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受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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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要好的同事们都退休了，大家闲来无事就组成一桌，每天早上在公园喝茶聊天，日子也逍遥。
巧清在两边的家都有这种聚会，这也是她一天最快乐的时刻。她常说；“趁着眼睛还能看见，要多走动，等全瞎了后，想走也走不了了。”
年复一年，日子就这样流逝，清一年比一年老了，脚步也蹒跚了。越来越意识到极限的接近。古代五十岁就已经知天命，她已经多活出了20年了。
人总要死的，古来那么多伟人都要死，何况是默默无闻的自己呢？她只能坦然地面对人生的终点。
可是，等死的滋味真不好受，倒不如来一刀痛快的。谁真正不怕死？清总在设想，她将来会怎么个死法。
茶座里越来越稀疏了，大家坐在一起，一起等死，今天还对你笑给你端茶的人，可能明天就成了一把黄土了。这种悲痛与恐惧，没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的。
有的人头一歪就永远地走了，这是福气；有的人病痛了好几年，破财，儿孙也累，还不离去，这是折磨。那么自己呢？会怎样呢？
儿子们已经不孝顺了，如果自己病了，他们不会尽孝床前的，那时自己怎么办啊？
她只能祈祷，自己可以早点走，能死得容易点。从七十岁开始，这句话就没离开过清的嘴。她已经那么世俗了，已经不再美丽了，她和众多老太婆一样，只是个迟暮美人了。
人啊，终究是敌不过岁月的。
这年的中秋，清觉得好奇怪，往年的中秋雨水，不，是雨泉都会寄钱来给她过节，但是今年居然没有。还有，总觉得那两家人好象有什么事瞒着她。
这个周末，清又去淑华家小住了，淑华一家也总在切切私语，清没在意，反正各家有各家的秘密，不该多嘴的。
最后，淑华的小女儿还是站出来了：“姨妈，有件事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怕你老了，眼睛也受不了，但是，不说也不大好。”
“说吧。”清听到她语气那么严肃，心也揪了起来。
“雨泉得可癌症。”
明明是晴天，清却听到雷的霹雳声，她全身发抖：“不……不能治疗了么？”
“已经是晚期了。”
大家扶着清来到雨泉的家，三媳妇已经消瘦了很多，而雨泉，则昏迷着。
清颤抖地坐在他的床头，轻声叫他：“雨水，雨水。”
雨泉轻微地动了一下，渐渐转醒，他奋力想整开眼，却整不大开了，一滴泪水滴落枕边，他叫：“娘啊。”
清大声痛哭，曾经那么生疏，但是，他还是认她的，但是，他要离开她了。
雨泉想安慰她，可是嘴唇动了几下，无力再开口，他清醒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少了。
清带着小孙女到公园的庙里求签，她诚心地向佛主下跪：佛啊，我郭巧清这辈子没求过你，现在求你，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让雨水好起来吧。
两个半圆的东西叫碑，摔下后两面朝上代表笑碑，两面朝下是败碑，一面朝上一面朝下是胜碑。这就是跟抽签一样来猜测佛主的意思。这是这里的习俗。
清拿着碑虔诚地再一拜，然后放手。
小孙女说：“奶奶，是败碑。”
再一次，依然是败碑。
再一次，还是败碑。
清不信邪，她再次对佛主说：如果真的没救了，请给我胜碑吧。
她放手，两个半圆清脆地摔在地上，只听小孙女高兴地叫嚷：“奶奶，这次是胜碑了。”
清全身无力地伏在地上，真的……没救了么？
又到节要祭拜泽桐了，雨诺点着那蜡烛，蜡烛闪了一下，灭了。
雨诺跟他媳妇说，雨泉去了。
大媳妇听了后，对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而雨泉，真的差点就去了，那晚，他严重昏迷了，他的妻子女儿怎么叫都叫不醒，幸好，最后还是醒过来了。
但是，这一劫数，他注定过不了。
雨泉走了，对于他，对于他的家人，都是一种解脱。清伤心了好久，等她渐渐好起来，发现她的视力又下降了。
但是，劫数还没到，事隔一年，大儿子雨诺也突然走了。
雨诺无病，只是摔了一交，就离开了，医生粗略看了一下，说是心肌堵塞。
那时清轮到雨棋那，半夜给大媳妇的电话吵醒。清不停的哆嗦，老天，不要这样对我，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要再让我尝到那种痛了。
可是老天再一次没理她，她看着儿子安静地睡着，再也唤不醒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想走却还是走不了，而儿子们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先自己一步了啊。
生存，对青来说，已经是一种受罪。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