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的现代生活》为依书

22、蛇的演奏

　　黎彦和珈紊像往常一样，一前一后地走着。黎彦忽然停下来，珈紊一直垂头，没看到，便撞到黎彦身上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没撞到你吧？”珈紊心里面其实想说的却是，有没有搞错嘛，干嘛突然停下来！

　　黎彦转身，“那你刚才撞到的是什么？”

　　“你的背？”珈紊不解黎彦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那你说撞到了没？”

　　“撞到了……”

　　黎彦转身，继续走。

　　珈紊跟上，敢情黎彦刚才停下来就是故意让自己撞一撞的？真是莫名其妙！

　　这不，没走几步，又停下来了，还好珈紊都学乖了，没撞上去。

　　“怎么停下来了？”

　　“你是猫吧？”黎彦边说又边走。

　　珈紊跟着走，“是啊。”这你不是知道的么。

　　“猫会怕老鼠？猫不是吃老鼠的吗？”

　　“你们人界那些不成大器的猫才吃老鼠呢，不成大器的老鼠才被猫吃，在蓬莱，哪里有妖怪互相吃的说法的。”

　　“对啊，也没有妖怪要怕一只不成大器的老鼠的说法吧。”

　　“那是因为以前，老鼠妖童童他捉弄我，不知道哪里找来几百只老鼠，把我和它们关在一起了。”

　　黎彦皱眉，有这么无聊的妖精！“你不是会法力吗？”

　　“我那时候也才几百年修行，哪里会那么多，从那次之后我就很怕老鼠了。”

　　“原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什么蛇？！”珈紊一听黎彦说起蛇马上提高警惕。

　　“你紧张什么，奇奇怪怪。”

　　难道黎彦只是随便说说哦。

　　接着是无言的一段路，实际上，是两个都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一段路。

　　黎彦想问，关于昨天珈紊和黎柯说道孩子的时候会突然跑掉，还有那个仙人朋友，还有刚才到底有没有受伤，但又犹豫，问那么多不像自己的风格哦，于是选择闭嘴，但又真的很好奇，不行不行，别坏了自己多年来营造的形象才好。

　　珈紊也想问，昨天黎彦真的吃醋吗？其实珈紊也没有想让黎彦喜欢自己啊，但要是真的也挺开心的，毕竟隶衍不就是黎彦嘛，尽管他们性格完全不同。要不要问一下呢？可是黎彦黑着脸，又不太敢问，哎。

　　“我们去哪里？”珈紊鼓起勇气得来的是一句属于废话的话。

　　“医院啊。”黎彦心想终于有话说了，虽然是废话，但语气还是要配合一下“听到废话”的基调——很不耐烦才好。

　　“其实应该不用去医院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人你可能没事，我可是人啊，被你那么一砸，搞不好有内伤呢。”说到被砸，黎彦想到的是，珈紊好像也太轻了吧，砸下来也不会很痛的。

　　“不会的，刚才容年有救我们啊，我跳下来的时候被一阵风托了一托，才砸到你的，所以其实不会有事的。”

　　“容年？他来了？”妖怪果然来去无影。

　　“嗯，来了，虽然他后来隐身了，但我还是看到了，在跳下去的一瞬间。”其实容年也不坏的啊。

　　“那你刚才不说，原来你也不想帮于欣搬东西嘛。”黎彦笑道。

　　珈紊脸红，嘟嘴，“才不是！”她只是想到既然有那么个大好的机会和黎彦在一起，不想错过而已，于欣一定会原谅自己自私一下的吧。

　　“呵，狡辩。”

　　“真的不是嘛，你才是不想帮于欣的呢，于欣说你一点不绅士，最没风度了。”

　　黎彦面色一滞，正色道：“没风度和没义气是两回事，我帮于欣是因为义气，没风度根本无从说起，你要说我不帮别的女生忙嘛，那是我觉得她们自己就可以做到的，为什么偏要撒个娇让男生帮忙呢？再说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绅士无非是耐心的狼！”
　　珈紊嘀咕，“那你就是连耐心都没有的蛇了……”

　　“你说什么？”

　　珈紊见黎彦面有愠色，是拼命点头，“我说我懂了，原来如此。”随便转移个话题，“那我们不去医院现在是去哪里？”

　　“医院。”黎彦也很给面子的跟着转话题。

　　“啊？”

　　“我去看我妈妈，你可以不去。”但黎彦知道，珈紊一定会去……

　　“不要，我要去！可是为什么突然要去看你母亲呢？”

　　“儿子看母亲需要理由？”黎彦反问。

　　“不需要吧……”

　　“明天出发去北京，去之前跟母亲说一声。”

　　“你要去北京？！”

　　“你惊讶个什么劲？你还不一样要去。”

　　“我？你让我跟着你吗？”珈紊欣喜。

　　“黎柯没跟你说？明天的机票都买好了，她让你早点去熟悉场地，顺便旅游。”

　　“原来是要去跑步啊……对了，你是要去打篮球！”珈紊是有点沮丧，但想到可以跟黎彦一起去又觉得跑步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嗯。”黎彦的比赛没珈紊早，但黎柯既然都出钱让自己去玩了，没理由不给面子，而且他也想去看看在北京读书的高中死党，再来就看看大学生运动会的其他比赛也是可以的（你确定是去看其他比赛不是去看珈紊比赛？），于是就明天和黎柯他们一起出发了。

　　“首都？”

　　“北京！你不会连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是北京都不晓得吧！”

　　“晓得的晓得的……”珈紊低头之间，眼角余光扫到了旁边一家店铺的橱窗，这个今天上网特意找给自己看的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了，于是停下脚步。

　　“黎彦。”

　　黎彦也停下，回头，疑惑，“怎么了？”

　　“这个”，珈紊靠近橱窗，指着里面的东西，“是叫钢琴吧？”

　　黎彦顺着珈紊的指向看去，面色一顿，“嗯。”

　　珈紊谄媚笑道：“不如你弹一下我听，我还没听过呢！”于欣说黎彦会弹钢琴，只是后来不知道何故，不再弹了。

　　“不弹！”黎彦转身就走。

　　珈紊伸手一捉黎彦的衣服，“就弹一下嘛！”珈紊真的很想听。

　　“我不会！”黎彦扯回自己的衣服，珈紊每次都这么个扯法，再贵的衣服都被她扯坏了！

　　“就弹一下，一下就好！”珈紊真是觉得自己今天怎么那么胆大包天了，居然跟黎彦撒娇？！

　　黎彦也侧目而视珈紊，今天她怎么回事，居然撒娇？！黎彦可是很反感那些女生撒娇的，但是珈紊好像不是女生，是女妖吧，所以好像也没那么反感，但眉头还是要皱一下的。

　　“好吗？黎彦，就弹一次，我还没听过呢，好不好？”珈紊又继续扯上了黎彦的衣服，还很例外地睁大了以往都是半开状态的死鱼眼，闪烁地看着黎彦。

　　黎彦再次嫌弃地扯回自己的衣服，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珈紊这回不说话了，直接又扯住了黎彦的衣服。黎彦“啧”一声，又扯回自己的衣服。珈紊再拉，黎彦再扯回，珈紊继续拉，黎彦继续扯回，珈紊正要接着拉，黎彦大声道：

　　“你有完没完啊？！”

　　珈紊吓得手一抖，还是嗦嗦地拉住了黎彦的衣服，这次黎彦没扯回了，看了珈紊半晌，叹气。

　　“于欣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八卦了！”黎彦就猜到是于欣对珈紊胡说八道了。

　　珈紊不知道黎彦为什么忽然提起于欣，迷惑地看着黎彦。

　　“我数三声，你不放手我就不弹了。一，二……”

　　“我放了！你看！”珈紊笑嘻嘻地把手放到黎彦眼前摆摆，黎彦答应要弹了呢。

　　“待会进去你别说话就是了。”
　　黎彦走上台阶，推开了乐器店的玻璃门，这种门，要是不一直用力推着就会自动弹回原处，而黎彦这次很奇迹地绅士了一回，他等珈紊也进来了，才放开按住玻璃门的手。

　　店员马上热情地走上前来，黎彦则装出一副很专业很认真看琴的样子，走到一架白色的立式钢琴前面。

　　“我能试一试它的音质吗？”

　　店员机械地微笑道：“先生真是有眼光，这有140年历史的欧洲Petrof佩卓夫直立式钢琴，产于捷克，在世界钢琴评鉴中，连获40面金牌奖，为全欧洲最大的钢琴销售工厂，欧洲佩卓夫钢琴在音色上，仍保持维也纳最大的特色—自然浑厚、纯正，其低音、中音、高音在音色及音量上，各有不同丰富的表现，此乃欧洲钢琴精华的所在，目前维也纳的音乐老师及学生大部份都采用此琴。其音色浑厚甜美，圆润自然，中高低音各有不同的层次变化。弹奏时……”

　　“小姐，我只想试一下它的音质。”黎彦给出个充满魅力的招牌露齿笑容来打断那个店员的长篇大论。

　　店员笑容变得尴尬，“可，可以的……”

　　黎彦坐下，打开琴盖，看一眼珈紊，本来想问珈紊要听什么，后来想想，珈紊根本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哪里会知道有什么钢琴曲嘛，于是便直接弹了一首自己一直记着却没有弹过的曲。

　　珈紊一开始没想到那么一大块东西居然可以弹出那么动听的乐曲，黎彦弹的曲子，让珈紊听得不自觉就眉头紧锁了，心里有种被揪着的淡淡哀伤，不禁双手按住了心口。

　　黎彦弹完，见珈紊满脸愁云，起身，推了推珈紊，“喂！”

　　珈紊明显被吓到，“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

　　“弹得真好听啊，先生，不知道音质先生还满意不满意呢？其实这架琴呢，它……”店员刚才也不小心沉侵在黎彦的琴声中，差点忘记了自己的重任。

　　但黎彦才不想要继续听她啰嗦，直接打断，“音质也不怎么样，珈紊，我们走了。”

　　黎彦拉着懵懂的珈紊就走出了乐器店，不让店员有任何推销的机会。

　　在继续往医院前进的路上，珈紊开口问：

　　“黎彦，刚才那首是什么啊？”她实在对刚才那首曲子念念不忘。

　　“说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啊。”珈紊瘪嘴。

　　“是一个动画电影的主题曲。”

　　“什么是动画电影？”珈紊只听容年说过，电影之类的，没听说过动画电影啊，还有那个“什么是主题曲？”珈紊连续问了两个问题之后，似乎看到黎彦脸部略有抽搐。

　　“都说说了你也不懂的了，还问！”黎彦才那么好耐心去解释这种常识性的东西。

　　“那你告诉我那曲子的名字总行了吧。”珈紊让步。

　　“天空之城。”

　　“天空……”珈紊驻足，抬头，痴痴地看着那漂浮着片片云朵湛蓝天际，“之城？”

　　“你干嘛又停下来？”黎彦停下来就问。

　　“黎彦，你看，云在动。”

　　黎彦抬头，大片大片的云层正缓缓地往北飘动，南方的夏天，南风盛行呢。

　　“风吹云动那么平常的自然现象有什么有惊讶的。”

　　“要是没有了风，云还会动吗？”

　　这个问题还真把黎彦给问倒了，“我哪里知道”，又想起那句佛家名句，便脱口而出，“不是风动不是云动，是心动！”

　　珈紊蹙眉，“这个不是住在天界西边的那群和尚老说的东西吗？他们全都是闷骚呢！”闷骚没错吧？于欣说，闷骚好像是要怎么用的。

　　黎彦不由发笑，居然说西方极乐的众佛是闷骚？！

　　“你怎么可以怎么说，中国可是佛教大国，佛教徒众多，被他们听去了，又派另外一个法海来捉你了！”

　　珈紊叹气，轻声说道，“要是风停了，云要怎么走呢？”

　　“你一副伤春悲秋的表情说什么呢？”黎彦没挺清楚珈紊说的话。

　　“没啊，我就说天空之城很好听！只是好像，听着有点心痛。”

　　“天空之城本就是人们心中所向往的美好世界，只是它最终破灭了，你所憧憬的都消逝了，能不心痛么？”

　　“原来如此啊，真想去看看。”珈紊指的是，想去看看那个人类向往的世界。

　　但黎彦明显理解错了，“这部动画很久的了，电影院都不放了，不过网上多着呢，郑鑫电脑好像还有，他很喜欢宫崎骏的。”

　　“啊？”珈紊不明所以。

　　“你真想看？”

　　“嗯。”珈紊点头。

　　“那找个时间让郑鑫拷贝给我，让你看看。”

　　黎彦虽然不喜欢动画片，但宫崎骏的他还是觉得值得一看的。宫崎骏的动画从来寓意都很深刻，而且，动画里面的主题曲、插曲配乐，都是日本音乐大师久石让亲自炮制的，黎彦都很喜欢，所以上次和郑鑫一起去电影院看了天空之城之后还特意上网看了主题曲的乐谱，就记下来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弹过。

　　“你和我一起看吗？”

　　黎彦沉默一会，才答：“可以啊，如果我有空的话。”

　　“好，我看！你有空就告诉我啊，我一直都有空的，你有空了我们就一起看！就这么说定了啊！一句话有九个鼎的！”珈紊笑逐颜开。

　　黎彦听了珈紊的话也忍不住笑了，“你要说一言九鼎吗？”

　　“是这样的吗？”珈紊挠头。

　　“当然，你还当你是还珠格格？”成语那么差劲。

　　“还珠格格是什么？”

　　“说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

　　“即使我说了你也还是不懂的。”

　　“那你说说看，看我懂不懂。”

　　“我不用说也看出来你不会懂的。”

　　“你还没说哪里看出来了？”

　　……

　　黎彦和珈紊就这么说说笑笑一路走到了医院，这天通往市医院的xx大街的行人道上的众多路人们，一定都看到了一对小情侣在甜蜜地斗嘴……

　　到了医院，发现原来黎柯也在。

　　只是黎柯一见黎彦和珈紊一起进来，就整个人蹦了起来，表情凝重地走向珈紊，珈紊看着渐渐逼近的黎柯，冒了一身冷汗，不会自己又做错什么了吧？

　　黎柯双手握着珈紊的肩膀，扫了黎彦一眼，郑重地问珈紊，“他该不会是带你来堕胎的吧？”

　　珈紊一听“堕胎”两个字，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脸色勉强扯了个微笑，“没，没有啊，我没有怀孕。”

　　“黎柯你神经病啊！我都说我们什么也没干，你被听那老头胡说行不行？！还有你，珈紊，没有就没有，你结巴个什么劲？人家听了再结合你的脸色会以为你心虚，在掩饰着什么的！”

　　珈紊垂首，“对不起……”

　　“你那么大声要吵醒妈妈啊！爸爸就爸爸，喊什么老头？妖孽就是妖孽~”

　　“要是能吵醒就好了。”

　　黎柯听黎彦这么一说，也心酸，便转移话题，“这么说你带珈紊来让妈妈看看媳妇的？”

　　“黎柯，我很认真的告诉你，精神科在顶楼，你走错了。”

　　“你才神经病呢！”黎柯说完拉起珈紊摔门就走，她怎会不知道黎彦想要和妈妈单独说说话呢。

　　“你带我去哪啊？”珈紊不解。

　　“就在这。”黎柯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示意珈紊也坐下。

　　“明天去北京了，你今晚要收拾好东西啊。”

　　“你之前都没跟我说。”

　　“现在说来不及了吗？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和黎彦一起去呢。”

　　“很高兴！很期待！”珈紊笑嘻嘻地回答，这可是真心话。

　　“那不就是罗~”黎柯得意。

　　“我今天听了黎彦弹琴，虽然不懂音律，但我知道很好听。”

　　黎柯立刻把珈紊当怪物看。

　　“怎么了吗？”珈紊以为自己脸色有什么。

　　黎柯笑着摇头道：“妖孽啊妖孽~我看好你呢，黎彦从七年没弹过琴了，没想到居然会弹给你听呢。”

　　“他为什么不弹呢？”

　　“黎青那丫头，说话总不理被人感受，黎彦想练好琴弹给妈妈听，就被黎青挖苦了啊，哎，黎彦也是，脾气超级怪，被黎青说了就不弹了，哎，浪费浪费啊，为什么我们家除了我，好像没有谁是正常的呢？”

　　珈紊心里嘀咕，黎青真的很坏啊！只是，黎柯好像也不是很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