。”
萧亦然和那些孩子的年岁也差不多大,在这宫里和他年岁一般的没有几个,他长这么大都没有一个玩伴,见眼前好不容易有一群和他一样大的孩子,心里有些好奇外加一些亲切,他停住了脚步,剜了福公公一眼:“你闭嘴——本太子说了,把头都抬起来。”
福公公脸色一变,这才挥了挥手,这太子可是他们南栀国唯一的皇子啊,若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把他千刀万刮了都算是轻的。
那十几个孩子齐刷刷地抬起来头。萧亦然目光一一掠过那些孩子,他们的目光大多数都带着惊恐不敢看自己,只有一个孩子,抬起头,目光湛蓝的对上了他,萧亦然小小的心头荡了一下。
那是一个宛如皎月的孩子,长得妙极了,萧亦然愣了愣神,没想到这天下竟然还有比他更好看的男孩,一时看呆了眼。
沈田也愣了,他看着那张脸,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可是在贫民窟,他从未看到如此粉雕玉琢的娃娃,穿着精致的衣衫,梳着精致的头发,眼睛大大的似乎包含了星辰大海,嘴角上翘,似乎一直是笑着的。
就在两人对视那一眼,那一条看不见的红绳如游蛇一般窜了出去,将两人牵在了一起——命运之轮又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