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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伸手探了探苏姀的额头,发觉还是烧的厉害,曲佩宁又倒了少半碗酒到苏姀嘴边,道:“喝一些。”

      苏姀现在身体虚弱,感官不敏锐,连酒味也闻不到,以为这是一碗热汤热水,借着曲佩宁的手饮了一口,酒水穿喉,苏姀立即被辣的咳嗽,曲佩宁只是将酒碗又递近了一些,苏姀无法,只有都喝了,之后就呛的直咳嗽,手也攥紧了身上的裘衣,那股劲忍受过去,就真的浑身都舒坦了一些。

      “你且先歇着吧,前面就是凉城了,”曲佩宁轻声道。

      苏姀酒劲上头,低低应了一声,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睡梦里,耳边仿佛听见有个柔软的女声在轻声低笑,令苏姀仿佛又喝了一次酒,浑身都打了个激灵,舒坦无比。

      曲佩宁看着昏睡的苏姀,静坐了一阵。她一直知道自己名声极差,这也是她有意为之,多少人在她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她只做不在乎,但是被自己欣赏的人当面指出来,感觉可真不好受。

      曲佩宁轻轻叹气,走出马车,见蛮易正在外面站着,手里还拿着个冒着热气的饼子啃的十分卖力。

      “怎么不进去吃?”曲佩宁朝酒肆扬了下头。

      蛮易将剩下的半张饼子囵囵往嘴里一塞,鼓着脸朝曲佩宁憨憨一笑,嘟囔着道:“吃好了。”

      曲佩宁一时无言。

      “你守着马车,”曲佩宁吩咐,蛮易得了事做就很知足,认真的站立在马车旁握刀警惕四周,其实到了凉城外没什么好守的,但蛮易仍是很专注,不远处的城门刚开不久,出入的人不多,蛮易仍要挨个打量打量,曲佩宁本要进酒肆,回头见蛮易这般认真,觉得他认真过了头,嘱咐道:“你在马车里守着也是一样的,那位姑娘睡着了,轻易吵不醒,你不必在外面站着。”

      蛮易点头应了,不过曲佩宁估计他是听不进去的。

      蛮易跟在曲道年身边的时候,曲道年就常说蛮易是个不开窍的木头,凡事听一就是一,听二就是二,自己不会动脑子,但这个性子最大的好处就是稳妥,所以离开边中曲佩宁只带了几个人离开,蛮易是其中之一。

      时候太早,酒肆中食客只有他们这一拨,罗大爷,许陈氏与阿徐三人占了张大桌吃的正香,许陈氏的吃相最是得体,相比下罗大爷与阿徐的吃相简直粗鲁的不像话,见曲佩宁进来了,阿徐嘴里还叼着半块饼子就朝曲佩宁招手:\"大人,快来坐,喝口汤暖暖。\"

      曲佩宁坐去了许陈氏身边,她没什么胃口,也不觉得冷,不过还是要了碗清汤暖胃,许陈氏与她闲聊说:“这酒肆看着平平常常的,做的菜竟然很可口,是因为这是凉城的酒肆,还是因为这几日吃的都是冷饼子的缘故?”

      “两者都有罢,”曲佩宁接话道:“这里毕竟是凉城,没有个好厨子,是没有生意来的。”

      许陈氏点头附和,觉得很有道理。反正这里是凉城,曲佩宁比她熟悉这里,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许陈氏吃的最少,是第一个吃好的,曲佩宁进来酒肆时她就在拿绣帕擦唇角,又要了半碗热茶漱口,一看就是过惯了讲究日子。罗大爷是吃的最多的那个,几张饼子叠一起撕了扔进汤碗里,待饼子泡软了,端起碗就吞嚼也不嚼的,吃东西不像是人,倒像是匹马一样。许家的下人也没有这么吃饭的,许陈氏看这吃相好笑,偷瞧了罗大爷好几眼。

      曲佩宁这碗汤喝完,出了些汗,确实身体暖起来了,几人也都吃好了,曲佩宁急着回宫办事,她耽误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宫中有没有什么变故,许怜如何了,有没有听她的话好好吃饭,卫司所如何了,女司是否挨了欺负,曲府又怎么样...因为她一路赶路,所以只是往回送信,不清楚凉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曲佩宁心中有事,就不耽搁,结账就走,许陈氏瞧见她出手大方,出了酒肆悄声问曲佩宁道:“佩宁,忘了问你了,你的俸禄是多少?”她小心瞥眼一旁的罗大爷与阿徐,压低声音道:“怜儿她爹怕你在宫里打点不够,让我带来两千两银票来,我也带了五百两的庄票,不知道够不够你用?”

      曲佩宁失笑,觉得许陈氏真是有些可爱的小家子气,安慰许陈氏道:“阿婶,我是二品官员,衣食都是有赏赐的,用得着银两的地方不多,你放心吧。”

      “不打点可不行呀,”许陈氏忙语重心长道,恐怕曲佩宁听不进心里去,曲佩宁点头随口应了:\"我懂得,\"许陈氏看看她,觉得曲佩宁总归比自己目光长远,于是不再多说。

      蛮易一身寒气,仍在马车旁认真守卫,一看就是没有进去马车里呆过。

      三人上了马车,罗大爷就赶车进城,蛮易腰上挂着卫司所的银蛇令牌,他一撩袍角将令牌露出来,这银蛇令牌只有卫司所兵郎心腹才有,按理看过了令牌就不必巡车,那守卫明明瞧见了,却和没瞧见似的,仍然趾高气扬,伸手要掀帘子,口中道:“里面什么人,掀开帘子看看!”

      蛮易眼一瞪,这些守卫...分明是故意找不痛快!他正欲发怒,便听车里曲佩宁冷淡声音传出来:“那就给他看看。”

      蛮易答应了一声,便掀开了遮帘。

      那守卫往车里扫了一眼,一眼就瞧见了曲佩宁身着的蟒袍,他一愣,视线缓缓顺着蟒尾纹路上移,落在了曲佩宁面上,就对上了曲佩宁冷淡的双眼。

      这守卫对上曲佩宁视线,顿觉自己好似被条毒蛇冷冷盯视着,一时都忘了反应。曲佩宁眼睫微眨,却令他打了个寒颤。

      “看过了,可以过去了吧,”蛮易不快道。

      那守卫才忙挥手放行了。

      旁边守卫见他还面色发白,一副神魂不定的样子,还奇怪问呢:“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

      那守卫磕巴道:“穿着蟒袍的女人,是曲佩宁!”

      旁边守卫嗤笑一声:“哦,她呀,那你有什么好怕的?谁不知道,这个曲佩宁就是空顶着卫司所兵郎的名号而已,一个女人,把你吓成这样?”

      “不,你不懂...她,她的气势确实摄人,不是我胆小...”

      却根本没人听进去他的话。

      许陈氏并不知道刚刚曲佩宁受了刁难,还以为巡车是例行公事。

      一个小小守卫都敢看不起卫司所兵郎,这令阿徐一头怒火,面对许陈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压抑着怒气眼神一瞟,见到角落里昏睡的苏姀才想起这么个人来,忙问曲佩宁:“大人,这人你问出了什么来吗?”

      曲佩宁想了想,觉得之前和苏姀的三言两语不适合讲出来,若阿徐得知苏姀对她的看法,绝不会留苏姀性命,曲佩宁对苏姀很是赞赏,是以没有多言,只是吩咐赶车的罗大爷去皇宫前先去济堂医馆。

      苏姀再醒时已不在马车里,而是在一间充满苦涩药味的房屋中,因为满屋子这股热腾的苦药味,她骨子里因寒气入体的酸涩感似乎也缓解了不少,

      苏姀猛然坐起,眼前一片漆黑,吓得她连忙伸手去摸,摸到遮在眼睛上的粗布,又感觉到眼睛上有些舒适凉意,应该是敷了药,方才松了口气,听了听屋内动静,屋内空空,只有她一人披着那件裘衣躺在床上而已。

      “有人吗?”苏姀试探出声问询,因为在雪地里躺太久受了寒,声音喑哑不明。

      屋内安静的再无人声。

      苏姀一时心慌,她连恩人姓名都没问,日后何谈报恩?!苏姀情急之下,因着鞋子也看不到在哪里,只有只着袜子踩在地上,拽着身上披着的那件裘衣,摸索着出屋去了。出了屋,苏姀就觉到了寒冷,忙将裘衣披在身上,但眼蒙着看不见,动作不免缩手缩脚,只穿着袜子的脚沾了雪都冷冰冰的僵硬了,连院子也没走出去。

      小药童端着药来,见苏姀站在院里摸索着行走,有些吃惊,又瞧见苏姀连鞋子也没穿,当即苦起脸:“姑娘你这是怎么着,不大病一场不甘心是吗?”

      突然听见人声,将苏姀吓了一跳,不过是个小童的清朗声音令她稍稍安心,苏姀朝着声音方向问:“你...你是谁?”

      “在下是医馆的药童,求求姑娘饶了小童,别再在院子里光脚站着了,免得自己把自己冻死了,别人还要埋怨医馆的大夫都是庸医,掌柜的也要怪我照顾不周了,”小童哲枋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个不停,看苏姀站在原地发懵,将端着的药碗暂时往院里石桌上一放,过去就伸出双手按在苏姀腰上伸手一推,直把苏姀推进了屋里去,苏姀被哲枋三言两句说的正觉得惭愧,猛然一双手按在她的腰上,将她吓得一声惊叫。

      小童哲枋又是一个白眼。他年纪尚小,还不到顾忌男女授受不亲的年纪,这还是他努力抬起手臂才推得到苏姀的腰,不然只能推在苏姀的屁./股上,到时候苏姀会羞愤欲死也说不定。

      哲枋端着药进屋去,见苏姀又羞又气,根本懒得理会她,只道:“姑娘是想活着还是想死啊?”

      这话说的太难听,苏姀蹙眉,也不再难为情了,不快道:“当然是要活了。”

      “想活着姑娘就别再鞋子也不穿的在院子里站着了,”哲枋没好气的将药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想活着还得好好喝药。”

      被一个小童这样教导,真是令苏姀羞愧,她呐呐道:“我...我只是怕错过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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