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系统逼迫着努力学习》方惜时

14、上药（修）

　　昏暗的楼道里到处都是被人乱扔在地上的垃圾袋，包装纸，甚至还散发着一股隐隐的臭味。

　　纪沧有些局促的走在陈棠前面，伸脚将那些垃圾拨到一边，生怕碰脏了身后之人干净漂亮的鞋子。

　　即使卖掉了原来的房子，也远远不够填补足以治愈母亲的庞大医疗费。在那笔钱花的差不多以后，纪沧就和母亲搬进了这里，一边照顾母亲，一边打工偿还之前在医院欠下的费用。

　　还有母亲日后需要的复健费用，那更是一笔令人一听就心生绝望的庞大费用。

　　而这一切，都压在了这个半大少年的肩上，伺机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一把压垮。

　　站在自家门口，纪沧犹豫的攥紧了手中的钥匙，发热的头脑已然冷却，他开始后悔将陈棠带到了这里。

　　现在的他和陈棠，早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挣扎在泥地里的贫民不配碰触公主高贵的裙角。

　　即使是再成熟，纪沧也还是个半大的少年，他不想将窘迫的一面完完全全的暴露在跟自己从小长大的妹妹面前，即使他家里的种种情况早已经传遍了这个不大的小镇。

　　他不喜欢别人看过来的，可怜他的目光，为此他不惜将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他门看过来的目光由可怜变成了惧怕。

　　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忘记了该怎么跳动，可偏偏，在陈棠眸光含泪的捧着他的手说要给他上药的时候，他的心脏突然突然开始剧烈跃动，手脚麻痹，甚至在陈棠说不想去上课的时候，还鬼迷心窍的给陈棠请了假，还把人带到了家门口。

　　艹！

　　他今天早上都干了什么好事！

　　“不开门请我进去喝杯水吗，纪哥？”

　　细白的手指只轻轻一勾，那串被皮绳穿在一起的钥匙就落进了陈棠手中，一晃一晃的像串叮当作响的风铃。

　　纪沧从叮叮当当的响声里回过神，即使是微垂着头，眼角的余光还是不小心划过了少女海棠花一样娇嫩面容，沉默着将钥匙接了过来，插-进锁孔。

　　一时间楼道里只能听见锁芯转动的细微声响，最后发出咔吧一声，门锁开了。

　　“进来吧，棠棠。”

　　陈棠听到纪沧这样说道。
　　这还是自两人分来以来，陈棠第一次走进纪沧的家。

　　不同于陈棠他们家的宽敞明亮，纪沧的新家很小，空间逼仄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一种只要直起腰就能顶头碰到天花板的错觉。

　　当然，这是说纪沧，以陈棠的身高来说，暂时还没有这样的烦恼。

　　但这个小空间却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有些掉漆的方桌上，广口瓶里还插-着一朵生机勃勃的，让陈棠叫不出品种的花。

　　从厨房暖壶里倒了水出来的纪沧见陈棠一直将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那朵花上，一副极感兴趣的样子，不由的开口解释了一句。

　　“这是马蔺，也叫马兰花，”

　　纪沧将捧着的水杯放在陈棠的手边，

　　“算是一种野花吧。”

　　“给阿姨的？”

　　陈棠捧起水杯吹了两下，水还有些烫，从杯子里冒出的热气升腾着打湿了她的睫毛，氤氲着朦胧了她的面容。

　　“嗯。”

　　纪沧低低的应了一声，

　　“妈，她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

　　纪沧的母亲的确很喜欢这些，那时候纪沧和陈棠整日一起上下学，幼时的陈棠每次从楼下往上看，十次有九次都能看到纪母侍弄花草的身影，圆圆的脸上总带着温和的笑意。

　　陈棠过九岁生日时，对方还特意送来了一盆她极为宝贝的盆栽，那花大朵大朵的开着，热烈绚烂的像是八月的夏日。

　　后来，陈母的那些宝贝花儿都送了人，陈棠在从楼下往上望的时候，也再看不到那个温和的身影。

　　……

　　陈棠从药箱里取出碘酒和棉签，沾了药水涂在纪沧裸露的伤口上，纪沧一时不查，轻嘶了一声，捕捉到了这声响的陈棠，漂亮的眼睛里不禁染上了一点笑意。

　　果然，纪哥还是一如既往的怕疼。

　　小时候也是，只要她被人欺负了，这个平时乖巧软萌被被老师夸奖的孩子，就会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即使身上手上再疼，也要把弄哭她的小男生打到乖乖低头来向她道歉。

　　也许纪沧这人骨子里就带着一股狠劲儿，而现在，为了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不得已撕开了伪装的外壳，表露出了真实的自我。

　　陈棠杂七杂八的想了不少，上一世看不清的某些东西落在现在的她眼里，就成了截然不同的样子。

　　就比如说，她今天贸贸然的跟着纪沧回了家，一开始就错了。

　　哪怕是在最困难的时候，纪沧都没有收下过陈棠给予他的帮助，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少年不希望被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只是幻觉重合这件事，一下子就打碎了她的理智，好在……

　　纪沧今天的反应，并没有太过于超出她的预想。

　　陈棠一边上药，一边暗自里打量纪沧的神色，见他的表情平和，这才算是真正放下了提起在喉口的那口气。

　　这样就好。

　　陈棠还是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年那个站在树下默默看着她的少年，当时的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但这个答案，或许会被永远埋葬无人知道的时光里，即使在这一世，它还尚未发生。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陈棠从单元楼里走了出来，并且拒绝了纪沧送她的提议。

　　纪母那边还需要人照顾。

　　又一次见到了纪母，印象中的陈母是个身材微微有些丰润的和蔼夫人，可现在……她已经被病痛折磨的成了骨头架子的模样。

　　见陈棠来了，这个病弱的女人还强撑着身体跟陈棠打了招呼，眼睛里的光芒亮亮的，她一直就很喜欢陈棠这个孩子，见她过来看自己，自然是开心极了。

　　“滴——”

　　陈棠将公交卡放进衣兜，沉默的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影，只觉得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即使被病痛折磨折磨久，丁阿姨的眼睛还是亮亮的，即使谈起当年那个将她和纪父撞到并逃逸的卡车司机，眼底也没有被仇恨完全占据，纪哥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和前途，即使再难，也没有被重担压垮。

　　他们都是极好的人，本就不应该经受这份苦难。

　　到站了。

　　陈棠恹恹的下了车，快到了自家楼下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黑影压制在了墙角，声音轻柔又危险，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