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与狼少女》未确认生命体

17、第 17 章

　　“玛丽安？”穆晓月关切地走过去，轻轻地把穆兰放在一边，搀扶起站立不稳的玛丽安“你感觉怎么样？”
　　“不是……不是我。”玛丽安努力喘着气，原本如同珍珠一般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有人触动了我老师的禁制，神谕挂坠认可了他……该死！”
　　玛丽安怒意横生，咬着牙奋力支撑起身体，一脚踢在门上大步跑了出去。
　　穆兰看着她留在门板上的前后两个深深凹陷的脚印，撇着嘴摇了摇头：“啧啧，真暴力，同样是精灵的雌性，她怎么就不能学学小月这样温柔贤惠的感觉。明明是个精灵，毛毛躁躁跟个猴子似的。”
　　“这也不能怪她……”穆晓月摸了摸穆兰的小脑袋瓜，问道：“兰儿不是精灵，也许不明白这件事对她的意义……玛丽安是我们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原本留下的应当是她的老师，只是因为一些事的原因，那位先生英年早逝了。他甚至来不及把称号传给玛丽安……”
　　“不就是一个称号吗？”穆兰歪着头问道“你们精灵在这方面还有讲究吗？”
　　“称号是一脉相承的，相当于精灵的‘姓氏’，这对于我们非常重要。”穆晓月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玛丽安一直留着她老师的遗物，不只是为了纪念，更是希望有一天能被她老师留下的痕迹认可，获得一个完整的名字。但是现在，有人先于她获得了神谕挂件的认可，那么‘吟风者’的称号，就永远都不会属于她了。”
　　“这样啊……”听完穆晓月的解释，穆兰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么一说也怪可怜的……要是我们早一点来提醒她就好了。”
　　“兰儿也不用太在意。”穆晓月说道：“有些事情是躲不开的。”

　　玛丽安像一阵疾风一般冲出了众议院，全然不顾这过程中被多少人看到，引起了多少惊呼和尖叫。她的心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出那个触发了神谕挂件的人。
　　至于找到之后怎么办？她完全没有想过。
　　玛丽安现在确实是生气的，生气的同时更多的还是不甘心。她从出生开始就是老师的弟子，她期待了一千多年，却因为老师的去世而希望破灭。而现在，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一个活了可能还不到五十年的后生仔，居然得到了老师留下的传承的认可，这简直是对她数千年来等待和奉献的一种侮辱。
　　但同时她又有一些微妙的期待。如果不是这个人的话，“吟风者”这个名字也许将永远不会有人记起，也许等到某一天她也离开了这个世界，最终整个宇宙都将彻底遗忘她老师的名字。但现在不同了，有人得到了这个传承，无论他是人类、矮人、白矮人……甚至哪怕他是一个心智未开的原人，她都将尽全力让他配得上这个名字，从而使它可以再度流传下去。
　　玛丽安踏着风疾驰着，夏季潮热的大气也为她让路。路上有受到惊吓的卫兵慌乱地出手拦截，却被如波涛般的气流掀到了一边。现在无人能够阻拦一往无前的女精灵，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的决意。
　　转眼间已经是在科尔沃的中央大街上。虽然距离还远，但玛丽安已经能看到街道另一端的混乱。她依稀瓦莱丁说过今天是大主教宣讲与发放赎罪券的日子，可以想象出聚集在那里的人会是怎样一个狂热的情态。
　　要快点找到神谕挂件。
　　玛丽安心中默念着，缓缓地闭上眼睛。她释放出自己全部的能量，指挥大气化作风的触角，沿着每一条街道舒张延展。而她自己则站在风的最中央，静静地感受风传达回来的信息。
　　忽然，有一条风的触角被某种力量冲破打散，就仿佛迎面撞上了一块在不断变大的巨石。
　　能打散她聚集起来的风，除非是同样强大甚至更加强大精灵的力量。玛丽安猛地睁开眼睛，她可以断定，那就是神谕挂件的方位。
　　于是精灵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刺。这一次的方向是沿着人员密集的中央大街。因为担心随便推倒人类会造成踩踏事故，这次玛丽安没敢像冲出众议院一样横冲直撞。她将大气汇聚起来，在自己身体外侧形成一层无形的护罩，每一次即将与某人或某物碰撞，这层无形的护罩都会推着她向相反的方向偏移。
　　依靠着对自己能力的熟练运用，玛丽安轻松地穿过了人群。她已经可以直接感受到那股熟悉而强大的能量，她已经能感觉到它的收缩和减弱。是什么样的人能这么快就吸收掉这么强的能量？玛丽安一边思忖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她有些担心，也许触动那宝石的人并非出于自愿，他只是偶然间触碰到了神谕挂件，从而被挂件选中。但挂件原本是为精灵设计的，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强的能量，她必须尽快赶过去，在那个接受传承者被挂件的能量撕成碎片之前。
　　终于，玛丽安可以用肉眼直接看到挂件能量爆发释放出的光辉了。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在一座小屋的废墟上空，裘娜随着淡青色的光辉浮在空中，在周围人或惊恐或惊叹的注视中，小姑娘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却仍然尽全力握着手中的东西。

　　裘娜醒来已经时中央大街的骚乱已经过去了三天。在玛丽安的保护下，她才没有被教会的人当成显圣的圣女或是邪恶的巫师抓起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已经是哈斯滕家熟悉的天花板，和玛丽安紧张、关切的脸。
　　“玛丽安……”小丫头努力地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只好用力张了张嘴。
　　“别急着说话，来，先喝点水。”玛丽安说着，温柔地托起裘娜的身子，帮助她靠着墙半坐起来，又端来一杯水喂到了她的唇边。
　　小丫头像只小牛一样咕嘟咕嘟地喝了好一会儿。玛丽安静静地看着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能这样喝水，说明已经好很多了。你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裘娜看着她，慢慢地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攥住了玛丽安的手，结结巴巴地说道：“挂坠……玛丽安，我、我拿到了……就、哎？我……”她抬起手，却发现那东西并不在自己手里，脸上随即露出诧异和惊慌的表情。
　　“别慌，小笨蛋。”玛丽安把裘娜搂进怀里，轻轻地抚摸她的小脑袋，说道：“你已经拿到它了。做的很好。”
　　“唔……嗯”嗅着玛丽安身上淡淡的香味，听着她安慰的话，裘娜的情绪渐渐地安定下来。她在玛丽安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安稳地侧躺下来。
　　然而玛丽安突然话锋一转，原本和蔼的脸色也随之一变：“虽然东西拿回来了。但是我必须得好好批评你。裘娜·灰狼牙。”
　　“唔嗯！”小丫头感觉到了危险，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挣不脱玛丽安的怀抱，干脆脖子一缩一翻身把脸埋进了玛丽安胸前。
　　精灵感觉到小丫头幼稚的小动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抱紧了小家伙，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肩背。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那就先好好维持吧。精灵想着。
　　但是这样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呢？

　　那边一大一小一对旅伴正温馨地抱在一起。这边格蕾雅却和穆晓月坐在一家酒馆的包间里剑拔弩张。
　　“那么，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臭名昭著的黑弓女士。”如果玛丽安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于穆晓月少见的难看脸色和咄咄逼人的措辞：“你明明能制止这一切，却无动于衷，甚至还推波助澜……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毁掉了一个孩子的未来？”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著名的巨龙之友穆夫人。”格蕾雅端着一个酒杯，似乎毫不在意地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我这样尚且能活下去，我相信她会有更好的未来。无论我做什么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是谁指使你来的？”穆晓月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的力量……那不是人类应该掌握的，你从哪里得到它们？”
　　格蕾雅随手扯开自己的衣领，给穆晓月展示了自己那道发着蓝光的伤口。她抬起头，一脸不屑地看着桌子对面的大精灵，说道：“是你们这个种群自己的情感淡漠导致的这一切，穆夫人。霜幽灵等了两千年，却没有人来为他加固封印。如果不是我分担了他的能量，艾林谷已经在爆炸中从这个星球上消失了。”
　　“……”穆晓月皱起了眉头。她记得那个名字，霜幽灵，劳勃·霜幽灵。他曾经是一个强大的精灵行者，但是经历过内战后他就再难控制自己的力量，终日被幻象与梦境折磨。在精灵们撤离星球的时候他们把他留在了艾林谷，作为管理当地遗迹的精灵行者，让他在此了结余生。但就现在看来，似乎当初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对此并不了解……”穆晓月诚实地说道。
　　“那你应该去了解了解。”格蕾雅站了起来，将杯中物一饮而尽，说道：“也许你不知道，你们精灵也不是铁板一块，既然你们自己处理不来自己的问题，那么就做好准备，我们迟早会接你们的班。”
　　言罢，格蕾雅轻轻地一脚将凳子踢开，大踏步地走出屋子，留下精灵在房间内独自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