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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出鞘 ...

  •   明殊没有想到,自己竟还能见到顾念。
      见到顾念是在星章阁正玑峰的度心殿,她跟在师父身后和师兄师姐坐在一起。师姐告诉她,云游许久的云觉师叔回来了,身后跟着的,便是他几年前收的徒弟,云念。
      一路风尘仆仆,是为了十年一度的星章盛会菁华会武吧,众人都心知肚明。说来云念是在卧月岭之南被云觉看中直接带回来的,都没有去过是非崖清修,便收为亲传弟子。星章阁这么多年来有此等殊荣的,除了几十年前云随收徒云霜,便只有云念了。此次一向随性散漫的云觉回来,只怕也是为了给自家徒儿正名了。
      再次看到顾念,明殊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啊,现在或许该称呼雍都顾家的大少爷为“云念”了罢?
      可是,显然云觉将他们邀来此地的原因,并不止如此。
      “这是……破月?”云染的声音激动起来,“据说这是观月上人的佩剑……等等,我以为破月一直沉睡在剑冢之中,怎么会……”
      “这正是我请诸位师兄师妹前来的原因。”云觉的神色也严肃起来,“这柄剑,在我第一次见到小念的时候,便随身佩戴在他身上。”
      “这……”云染神色不定地凝视着云念,“这不可能!剑冢中每一柄名剑苏醒出世,都记录在案。我从未听过破月重出于世的消息……师兄,这确实是破月?”
      “这确实是破月。”开口的正是云攸。他抚上了破月的剑鞘:“这么久了,你的破月还未开刃吗?”
      “啊,回前辈……回师叔,”在挨了云觉的一个当头爆栗后,云念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虽然晚辈自认从未懈怠,可是破月并无反应……大概,破月并不属意于我。”
      父亲曾经告诉他,破月是一柄有灵性的神剑,所以若非生死关头,绝不要轻易拔出。然而在被云觉收为弟子后,跟着云觉修习了三年,云觉似乎是觉得差不多了,便令他试着拔剑。云念这才发现——此剑无法出鞘。
      这几个月他尝试了许多次,仍然不能拔出破月。他想,大概破月不属于自己吧。
      “此事容后再议。”云墨爽朗地笑了,“不如先让我们开开眼?”
      “自然。”

      这不是明殊第一次看到破月,但却是云殊第一次看到破月。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入鞘的破月,安静地沉眠在古朴雅致的剑鞘中。
      这就是破月啊,耳边传来理所当然的赞叹声。
      云殊有一瞬间的恍惚。
      夫人看到破月时,曾经叹息着说,破月破月,色如冷月清霜,刃如残月当空,即使是十步之外,战意凛然,湛湛然不可逼视。倒也确实是难得的好剑,只可惜思及这等盛名,倒有些让人失落。
      当时她问,夫人是不喜剑意冷硬,故而感叹吗?夫人只是摇摇头:“只恐过犹不及。”
      现在,她也有些明白了。
      真是久违了,破月。
      “殊儿,你认为这柄长剑如何?”云墨打破了她的思绪。
      “殊曾经有幸听闻名剑破月,”按捺住内心的叫嚣,云殊笑得愈加温文,“月华为文,流川为章,却依然掩不了那诡谲的杀意。不想观月上人的佩剑,竟还是出世了。至于未出鞘,我觉得,也不尽然不美。”
      “哦,何解?”问的人却是云觉。
      “我听说名剑在寻得自己的主人之前,沉眠千年,仰沐日月光,俯听万物声。如此,执剑人若如此轻易得到,岂非不公?或许,好事自当多磨。”云殊斟酌着,又笑了起来,“既然云念师兄得遇破月,已验证了缘法一说,又何必急于一时?”
      云觉击掌而笑:“云攸啊云攸,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缜密,日后必大有作为!”
      “云觉师弟谬赞了,”云攸有意无意地看了云殊一眼,“不过取巧而已。反倒是云念师侄,行事坦荡,颇有君子之风,是个可塑之才。”
      “哎呀,被你这么夸自己的徒弟,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云觉挠挠头说,“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不重用剑,而重修习灵力。云念都跟我说了,如果师门有哪个弟子能拔出破月,便是破月更合适的主人,他便将破月赠予那人,绝无怨言。”
      “觉师兄你这是何必……方才阿殊不也说了,或许是时候未到呢。”
      “师叔们请听我一言,”云念恳切道,“云殊师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此剑随我已有四五年,却无丝毫回应。如果有师兄师姐能拔出破月,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此后,云念自当不为执念所缚。还请师叔成全了云念的心愿!”
      “罢了,这孩子说到这个份上,何不如他所言,让师侄们试试?”云染忙出来打圆场,“不如从云墨师兄门下的几位师侄开始,如何?”
      众人称善。
      于是云墨转头看向几个弟子。
      “师父,徒儿已经拜领追月,便不一争长短了。”云映笑着说。
      “师父,我们命权峰修的便有炼器之术,徒儿希望有一天可以锻造出一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佩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云照也拱了拱手推辞。
      于是云墨含笑看着众人。
      “师父,徒儿痴迷医药,无心于剑道。芳草配美人,破月给徒儿也是辜负了一柄好剑。”
      “师父,徒儿已经用惯了回雪,并不打算更换佩剑。”
      “徒儿道行尚浅,用破月浪费了些。”
      “徒儿道行更浅,用破月更浪费了。”
      一众弟子中,竟没有一人愿意拔剑一试。
      “唉,这些孩子们,一个个谦让得,好像这绝世名剑是洪水猛兽一般!”云染也笑了起来,“觉师兄,我看啊,这柄破月,是送不出去喽!”
      “师叔,我有一言,”云殊恭敬地低头道,“云染师叔说,破月出世并不在剑冢,亦未记载在案。为了云念师兄的安全,在弄清事情原委之前,或许破月应当被妥善的收好,不要被外人看到。”
      “是啊,光顾着说笑,倒是差点忘了这事!还是师侄心细!”云觉一拍脑门。
      “如此,不如此剑交由泊保管。”云泊施施然站起来,微微拱手,“剑冢冷清了许久,也该热闹一下。云攸师兄以为如何?”
      “诚然,新晋弟子也该拥有自己的佩剑了。云觉师弟,我看云念师侄也确实缺了一柄称手的神兵,届时也不妨来剑冢一观,万勿推辞。”
      于是一番宾主尽欢,众人尽兴而归。
      “殊,你且过来。”含笑送走了云映师姐,云殊便听到了云泊柔和的声音。
      “云泊师叔。”云殊对他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要试试吗,殊。”云殊抬头,看到云泊温柔地看着自己。
      “可以吗?”犹疑半晌,她问。
      云殊原本想拒绝,然而看着云泊的眼睛,又改变了主意。云泊师叔深不可测,又极擅卜筮,如果他看出了什么,她是无力隐瞒的。如果云泊想要验证什么……她也想知道。
      “当然,来,试试吧。”
      破月出鞘,不止一种情况。云泊看向云殊,目光沉沉。
      是啊,破月出鞘,可能不仅仅见到了自己的主人,还有……让它沉眠的人——面对未能斩杀的灵魂,即使是破月,也会羞愧地颤抖啊。
      “这……”破月映出了云殊颤抖的眼眸。不可能……绝不可能。这是为什么……
      “我会好好保密的,”云泊低声说,“你并不想得到破月,对吧?”
      “自然,”云殊已经冷静下来,“劳烦师叔了。”
      “殊,今天你说得很对,”云泊叹息着说,“不仅仅是名剑在等待主人,他们的主人也同样在等待他们……唯有等待的煎熬是一样的。所以,有传言说,与其说是修道之人选择佩剑,不如说是他们的佩剑借他们的手重新回到世间。你认为如何?”
      “殊不敢妄言,”云殊沉吟着说,“只是这样依然是依附于别人,悲哀依旧啊。”
      “是吗?凡事有失方有得……”
      “殊还想任性几次。”
      “云殊,”云泊看着她说,“你任性的机会,不会太多。可是……偶尔任性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
      云殊不明白为何云泊独独如此提醒自己,可是她深知卜筮易数并非是她如今能完全参透的,不过或许云泊所言,纵容的成分更多。
      “殊受教了。”

      “阿殊见过破月吗?”云殊正兀自沉思,耳边突然传来云潇的声音。
      她心头一跳:“师兄何出此言?”
      “总觉得,阿殊好像对破月十分熟悉。”云潇微微笑了,“即使是云蓼那种只醉心医术的人,也摄于破月的光华,可是阿殊目光清明,不为所动。”甚至……露出了有些怀念又有些心悸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那样的眼光,绝不仅仅是在书中得见便能有的。
      云殊眸光微滞。
      这大概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罢?她心下苦笑,却露出一个不动声色的笑容:“只是在见识了师父的沧海之后,才不至于因为破月失态罢了。”
      “师兄,你说……破月为何会凭空出世呢?”云殊不欲云潇深究,忙试图转移话题,“云念师兄是在星章外被云觉师叔收徒,那么他此前便一直生活在俗世了。可是,像破月这种神剑,不是一直沉眠在剑冢,直到主人前来才会出世吗?”
      既然阿殊不愿意说,他又如何会勉强他?云潇也从善如流地解释:“阿殊对剑冢有多少了解?”
      “说实话,我此前从未关注过这些。”云殊无奈道,心想若不是因为那次路遇朱雀,她怕也一直无心于此。后来七弦尽断,她才意识到,储物袋里只有那柄自己削的桃木剑是不行的,于是她这才翻遍相关典籍。
      “不过在读《神兵录》时我有一个疑问,”云殊不由问道,“书中记载,璇玑初年,无尘子成为秋水剑主,又说寰越年间,空空道人执秋水诛杀北方恶龙……”
      “阿殊,你认为在这些名剑的主人坐化之后,那些名剑神兵去向如何?”
      “或许是交由他们的传人挚友?我记得天阙上人的明心剑便是由其弟子继承。”
      “是,也不是。”云潇看着云殊解释道,“华琅君之所以能够继承明心剑,不仅仅是因为他与天阙上人有师徒之谊,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道统一脉相承,而是因为他们都是被明心剑认可的人。”
      “被明心剑认可?”难道……
      “正是,”云潇正色道,“人有脾性,万物皆然,尤其是有灵之物,宁可蒙尘,也不轻易现于人前。”他有些喟然:“华琅君继承明心剑,是他酷肖其师的必然,却是明心剑的偶然。每一柄神兵,都会选择主人,如果主人离世,它们会归于剑冢,沉睡于此地,直到再次醒来。”
      “所以,剑冢才在星章中央,”云殊恍然,“正因为有灵之物的意志不会因外物转移,所以星章中人虽然不能控制入剑冢的时间,但是却没有人会被排除在选择之外——毕竟,我们才是被选择的那一方。”
      有什么电光火石一般闪过脑海,云殊不禁问:“那么师兄也是被回雪选择的人吗?”
      其实云殊一直有所疑惑。她翻遍了记载,也没有找到关于回雪的记载,问云照师弟时他说,回雪并非由命权峰打造,从云潇师兄入门便是他的佩剑。
      “其实我也十分好奇,”云照说,“回雪那种剑,见过的人都难以忘怀吧?但是我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记录。如果是哪位铸器圣手锻造的神兵,我没理由没听过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是我们狭隘了。”她如此安慰云照,心下犹疑却并未消散。此时正是询问云潇的大好时机,她自然不会错过。
      听到云殊的疑问,云潇愣了愣,然后温和地笑了起来:“是啊,我是被回雪选择的人……也是选择回雪的人。”
      这是回避了问题?不过她也并不打算因为自己的好奇为难云潇。不过……是被选择的人,也是选择的人么?云殊不由得心弦一动。
      两人一路交谈着来到了经穹殿。
      “岫儿,红尘剑法重在刚柔并济……”云攸正在指点云岫,见云潇云殊过来,问道,“潇儿,弟子的名单都已经整理出来了吗?”
      “是,师父,这次要入剑冢的,共有六十四名弟子……请您过目。”
      “殊儿,剑冢会三日后开放。届时好好跟着你师兄师姐,凡事不要贸然出头。”云攸转而叮嘱云殊,“此行务必小心,安全比获得一柄称心的神兵更重要。破月出世在前,或许此次剑冢会有所异动,若有异象,速速传音于我,不要逞强。”
      难道进入剑冢很危险吗?
      看到云殊有些不明所以,云潇温和地说:“只要不强求,问题应该不大。我相信,阿殊一定可以在剑冢找到属于自己的剑。”
      云岫解释道:“据说曾经有人在剑冢被神剑所惑,想要强行驯服,却反而伤了根骨。所以,去剑冢,最重要的是顺其自然。如果只以武力取,那么天下名剑,尽归于高手,而后盛极必衰,泰极否来,何以为继?”
      “我明白了。”云殊点点头。被神剑所惑……不过是人心贪婪罢了。

      “云蕴兄有佩剑了吗?”练武场上,云殊叫住了云蕴问道。
      “那是自然,”云蕴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是五年前入的剑冢。只是因为平日多是修习幻术阵法,才不怎么现于人前。”
      他召出了佩剑:“看,它的名字是玉汝。”
      “玉汝于成?好名字。”云殊如此赞叹,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预感。云蕴锐气太盛,玉汝这柄剑……太温和了。
      “不过,为何你不试一试破月呢?如果破月认可了你……”
      “我只是觉得,破月与云念师兄颇有缘分,”云殊微微摇头,“虽然多年未尝出鞘,可是假以时日,或许云念师兄会得到破月的认可。”
      “你说,云念究竟是何身份?未通过是非崖的考核便被云觉师叔收为亲传弟子,又有破月这等神剑随身,这运气未免也太盛。”云蕴有些探究地说,“不过你方才说的,我不能认同——破月要是认同云念,早该出鞘了,还用等到现在?何况我们去剑冢,也顶多只能待上一旬,而云念已经占尽先机,都没能拔出破月……云殊,这样对其他人已经很不公平了。我想,云觉师叔带他回来,十有八九是为了剑冢。”
      这世上何来公平,她不过是不欲相争罢了,云殊想。只是云蕴似乎对云念有些不满,希望云蕴不要被冲动和私心冲昏头脑。云殊隐晦地提醒道:“那是云觉师叔的亲传弟子,都是星章阁的人,谁得到破月,又有什么区别?”
      “呵,云殊,你拒绝,只是因为破月都入不了你的眼吧。云殊,我有些好奇了,”云蕴有些痞气地笑了,“我很期待你会在剑冢里得到一柄怎样的剑……可千万不要眼高于顶得空手而归啊。”
      “希望结果不会让你失望。”云殊知道云蕴有意避开先前的话题,也不纠结于此。
      转眼三日过去。
      “当然没有问题,师兄师姐不必担心。”在剑冢外,云殊有些头疼地安慰着云潇和云岫。
      虽然当初她这么说了……云殊难得有些局促,她也是第一次见识何谓剑冢,对如何被选择毫无头绪。不过就算她露出胸有成竹的神色,云潇云岫还是一脸担心——如果她真的露出一丝不安踌躇,他们会立刻带自己回去吧。
      剑冢已开,云殊能够感觉到剑冢那头嗡鸣之声,如滚滚惊雷,又如万马奔腾,激得她心绪都有些鼓噪。“那我就进去了,”看着云潇云岫的眼神,云殊不禁笑了起来,“相信我,我很快就回来。”
      云殊腾空而起,越过了那道雾霭重重的屏障。
      剑冢内别有洞天,云殊竟觉得耳畔的震颤都消失了。眼前是山明水秀,可是连剑的样子都没有看到。
      多观察一下总应该没错。明殊这么想着,偷偷隐去了身形。
      啊啊,云间已经得到了他的那把剑……可是这认主的过程是不是有点诡异?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灵剑割伤了选定的主人才认主的。云集也成功了,虽然看上去好像经历了三年五载的苦修。不过书上倒是有记载说这种情况十分正常……
      可是云殊越来越疑惑。
      神剑认主的方式千奇百怪,可是大抵都是神剑引起了新主人的注意,然后经过种种考验认可了他们——可是没有人说过,没有寻到神剑是怎样一种情况。如果不能引起神剑的共鸣,难道就只能空手而归了吗?云殊不清楚,可是她正在为这个问题头疼。
      剑冢中没有日升月落,她无从分辨时日,只是看着几位师兄找到了自己的佩剑后离开,不禁担心起来。剑冢一关,便是十年,虽然她在剑冢感觉不到饥饿,但是如果真的滞留在剑冢,恐怕会引起不可控的后果。
      她靠着一株大树思索起来。
      她问过几位师兄师姐,当初进入剑冢的经历。可是每个人进入剑冢所见所闻都不同——甚至连同一年一起进入剑冢的师兄师姐,都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她想过可能是剑冢中设下了幻境或者阵法,可是剑冢望过去一望无垠,要维系一个如此庞大的阵法绝非易事……
      所以,她所见所闻,所处之地,真的是阵法,或者幻境吗?她随手拾取了一根枯枝,在地上比划。
      剑冢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星章建成之处,据云泊师叔那里的藏书记载,星章原本是帝女所居的封地,而星章阁便是由帝女的亲卫建成,是为了协理星章城而设立。星章之中,所有修士的佩剑,都出自剑冢。而一旦修士不在人世,他们的佩剑一般也会不知所踪——直到不知何年何月,重新被后辈所有。
      所以……神兵有灵,在主人消亡后便归于剑冢。如此说来,竟不知道剑冢究竟是为了修士而开,还是为了这些神兵而设。与其说是剑冢,倒不如说是剑居——就像是这些神剑的巢穴,闯荡四方累了,便回来歇脚。
      剑冢不是人力打开的,只能预知剑冢何时何地会重现天日,其实,剑冢中的神剑,才是剑冢的主人吧?如此,先前被捉弄的狂徒,就像是不问自取的盗贼,虽然断了根骨,但是能保全性命出去,已经很好了。不过,或许神剑也觉得,把那种人留在剑冢也只是看了添堵吧?
      头顶树叶簌簌作响,云殊突然警觉起来——
      因为……没有风。

      “已经过了七日了,我想,殊师弟的佩剑……估计是不寻常。”云岫皱了皱眉。
      云殊一向不是争强好胜的人,难道是出了什么状况?她也有些担心,可是此时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她暗暗告诉自己,云殊一定只是耽误了时日而已。
      可是眼见一众人陆陆续续出来,两人心中都有些着急。
      云潇的眼神暗了暗:“没事的,我给阿殊的剑穗……”
      “咳咳咳!”一个弟子灰头土脸地跑出来,正是云殊。
      云殊双手隐于袖之下,却露出一截翠色。
      “师弟?你可算是出来了!天啊,你这是怎么搞的,这么这副模样?”云岫忙递给她一块手帕,“擦一擦吧,你满脸都是尘土。唉,没有拿到也不必强求,大不了再等十年就是了。”
      “小子,你且过来登记。”一旁的老者却发话了。
      “登记?”云岫睁大了眼睛。
      “咳,师姐,我可没有说我是无功而返。”云殊露出一个微笑来,将长剑呈给老者过目。
      “知秋么……位列名剑谱上第十二位,”老者看了云殊一眼,“知秋的历任主人,都以多谋善断著名。怎么这次选了这么个呆小子!”
      “欸?”呆小子……是指她?!明殊下意识地反驳道:“说不定刚被知秋选择的都还是呆小子,可手执知秋,麻烦上门,磨砺个一二十年,也成了半个算子。”
      “呵,还是个不服输的呆小子。”那老头笑了起来,“记得给知秋配个好剑鞘。”说完,他便高歌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云岫待老者走远,忙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剑冢开启的最后一日了?若不是师兄拦着,我都要传音给师父了。”
      “让师兄师姐担心了。”云殊有些歉疚地低下头。
      “算了,平安回来就好,”云潇摸了摸云殊的头,丝毫不在意云殊满身尘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正玑峰。”
      于是待到三人回到正玑峰,收拾妥当,便去拜见云攸。
      “知秋?”云攸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抚上知秋,却觉得全身一震,无奈地移开了手指:“看来知秋不是很喜欢我。”
      他抬头看向云殊:“回来就好。不过,我没有想到……你竟会成为知秋的主人。”
      “我听剑冢外的孤山老人说,知秋名列十二……应该不至于太惹人注目罢?”云殊有些不确定地问。云攸神色有异,莫非知秋……
      “就是天下第一的神剑,也是你的剑,难道你要因为人言弃之不用吗?”云攸淡淡地看了云殊一眼,“有些麻烦,是躲不过的,而怕麻烦,绝不是什么好习惯。”
      “云殊知错。”云殊不禁低下头。她是东躲西藏得久了,下意识地露出了软弱的一面。
      知秋……相传曾是星章城之主的佩剑啊,云攸意味不明地看着低着头的云殊。
      “你且说说你在剑冢的经历。”
      “我先前一直在观察其他师兄师姐,看他们是如何被认可的,”云殊回忆起来,“可是我却一直没有找到能与我共鸣的神剑。细细想来,几乎所有人都是被选择了。于是我想起了师父和师兄都说过,选择和被选择的事情,开始怀疑我能看到师兄他们经历神剑认主过程的原因。后面的事情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我就这样得到了知秋的认可。”
      那时她只觉得头上树叶沙沙作响,然而一丝风也没有,为何树叶会晃动?于是她一道灵力打去。
      有一片叶子缓缓落在她手中的枯枝上,然后……那根枯枝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褪去了枯槁的颜色,生出了柔绿的叶芽。
      待她回过神来,那柄剑便稳稳当当落在她手中。
      “你看到知秋时……是一根枝条吧?”云攸问道。
      “正是。”云殊有些惊讶,然而她知道,这些事情一定瞒不过云攸的眼睛,便也不做隐瞒。她已经确认过,知秋可以随她的心意化作树枝的模样,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光华璀璀,看着便是一柄神剑的样子。
      是了,云殊……是真真正正获得了知秋的认可啊。云攸深深地看了云殊一眼:“殊儿,记得……知秋的剑鞘,要合适。”
      剑鞘么……云殊垂下了眼眸。

  • 作者有话要说:  云殊:一叶知秋,我也是进过剑冢的人了。
    貔貅君:这次应该没虫了吧,我眼睛都成蚊香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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