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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谋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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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枝子仍旧趴在软塌上,一动不动。适才皇上的话她全部听在耳中。皇上为何要对萧贵人说这些?为何行房一定要在这里?她对狗皇帝招了实情,狗皇帝并未杀她灭口,证明狗皇帝与先皇后和如意的死无关。今日又演了这样一出戏…难道是萧贵人?一个小小的贵人能在宫里掀起这样大的风浪?胡枝子太累了,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茂之躺在床上,并未入睡。这一整年,宫里不太平。静雅死时,他怀疑是被人所害,命人暗查近一年,却毫无线索,所有人所有事都滴水不漏。如意以这样的情态死了,让他忽然意识到一定还有一些什么。外殿传来一声微弱的鼾声,狗奴才居然睡着了。她挨了板子,没了颜面,居然还能睡着。可见越是卑微,越容易活下去。接着又是一声鼾声。茂之蹭的坐起来,怒气冲冲的下床走到胡枝子面前,用脚踢了踢她,胡枝子好不容易睡着,又莫名其妙的被踢醒,一时之间火气上来,竟忘记自己的处境和身份:“哪个王八蛋敢扰了老子的好觉!”猛的翻身坐起来,转而一阵哀嚎,屁股太疼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怯怯的抬起眼,看见眼中燃烧熊熊怒火的茂之,立刻匍匐着上半身:“皇上饶命,奴才睡昏头了,皇上饶命。”说罢,砰砰砰的磕着响头。过了许久,听见上方“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并没有迁怒于她。
胡枝子摸不清狗皇帝的脾气秉性,说他心慈手软,他杀人不眨眼,说他心狠手辣,他几次三番没有杀她。喜怒无常。得出这个结论的胡枝子用手支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睡。
勤政殿。宋然和茂之站在一起,看着案上的机关。是一个小小的机关,里面有一个齿轮。茂之向宋然使了个颜色,宋然把这个东西放在胡枝子的面前。胡枝子因为刚上完药,还是保持趴着的姿势。
“这个是什么?”茂之问。
“是个齿轮。”胡枝子蔫蔫的。
“我知道是齿轮。从澄明湖打捞上来的。会是这个东西把人吊上去的吗?”茂之又问。
胡枝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很乖巧:“皇上圣明,一定是这个用处。”
“嗯。”茂之点了点头。
“用那个拓下来的脚印在宫内比对,不论男女。”茂之又对宋然说:“你不要去办,让德公公办。放出风去,朕要整顿后宫,如意的死,严查。让所有人严密监视后宫的人,宫外的王家也要监视。给茂言传信,让他小心。有任何消息,立刻回禀我。”
“是。”宋然悄无声息的走了。
茂之转身又对着胡枝子:“你,明天开始继续照料菜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天三更后才可回浣衣局。”
“是。”胡枝子听到可以离开勤政殿松了口气,否则日日听皇上行房,万一哪一日狗皇帝不举,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茂之还是站在那里,并未离开。胡枝子侧抬头看他。
“还疼吗?”茂之问。
你可以试试看,胡枝子腹诽。“多谢皇上关心,疼的要死,这回算是知道什么是屁股开花了。”
“哦。那下次掌嘴好了。”茂之看着胡枝子的圆眼睛一下睁的更圆,嘴角微翘了下,转身走了。
狗皇帝刚刚….冲她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哼。
德公公带着宫人去试鞋,一时之间把个皇宫搞的人心惶惶。试了三天,没找到人。跟皇上回禀,皇上好像并不意外。即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必然不是德公公能带人翻出来的。他就是想让幕后的人坐不住,从而露出马脚。
但是幕后之人亦是能坐得住的,左右是一个空气人,就算把皇宫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挖出来。茂之想的是,这诺大的皇宫,没有一个人不在明处,即便尔虞我诈,也不过那些看得见的人变着法子斗。可怖就可怖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内,竟然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下恶事。这皇宫,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牢固。
胡枝子回到菜圃三天了,白天在菜圃照料那些长的齐刷刷的小芽,间或打盹看书,又在怀里捂了个蝈蝈。到了夜里,勤政殿静的吓人,怀里有个小生物,还能撞撞胆。屁股上的疼轻一些了,能慢慢的走路。
这一日,德公公又带人去试鞋,归来已经深夜。一群人呜呜泱泱的过去,进到勤政殿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胡枝子听见菜圃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顺手拿起火钩子向外走去,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她转身走进菜圃,突然闻到一股微弱的味道,几不可闻。胡枝子天生嗅觉敏锐,又随阿玛走南闯北,江湖事多少知一些,于是迅速掩住口鼻,退出菜圃外。站在菜圃外面,思索该如何办。
茂之出了勤政殿回寝宫,路过菜圃,看见胡枝子左手握着一个火钩子,右手捂着屁股站在那发呆。示意德公公不要说话,两个人径直向她走去。今日才发现胡枝子个子比一般女子要高一些,也比宫里那些羸弱的女子看起来健康一些。
茂之站在她身后,生出捉弄她的念头,于是走到她身后,刚要抬手吓她,胡枝子的火钩子已经向他招呼。茂之是练武之人,迅速的躲开,顺手把胡枝子拽到自己面前:“狗奴才,想刺杀朕!”
胡枝子喘的很急,好似受了很大惊吓,她的手腕被茂之紧紧攥着,攥的生疼。
手腕也比其它女子粗一些。茂之心想。倏的松开她,胡枝子差点没站住。
“你这么魂不守舍,是在做什么?”茂之问她。抬腿就要进菜圃里探个究竟。
“皇上,有毒!”胡枝子挡在他面前。不让他上前。
“有毒?什么毒?”茂之并不信。
“毒香。应该是七步散。闻之七步之内必送命。”
“你还识毒?”茂之因为夜深看不清她的表情,向她走了一大步。鼻子快要贴上她的。胡枝子下意识要向后退,但是茂之拉手扶住了她。胡枝子身上的膏药味道窜进了他的鼻子。不好闻。
“奴才自幼跟阿玛走南闯北,识得一些。”胡枝子因为局促,说完舔了舔嘴唇。在茂之看来,这是勾引。他的眼睛眯起来,生出一股怒气,什么样的狗奴才都敢勾引他,是不自量力还是以为他好勾引?
胡枝子看见皇上的表情变了,并不知自己又如何惹怒了他。求生本能让她不得不再次开口:“皇上,奴才离皇上太近,怕冲撞圣驾。皇上可否派高手进去一看?”说完又舔了舔嘴唇,还用牙齿咬住了下唇,眼睛里满是不解和….不耐烦。
原来不是勾引,茂之哼了一声放开他。向后面摆了摆手,宋然裹着沾有水的手帕走了进去。须臾便出来了,在皇帝身边耳语。
茂之皱起了眉头,“放火烧了。对外宣称菜圃走水。”转而命令道。
烧了?胡枝子不可思议。“那我的萝卜呢?”
“你的萝卜不需要种了。朕不需要了。”
“那我还要跟小文子对食吗?”胡枝子又问。
“你想吗?若想,朕就成全你。”
“小文子是御前的人,奴才在最低等的浣衣局,配不上他。”胡枝子想了想说。
这个狗奴才说的倒是好听,让人还想逗她一逗:“朕觉得配得上就配得上,既然你觉得小文子好,择日便成亲吧!”说完甩着袖子要走。
胡枝子一把拽住了皇帝的袖子,从来没跪这么快过:“可奴才心里仰慕的是皇上!”
“哦?”茂之的声调变了一变,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见她的睫毛一抖一抖:“那怎么办呢?朕并不属意你。”
胡枝子豁出去了:“奴才不需要皇上属意,奴才只想安安静静做个奴才,想着皇上,念着皇上,每日为皇上祈福,足矣。”
虽知是假话,却很受用。茂之拍了拍胡枝子的脸:“等我不高兴的时候,再指你和小文子指婚吧。”
“奴才祝皇上日日好心情!”胡枝子头磕的很响,是个会磕头的丫头。
菜圃已经烧起来了,胡枝子心里是难过的。在菜圃的这些日子,虽然险象环生,却是她进宫以来最自在的日子。那些嫩绿的小芽,仿佛年幼的胡枝子,拼命想长大,还未长大,却横生波折。她不知皇上为何要这样做,也没必要知道。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熊熊的火光映在胡枝子和茂之的脸上,他们抬头看着火光,这火把整个皇宫照亮了!太监们和侍卫们边喊走水啦边灭火,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胡枝子看到了一个阴森狠戾的目光!是那个人!她伸手拉住茂之的袖子,颤抖着声音说:“皇上,我看到了那个人..”茂之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切勿轻举妄动。如今在勤政殿的每一个人都被监视了,那个人怕是插翅难逃了!
胡枝子回到浣衣局,赵嬷嬷让她又休息了三天,屁股终于是好些了,于是开始做一些比较轻的活计。奇怪的是这三天里,皇宫里并没有任何动静。
十天过去了,已经小年了,皇宫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