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花球引发的姻缘》贾乙丙丁

16、拜见婆婆大人（上）

　　程妈妈抽空来看程思城其实是要完督促完成一件大事，这就是程思城的终身大事。
　　程妈妈早年离婚，对于这个单亲家庭出生的儿子，一方面她给尽了满腔的母爱，但另一方面她极尽苛求程思城的学习和成长，希望他不仅成材而且成栋梁。在这样的环境下，程思城比一般家庭的孩子早熟，也独立得快，可程妈妈知道这个儿子实际上相当自闭，有时候四五天也憋不出两三句话。除此之外，程思城的童年和初中、高中还没什么朋友，他几乎不与人来往，除了一同长大的苏鱼和另一个要好的同学。
　　那个同学后来随家搬迁走了，苏鱼程妈妈倒是也喜欢，只是苏鱼性格温和，对儿子来说程妈妈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天底下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平安、幸福，程妈妈也是如此，当她看到程思城这副模样的时候，不得不思考是否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干脆把程思城转了校，转到了他父亲所在的城市。
　　程妈妈和前夫已经没有什么联系，但为了儿子，她还是拿起了电话，程爸爸听说了程思城的情况，也说儿子这么下去肯定会出问题，所以他尽快办好了落户的事，就等程思城来。
　　为了让程思城安心离开，程妈妈还去找了苏鱼，当时和江风高高兴兴在一起的苏鱼一听说这件事，当即点头答应了程妈妈。
　　这也是程思城答应来父亲城市的最主要原因，当然，还有程妈妈不容反抗的命令。
　　当时，程思城这个表哥跟苏鱼关系已经很微妙，虽然三个人的年龄都不怎么大，但自从江风和母亲第一次来程思城探亲，就对和程思城在一起的苏鱼看了又瞄，瞄了又看。江风是个说什么就马上做的人，从第一年的暑假开始，他就天天加入程思城和苏鱼的“队伍”，并且想着各种好玩的方法来逗苏鱼开心，渐渐地，苏鱼和江风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和程思城……
　　三个人的隔阂就是这么产生的。
　　程妈妈嘴上不说，然而这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看苏鱼也的确喜欢江风，就打算早早地灭了自己儿子的妄念。
　　在一番心理斗争和嘴皮子争战后，程思城不得不离开母亲，登上去父亲城市的火车。
　　程思城对“父亲”这个词汇相当抵触。才开始相处的时日里，程妈妈总是会和程爸爸保持通话，了解程思城的情况，当她听说儿子完全不与父亲交流，还经常冷眼恶语相向，甚至一个人搬了出去的时候，她不得不亲自跑来，和程思城长谈了整整一个晚上，那一晚，她把自己和程爸爸的恋爱、婚姻以及后来的感情破裂一一告诉了程思城，
　　程妈妈对儿子说父母的分开不是谁的责任，更不是谁的过错，因为没有那对男女会轻率选择自己的爱情，尤其婚姻，成为夫妻是经过性格磨合，认为两个人适宜生活下去，认为可以相守偕老，但是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我们不能控制，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和平的分开。程妈妈对儿子说，婚姻失败我和你父亲都不想，但我们也不想继续下去，因为那样可能会给你一个更不良好的成长空间，但我没有想到父亲角色的缺席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程思城一言不发。
　　程妈妈告诉儿子，如果你把自己的人生搭进我和你父亲失败的婚姻中，那我和你就真正失败，真正有错，特别是我，因为我的教育出了问题，才让你对你父亲有不正确的看法。
　　听到程母说这句话的时候，程思城不得不抬起头。
　　“妈妈不想看见你不开心，更不想看见你因为父母的离婚而赔上自己的一生，思城，你爸爸十分关心你，父子连心，我想你是能够感觉到的，给你父亲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妈妈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你的路还很长很长，你会顺利参加高考，选择自己想念的大学，你会毕业进入社会，你会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家庭，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妈妈现在的心情了。”
　　程思城对母亲有着最深沉的浓烈的化不开的爱，程母既然这样说，他也就只能点头，并答应等高考一结束就搬回程爸爸家。
　　程妈妈这才重新展开笑颜。

　　对于每个父母而言，无论子女的年龄是多少，在他们眼里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次来，程妈妈看到儿子成熟了很多，和程爸爸的关系也不像当年。
　　看着儿子，程妈妈笑得很是欣慰，但随即，另外一个问题浮现出来。
　　程爸爸说程思城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个人问题，他说儿子这么大个人也不交女朋友，可能工作忙没时间吧，他按照程妈妈的嘱咐让老战友给介绍了一个对象，结果这才发现儿子原来不是没有，而是暗中藏了一个。
　　程妈妈以为听到的名字是苏鱼，虽然这个名字已经过去很久。
　　结果是另外一个名字，吃惊之余程妈妈很是高兴。她不知道儿子和这个女孩的关系到了哪种阶段，但是能从程思城嘴里说出的就一定不是一般关系了。所以今天程妈妈借口想单独游览，顺便去看看朋友。
　　“单独”游览着，程妈妈来到了程爸爸给的一个地址处。

　　沈荞被人会议室叫出来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看到会客室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她想难道自己的口碑如此不错，客户都找上门了？
　　程妈妈捧着水杯，还没等沈荞问就开了口：“你是沈荞？”
　　从还没见到人就听见清朗的“谁啊，谁找我，在哪儿呢”的声音，程妈妈心想这个女孩子倒是挺大方的，现在看到人，程妈妈在心头笑，果然不错，看来思城这回是真得长大了，不用她操心了。
　　因为今天是周一，所以沈荞穿得比较正式，一件白底蓝条的长袖衬衫，底下是黑色A字裙，因为办公室开了冷气，所以在外面罩了一件七分袖的修身小西服，故意露出了一截袖子。头发是参加表姐婚礼之前去烫了的，烫成时下流行的懒散弯曲式样，既不过分浓重也不清水挂面……程妈妈在心底不住点头，大方中带点温婉，温婉中又透出灵气，不错不错！
　　人们说婆婆媳妇相见的第一面都是万般艰险，可沈荞头一回“拜见婆婆大人”就得到她老人家的无比赞赏。
　　实际上，沈荞根本不知道这位女士来找她的目的。
　　因为不知道姓谁名谁来找她是做什么，所以沈荞把这个中年女人当成了客户一样对待，她十分专业的露出既不热情也不疏离的笑容，展示出一副职场人士应该有的大方和正经来。
　　程妈妈不知道她眼前的沈荞是经过“伪装”的，是不真实的，至少是没有现出本质的沈荞。
　　“小荞你好，我听程爸爸说起过你，果然是个不错的女孩儿。”程妈妈见沈荞眼带疑惑，开始自我介绍。
　　沈荞愣了：“您是……”
　　程妈妈笑起来：“哦，我是程思城的母亲。”
　　“啊……啊！”沈荞以为自己没听出清楚，但耳朵里面的分明是“程思城母亲”几个字，等到这几个字终于消化干净，她才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程阿姨，不知道你找我是什么事？”
　　“哦，没什么，我这次过来看思城，顺便也看看你，怎么样，小荞，程阿姨来得不是时候，打搅了你的工作不说，还想和你一起吃个饭？”
　　沈荞好半天才挤出笑：“那……程阿姨，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她一溜烟的窜出会客室。
　　程妈妈看着这个迅速消失的“儿媳妇”，当下感叹：年轻就是好啊，年轻得连脚步都这么迅速啊！
　　前台小妹正在输入文件，看见沈荞急匆匆的从会客室出来，朝着她就冲过来，然后拿起电话哆哆哆得拨出一个号码，接着声音刺耳：“喂，在哪儿，干什么呐！”
　　小妹一听语气非善，根据常规判断，她当即竖起了耳朵。
　　“开会？开什么会？哎……你别挂，你可千万别挂！”沈荞咬着唇，一手紧握电话：“什么事？你做得好事，你妈妈来了，在我公司！”
　　程思城一边对会议室众人作了个接电话的动作，一边疾步走出会议室，走到茶水间后说：“我妈？你说我母亲在你公司，现在？”
　　“你母亲大人让我陪她中午吃饭，程思城，你让我怎么说？你让我该怎么说！”
　　小妹当即拦截下“程思城”这三个关键字。
　　“解释，解释个屁啊！”沈荞一激动就顾不得其他，冲着电话里的人就尖利起嗓子起来，忽然想起会客室离前台不远，又赶紧压低声音，压低愤怒：“我不管你现在是急着投胎还是急着去死，总之你赶快给你母亲打电话解释一切！”
　　“有必要吗？”程思城手指拂过瓷杯。
　　“啊？”沈荞没听清楚：“什么必要？”
　　“我是说你有空就陪陪我母亲，她来一趟也不容易，事后我一定重谢。还有，我会给方晓打电话，让他准你一个中午，不，一个下午的假期吧。你陪我母亲逛逛。”
　　沈荞在大脑里搜索接下来该说什么，该怎么说才能打死这个混蛋。
　　“凭什么啊，工资是你发啊！”想了半天，终于想出这句话。
　　小妹敲击键盘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以避免自己漏掉任何的字词。这会儿，她又听见沈荞那质量无比突出的NOKIA手机里传出：“我想，延长你们智联的服务周期这个理由，方晓该不会不喜欢吧。”
　　“你！”沈荞咬了半天，咬不出个所以然。
　　“好了，挂了。”程思城说完这个就要挂断电话，挂断之前他对沈荞又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这时候，程妈妈从会客室踱步出来，一眼就看见沈荞，于是说：“小荞，可以了吗？”
　　沈荞马上分裂出一个既温柔又淑女的形象来：“那个……程安逸，您在稍微坐会儿，我马上就好。”
　　“耽误你工作，真是不好意思。”程妈妈说完这句话后又回了会客室。
　　方晓抓着电话从会议室大踏步而出，他眼朝办公室搜索了一圈，终于在前台看见沈荞，赶紧奔过来：“沈荞，这是政治任务，你必须给我完成了，快走快走！”
　　“我……凭什么啊，他妈来关我屁事啊。”沈荞故意朝方晓电话那头的人大了嗓子说，谁知道方晓已经“啪”得挂了电话，冲她道：“我说你今天第一次拜见婆婆大人，还不赶紧给我装出个温柔贤惠？”
　　“婆婆？沈荞要结婚了？”小妹赶紧中插，被方晓一个“没你什么事”的眼神杀开后，躲避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