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相》少年糖

63、第六十三章 数流年终此祈愿

　　2017年6月16日星期五 晴
　　我第一次精神上不对劲是在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当时在闹凶杀案，已经好几个被害者了，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当时全城都在传这件事，说的很凶，记得很清楚，说不让穿红色的衣服，因为说杀人犯专门杀穿红色衣服的。
　　我当时很怕，每天回家的时候还有在家的时候都很怕。路上担心有人尾随，在家担心有人破门而入。然后那段时间我就睡不好，很敏感，关灯后的一点风吹草动都立马提起精神听着外面。听是不是脚步声，大门有没有被撬动等等。好几次我都又走出去悉心的趴门上听，好几次爬到二楼能看到门外的平台去看有没有人影等等。......现在想想，就我找到的那些心理认定资料来看，该是属于焦虑吧.....
　　然后就还是那个时期，在杀人案平息过去后，有段时间我就总想着有一天爸爸妈妈都会离开我。越想越伤心，最后就难过的哭，很难过的一段时间，闷闷不乐。晚上的时候我和妈妈睡一张床，怕把妈妈吵醒，于是我就抱着卷卫生纸背过身在被窝里偷偷的哭。......不知道当时这种状况该是抑郁还是焦虑，好在过了那段时间后就自己慢慢恢复过来了。
　　还是初中，初三的时候，状况比较严重。有一天前座旁边一个女生在吃零食，她问我吃不吃，我说不吃。然后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的思维就不自觉的钻进这个事儿里了，虽然一直在看着自己的书忙着自己的事，可脑袋里一直在想她吃东西，在想那些零食。想着想着就咽了下口水，咽完口水后就又关注在自己咽口水这个事情。我因为自己心中想着那些零食而咽口水感到羞愧，觉得这样不好，还想着这样喉结会动会出声音，要是被旁边人看到自己这样就会很难堪。于是心里就特别纠结，苦恼这些事又止不住出现口水，最后看书也没看进去，整个人飘飘的不踏实。
　　这件事算是个开端，就在这样陷进去后的几天里，自己就像生病了般总是不停的溢口水，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在吃东西都会溢口水，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的就多出来那么多口水。还有就是不知道舌头要放在什么地方，牙齿应该怎么交错。过去的话从没想过这些事情，可当时就那样被这些问题困住了，很纠结，想不起来过去舌头都怎么放，闭着嘴的时候舌头都傻了，想着是不是因为舌头没放对地方所以才会突然多出那么多口水的。纠结口水的事，口水多的一会儿一吞咽。特别害怕旁边有人吃东西，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自我注意自己的舌头和口水等等，害怕被人发现我不停的吞口水，害怕别人把我想的不好。自己突然就这样了，我当时很痛苦。
　　好在过了几天后口水明显减少了，舌头也大致找到了放置的位置。想着只要不刻意去想就让它顺其自然。但是旁边有人吃东西的时候却依旧会吞口水，就是脑袋里止不住的总是被这些事纠缠，心思集中不起来，总是被搅和进这些事。最后我吞口水的事还被同桌那个男生发现了，我能感觉出来他特别鄙视我。每次旁边有人吃东西他就开始观察我，他自己有时候吃东西还故意朝我这边吧嗒嘴，然后再看我反应，接着就是鄙视。当是他还把这件事和别的同学说，让大家一起来观察我等等，而我就只能硬着头皮当做没关系。记得最后自己还想了个不总是吞口水的办法，就是口水留在嘴里存着，存的多了就找一个同桌还有周围人没注意的档口咽下去。那段时间整个人总是心事连连压抑烦闷的样子。
　　很痛苦的一段日子，记得很清楚，在一堂历史课中，我托着脸望着窗外，心里压抑苦闷的透不过气，也记得当时历史老师看向我这边的样子，或许以为我没有在认真听讲吧。
　　当时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只是痛苦的很。是上了大学看了一些心里书籍后才知道这是强迫症，强迫和反强迫的圈子，一直在这个圈子里走不出来就会觉得痛苦，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是啊，一直在想着口水口水的，大脑给出了反馈就会分泌更多口水吧。
　　当时是初三，功课紧，事情多，吞口水的强迫症最后逐渐好转了，但是我知道同桌知道我的这些事，在同桌旁边就觉得从心底上有一种自卑感。后来毕业了，可以去一个新的班级有新的同桌了，心理上突然就开朗轻松了很多。但是之后吞口水强迫症还是容易在旁边有人吃东西的时候发作，其实发作的主要原因是在我，是我不自觉的把自己带进圈子，不停的想就会不停的出现反馈，还是时好时坏吧，期间也想出了各种各样掩饰的办法，比如说冬季用围巾遮挡脖子还有不停喝水等等。之后慢慢的我总结出了经验，一个当时起名叫顺其自然的方法，就顺其自然的该干嘛干嘛，不把心思用在考虑这无聊的事，然后就慢慢的好了很多很多，但也有调节状况差的时候。这是在当时还不明白自己是为何故的状况下自己给自己挤出的一条路，痛苦过之后会觉得这样太不容易了。
　　第二次爆发强迫症是在高三的时候，还是一个学习紧任务重的时期，我被卷进了另一个问题。当时大家都在紧张的复习，同桌小斯（代称）比我学习好，我有不会的就去问她，我俩关系一直挺好的。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关注我的学习进度，有时候是尴尬又生硬的问我一些事，有时候就直接探头朝我这边看，特别是写卷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时候，她有时候会关注我多长时间写多少了等等。这些我是无意中关注到的，当时就觉得无聊还有特别没劲，她本身就学习好，还这么关注我干嘛。然后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她关注我后还在我面前和她自己作比较，有时候还会去嘲笑我，这让我特别恶心。原本就是关系不错的同桌，她就这样待我，真是一点儿修养都没有，差劲的很。于是原本不错的我们就越来越尴尬冷漠，她有时候对我的一些攻击性言语我也会暗暗攻击回去，接着心里就特别窝火。也正是由于这些破事儿，我就开始在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不自觉的去关注身边的她。那么试想，这样的我还怎么集中精力去学习。所以进而循环的就是我学习学不进去或者效率缓慢，努力的想去学，心里一直都告诉自己不去关注她，不用余光注意她，可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就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这些想法中了，依旧是学不进去。无意中余光看到她在做什么也会去检讨自己。全面的封锁的自己，这样在内心不断的恶性循环，挣扎着没有出路，本该是正常的举动和言语有时候也变得不正常了。她说的每句话我都很敏感，她在一边做的很多事都会影响我的心态。最后别的同学坐在我旁边的时候我也会情不自禁的去关注他们。懊恼自己无法集中精神学习，努力让自己进入学习状态，去学习的时候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关注那些，于是精力又被这些不停的说服自己中分去，所以又是没办法好好学习。
　　严重的那几天里脑袋很痛，自己等于一天到晚都是这么紧绷着自己的神经，加上临近高考的压力，加上小斯对我的嘲讽。我记得在一堂课上，我这么在脑袋里折腾的可能是太过激烈了吧，就觉得脑袋里懵懵的痛到嗡嗡打颤的时候竟响了一声，我清楚的听见了那一声响。
　　那段时间我就严重的脱发，脸上还起了一脸的红疙瘩，很恶心。原本和后座的同学关系很好，经常转头过去说话。可自从脸上出现了那些红疙瘩后就不怎么转头过去了，心里很自卑。
　　当时我还在减肥中，可情绪不稳定的我就吃的很多。最后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原先拼命减肥的一周才减不多少，结果这么猛吃下来一周倒是瘦了2斤。于是我就意识到了精神压力给一个人带来的身体损耗。体重是少了，可这是不健康的，是在用我的生命去减重。很痛苦，每一天一睁开眼就是硬撑，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哭，哭完了是没办法了就还得继续撑。最后发展就越哭越严重，可能在家正吃着饭的时候就开始哭了，可能坐着发呆的时候也突然开始哭了。爸爸妈妈一直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说不出什么。他们也没有专业的心理疾病知识，所以更听不出什么。对于他们来说，看见我哭刚开始会心痛，问不出就开始莫名其妙了吧，再后来估计就夹杂着有些烦感，特别是爸爸的那个脾气。所以就在我有时候这样痛苦的大哭时又会被爸爸训一顿，呵呵，天知道我当时心里究竟承载了什么。
　　后来老师允许回家复习，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想逃离学校的环境，躲开同桌给我的负面影响。于是在我不断的哭诉中我便成功的待在家里复习了。刚开始确实心情好了一些，可换了环境并没有改善我无法集中注意力的这个圈，这个强迫症的圈。最终高考失利，父母对我的冷言冷眼和不断的提起我选择在家复习的错误等等像刀子一般在我遍体鳞伤的心里又是一把盐。很痛苦，痛苦的孤独，独自承受着所有的包袱，很累，很疲惫。
　　我当时也知道是自己的内心出了问题，但是凭我自己解决不了这些在旁人眼中看似简单的问题，高考前我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找了当时学校的心理咨询老师，她叫鱼，我记得她的办公室很大，里面就她一个人。我怯懦的和她说自己的状况，去了好几次。或许是终于能找到一个人倾诉一下吧，每次去过之后心情都会觉得轻松很多。可是她并不专业，并没有解决我的问题，甚至没有看出我强迫症的症状。
　　强迫症这个词还是我在大学时候到图书馆翻了一本心里书籍才知道的，惊人的发现那些症状和自己这样的一致，才明白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虽然已经晚了。
　　再后来是大学毕业了，待在家里就和家人接触的多，接触的多摩擦也就多，特别是爸爸那个脾气。有段时间爸爸总是吼我，有时候还没事找事，这让我心里很难过，于是就在没人的地方哭，哭完了就又被训，被训后就接着哭。一边哭着一边心酸，心里冰凉冰凉的。这样的时候总想起小时候也是被爸爸无理的训，训完了心里发冷，冰冷的很，于是我就会画画，画一个穿的很厚很厚的人，画的很温暖，再在旁边画上很多的零食和玩具，让画里的人变得很幸福很幸福，这样现实中的我的心里就也会温暖一些。我把画里的人当做是我，我用自己的方法给自己增添温暖，自己治愈自己的内心。
　　可能那段时间总是这样压抑着吧，有一天就自己告诉自己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告诉自己自己很难过，没什么事情能提起兴致，什么都不想参和，他们开心的时候我也是平静忧伤的状态，时常难过，莫名其妙的难过，如果需要来场哭戏的话都不用酝酿感情，心里的状态说哭就能哭出来。后来想想，可能这就是轻度的抑郁吧。这样的抑郁状况因爸爸的脾气而起，大致犯了两三次。
　　不能理解爸爸有时候对待家人的那个臭脾气，他对待外人就从不这样。难道有了亲情这道心里安全防线就能任性的去攻击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吗？难道就从没有换位思考过吗？难道我是他的孩子就能那样不讲道理吗！有时候他真的很没道理，真的很让我受不了。呵，可我又能怎样...
　　脚的事情已经过去有半个多月了，我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心里的状况也在逐渐变好，虽然三个多月的阴霾很负面，但好在我天生的心里大条，所以并没有留下多少阴霾的痕迹，就像之前经历过的那些心里疾病一样，过去之后就过去了，我依然鲜活着自己。感谢天生的这样一种心性，好让我在过去了的那些痛苦之后好好的保护了自己。
　　只是说完全没有影响也是不对的，现在的我比过去洁癖了，顾虑的也多了，有时候也总是乱想，而且越想越恶心。我的鞋子都是在淘宝买，过去的话买来直接就试穿了，现在就会先翻看一下鞋子整个状况，看看是不是有人试穿的痕迹，确定没有了再往鞋里喷些酒精，等干了再试。因为难以预料是不是有人吃穿过又退回去的，试穿的人是不是有脚气等等。
　　前几天去洗浴中心洗澡，他们有统一的鞋夹子，夹住鞋后有人戴着塑胶手套把鞋放进柜子里。我眼看着自己的鞋子经历了这些后回来就把鞋刷洗了，并决定以后不管天多冷都直接穿着拖鞋进去，不能再让他们碰我的鞋子。觉得这样交叉摸鞋子太脏了，不能保证上一个接触的鞋子上有没有什么病菌之类。
　　等等等等像这些的就开始逐渐浮现在我的生活中，我也知道自己这样有时候有些太矫情，毕竟过去那么多年没关注这些的时候也都是好好的。可是一时半会儿还扭转不过来心里的这个砍，只能慢慢调整了。
　　另外，还发现了一件挺意外的事，这三个多月里脱的三层皮把脚给整个清理干净了，过去的话穿鞋时间长了脱下来还稍微有点汗臭味儿，现在的话是除了鞋里的橡胶味儿，其他一丁点儿味道都没有了。还有腋下，原先左侧腋下在天热的时候出汗多了会稍微有一些狐臭味儿，是在这次磨难的后期，当时总是用杀菌洗液清洗腋下，现在也是一点儿味道都没有了，干净的很。这些...也算是一件收获吧。
　　恍然了这次自己的妄想症，细数回忆起从小到现在遭受精神疾病危害困扰的种种，一直以来真的受了太多的苦。我只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我希望未来的道路能够阳光明媚充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