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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圆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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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霜很清楚,除了女主之外,男主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后妃,但这和他小狗撒尿似的到处留宿没有任何关系。
于他而言,后妃都是他的财产,圆房是义务,是责任,也是无伤大雅的一件小事。
就像挠痒痒一样,顺手而已。
而对于傅南霜自己而言,无非是睡个觉而已,不会少块肉,也不存在谁占了便宜吃了亏。
她在乎的,是圆房的后果。
因为知道原书的剧情走向,她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去当男女主之间的拦路虎。
一见钟情,行。
强夺臣妻,也行。
独宠一人,没问题。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若是按照原书的剧情逻辑——如果那玩意儿也能勉强称得上是逻辑的话,只要是跟男主睡过的后妃,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今晚,她决计要逃脱圆房这件事。
段淞等了许久,都不见她有所动作,原本的一头纷乱的恼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入宫之前,难道没人教你规矩么?”
傅南霜还没想好应对之法,只能硬着头皮拖延时间。
“回陛下,规矩自是有人教的,但不知陛下说的是什么规矩?”
段淞见她神色迷茫,无知的十分坦然。
他抛出的冷箭,就像丢进了绵软的云彩里,噗的一声,激起一阵水雾,接着云彩便恢复了原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咬咬牙,“自然是侍奉君侧的规矩。”
“哦,原来陛下说的是这等规矩。”
傅南霜随口应付着,脑子里依然不断思索着解除威胁的方案。
她身处皇宫之中,很难逃得出去,唯一的努力方向,只有让这位陛下自己主动离开。
可怎么样才能让他走呢?
把他惹生气然后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傅南霜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论是原书里写的,还是今日亲眼所见,段淞脾气不太好这件事已成定局。
她若是没把握好激怒的那个度,甚至都不用等到女主进宫,说不定自己今天就直接提前走完故事线了。
这男主虽然看上去像个青涩男大,但她万万不敢忘,这年头皇帝杀人可是合法的。
而她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在段淞眼里,带了些阴阳怪气的意味。
“都说弘文馆学士之女,明德守礼,仪态端方,如今看来,”段淞冷笑,“怕是没其他拿得出手的,只能用这些泛泛之辞,以讹传讹罢了。”
傅南霜第一次知道了这位皇后的出身,这一点原书中并未提及。
原书中甚至连皇后的名字都没明言,不过也没人在乎,“皇后”两个字不外乎是个符号,工具人反派不需要故事线,能背锅就行了。
“陛下说的是,妾还要多学些规矩,才能侍奉陛下左右。”
她继续倒腾着车轱辘话,在听者看来确实烦人,但好处是不费脑子,毕竟脑子还要用来干正事。
在不把段淞激怒的前提下,还要让他放弃圆房自愿离开,该怎么办呢?
男人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主动舍弃到手的便宜?
啧,好像确实没有这种情况。
傅南霜瞬间觉得自己的在一条死胡同里试探。
自己的冷嘲没能在她身上看到成效,段淞不免有些疑惑。
他记得长姐曾说过,女子脸皮薄得很,最是怕人说丑,自己说她没有半点拿得出手的,她竟然脸都不红?
难道她真是个榆木脑袋,根本听不懂自己的嘲讽?
“你究竟在琢磨什么?”
段淞终于看出,她似是在神游。只见她目光涣散,根本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
傅南霜闻言,象征性地聚焦了一下。
“回陛下,妾在琢磨日后该怎么学规矩。”
马上又散了。
男主权力太大,不能轻易惹怒,如此看来,只能让他心生厌恶了。
可他讨厌什么呢?
傅南霜努力回忆着书中对男主习性的描写。
在那本破书里,十句有三句在描摹男主的霸道,三句在勾画女主的美貌,两句在书写女配的阴谋,最后剩下的两句,基本就是在一些口口的边缘试探。
男主恶心什么傅南霜不知道,她看完书之后倒是挺恶心的。
傅南霜破罐破摔地想,不如直接把这故事将给段淞听,让他也跟着一起恶心算了。
也算原汤化原食。
“你——”
她这副软硬不吃的态度,段淞当真始料未及,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斜睨着她,胸中憋着一口气。
他身边的人,要么曲意逢迎百般讨好,如那些宫人内侍,要么硬气驳斥吹胡子瞪眼,如那三个没眼色的宰相。
谁像她这样啊?
段淞觉得,她就像躺在在岸上的一条半死不活的鱼,当你觉得她可能已经死透了的时候,她又会时不时扑腾两下。
然后继续半死不活。
“陛下息怒。”
傅南霜嘴上敷衍安抚,内心甚至隐隐开始期待,这种程度的激怒是不是刚刚好?
这也算歪打正着了吧?他应该不想搭理自己了吧?是时候该拂袖而去了吧?
段淞的脸色则愈发难看。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这位皇后,居然在偷笑。
虽然只是眼角划过的一道细微的弧线,但他生在宫廷之中,这半年又与政事堂那几个老狐狸打得有来有回,最是会察言观色,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难道不知自己的处境吗?现在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
这回轮到傅南霜愣住,自己笑了吗?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
可能在某个瞬间,她确实有那么一丝的雀跃,但她并不是喜形于色的人,这点心理活动还能被他看出来?
故意找茬的吧。
“妾...心中欢喜。”
说出这句话的时刻,傅南霜是真的心情不错。
因为她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一个绝妙的,能恶心到这位高贵逼人的天之骄子的主意。
段淞还以为她会狡辩两句,没想到竟然直接承认下。但她的坦然,并没有让他出一口恶气,反而更觉得憋屈。
“你欢喜什么?”
她凭什么欢喜?谁允许了?
“能窥得天颜,自是喜不自胜,”傅南霜得体地笑了笑,“但是,妾有个不情之请。”
段淞怀疑地眯起眼,不知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片刻点头,抛出冷硬的单音节:“说。”
“妾要如厕。”
傅南霜说完,觉得似乎有些生硬,又紧跟着找补了半句,“还望陛下应允。”
小言女主们向来精致、美丽、纯洁、脆弱,像个精心捏制的琉璃摆件。
什么美德都有,就是没有五谷轮回的功能。
琉璃貔貅。
但是傅南霜有。
这可以成为她的武器。
“什么?”段淞其实听见了,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这位皇后淡然笃定的神色,和她刚刚说出的粗鄙之语,实在是显得格格不入。
嗯,应该是他听错了,皇后虽说容色一般,好歹也算大家闺秀,还不至于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人有三急,妾今日应当是吃错了食物,伤了脾胃,现下——”
傅南霜装模作样地捂住下腹,难耐地扭动着身子,“腹痛难捱,妾原本已经忍了许久,不敢离开,生怕陛下来时不能恭迎圣驾。但如今实在忍不住了,还望陛下见谅,许妾稍去排解一二,再来侍奉陛下。”
段淞确定了,他没听错,是他想错了。
这位皇后确实是没有半分羞耻之心的。
还敢说什么排解一二再来侍奉他?
他仿佛已经闻到了某种刺鼻的气味,连着后退了三步,以衣袖掩住口鼻。
“你...你快出去。”
傅南霜此时终于从跪坐的姿势起身,还不忘继续揉着肚子,小心询问,“陛下这是准了?”
段淞见她靠近,又向侧边撤了两步,一脸避之不及的嫌恶,扭过头去胡乱摆摆手。
“吾准了,莫要再废话!”
“多谢陛下体恤。”
傅南霜经过段淞身边时,还对他感激地轻笑颔首,又把他逼得后退了几步,几乎快把自己挤到多宝格的缝隙里,五官扭曲,和他旁边的狴犴摆件不相上下。
她穿过外间,轻推开门,迎来一阵湿润而清凉的夜风。
她轻轻吸了口夹杂着苦涩气息的空气。
是庭院中草木的味道。自由生长的味道。
因为顶着一头珠翠步摇,傅南霜有些重心不稳,只能扶着门边,对着离她最近的宫人招了招手。
“殿下?”宫人上前,神色有些讶异。
“我如今腹痛难耐,想要排解一二,陛下已经准了。”
宫人先是满眼迷茫,随即双目圆睁,“啊?”
傅南霜还以为自己说得太过隐晦,耐心解释起来,“哦,就是解手,如厕。”
“您说的是更衣吧。”宫人语气僵硬,表情有些绷不太住。
“对,更衣。”傅南霜点头,默默记住了这个知识点,又在原书作者的罪状里加了一笔。
这么重要的内容居然只字不提,却能花三百字描写男主的马有多英姿勃发,真是不干半点正事。
片刻后。
傅南霜拢着她那身层叠繁复的衣裙,在更衣室里安稳地待了下来。
这间房室比她想象中宽敞不少,屏风内置着红木马桶,墙边开了扇小窗,正对着一处内湖。
屏风外放了一张矮榻供人休息,榻上还提前为她准备了一身更轻便的衣裙。
房内不仅没什么异味,甚至还燃着檀香,估摸着是皇后的专属厕位。
傅南霜对这里挺满意,视野开阔,卫生良好,没人打扰,完美的独处空间,以后可以常来。
在这个瞬间,她突然想起了上班时的带薪XX,那小隔间的环境比这里差远了,于是她更满意了,决定安心待到段淞离开为止。
另一边的段淞,在傅南霜离开之后,气势汹汹地阔步迈出了房门,向宫门的方向疾行而去。
一众内侍反应迅速,忙不迭跟上。
可段淞刚走出皇后所在的宫门口时,突然脚步一顿。
他想起了一件事。
大婚当日,为了不影响仪式的进度,女子从前一天开始便不得进食,当天也只能少量饮水。
她是从何处寻得的吃食?竟然还能吃坏肚子?
段淞顿觉受了蒙骗,脸色铁青,示意侍从莫要跟随通报,自己脚步一转,再度踏入了宫门。
傅南霜在门边侧耳,听到那一行人离开的匆忙脚步声,终于放下心来。
万幸,这一晚总算是躲过去了。
她慢悠悠地换好衣裙,算着时间应当也差不多了,便推开更衣室的门,假作讶异。
“咦?陛下是不是已经走了?”
她知道自己演得稀碎,但她不在乎。
而就在此刻之前,段淞已然立在庭院内的一颗古柏后,隔着枝叶的空隙,紧盯着更衣室的房门。
其实在他刚回身的一瞬间,就已经开始后悔,觉得自己这举动颇为荒谬。
也许是他思虑过重,这女子没怎么见过世面,一时紧张也说不定,毕竟她哪有这种胆子,敢故意欺瞒于他。
就在他几乎快把自己说服的时候,却见傅南霜推门而出。
段淞眸光一凛。
他的皇后脚步轻快,眉目舒展。
似乎,很得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