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卷捌拾 三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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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夜，无星。
弄紫走在风瑾的身侧，一路上二人沉默了许久，终究他还是握住了他的手，对方抬眸间只见弄紫眼中一片酸楚，那双紫色的瞳仁在月色下显得分外迷离，风瑾本欲甩开他的手，然而终究还是震惊在那一抹深情之中。
“风瑾，你我三生三世的约定，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弄紫轻声问着，只盼对方能告诉他——不，我从来没有忘记。
然而奢望终究是奢望，在风瑾眼中看到错愕的那一瞬间，一切皆已有了答案，风瑾，你最终还是忘记了我，忘记了我们三生三世的爱情，忘记了我们过往一切的刻骨铭心，你骗我说只要我仍叫弄紫，你便一定能找到我。而如今我仍叫弄紫，你却改了名换了姓，并且将我忘得如此彻底。风瑾，你还是我的梓莲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弄紫，我们不可能的。”风瑾淡淡地启口，试图将语气放柔，却不知这话本身已能伤人无形。
弄紫忽然停下了脚步，望着身前也因他而止步的男子，风瑾的耳后刺青在月光下何其清晰，紫色莲花肆意绽放，真的很美，只是他虽是梓莲，却不再爱他，不再愿意与之长相厮守。
也许错的始终只是弄紫而已，是他太过多情，以为拼了命地抱保三世的记忆，便可找到梓莲，他痴妄地以为只要找到梓莲就能延续前两世未完的爱，却终在这一刻方才明了，风瑾只是梓莲的转世，而他，并不爱他。
眸中顿时扬起一片雾气，弄紫望着风瑾在他眼前渐渐模糊，他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云淡风轻地笑，无法装作什么都不在乎，无法逼自己坚强，他做不到。
转眼间，泪水夺眶而出，滚落双颊，有生以来他只哭过两次，第一次是因为风瑾不相信他，责怪他杀死弄罹，第二次是因为对方已不爱他，对他说出不可能。
七雪与烟落是因为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了才回过头去的，怎料却见到这样一番场面，弄紫含泪凝望着风瑾，他沙哑地启口，“你曾经说过，在你心中，我什么都不是，如今也一样吗？”
风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了一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扭头对七雪说：“你们先走，我们之后会跟上来。”
七雪了然地点点头，带着烟落悄然离去，有些事，只有他们自己能够解决。
月色冰凉，洒落下来，映得弄紫与风瑾的半边脸分外苍白，“当时那只是气话，其实你没必要放在心上。”说话间，他已抬起脚步缓缓行至弄紫眼前，“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你做朋友，但是我们不可能是恋人。”
“就因为我没有性别？”狠狠抽了下鼻子，弄紫如是而问，风瑾却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也许真如弄紫所言，他在意的始终是弄紫的性别，倘若他是个女子，这兴许会是一段美丽的爱恋。
“对，因为你没有性别。”风瑾答得很淡，哪知弄紫突然激动地出声，“可是前两世我是个女的，我曾经分明是个女子！”他的声音何其尖锐，当真如女子一般，下一刻，泪水再度决堤，止不住地潸然而下，“上天不容你我在一起，于是想尽法子拆散我们，可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世，难道你要放弃吗？”
“我不懂你说的三生三世到底是什么，反正既然老天都不要我们相恋，又何不顺从天意？”心里突然开始一阵阵地抽痛，风瑾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情，只是突然间发现，他会为弄紫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而心疼。
“我不要！”弄紫歇斯底里地喊道，而后再度启口，“你不懂，就由我来说给你听，风瑾，你听清楚了，你原先的名字叫梓莲，而我仍叫弄紫，第一世你是人我是妖，当初我假扮成人来到人间，于是与你相爱，后来你发现我为妖的身份，不仅没有嫌弃我，还加倍疼爱我，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你的家人得知我是妖之后便聚集了村民想要烧死我，是你拼死保住我的命，可是你知不知道，没有了你，我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他说着说着泪水又落了下来。
一边的风瑾没有开口，弄紫便接着道：“第二世，终于你也成为了妖，本以为这样也好，至少我们的爱情不会被人责骂，怎料那个时代战乱纷纷，刀剑无眼，而你便是那这样一个夜里，为了保护我，死在刀光剑影之下，我还记得那是个大冬天，地上积满了白雪，而你的鲜血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你说，让我别改名字，下一世只要我还叫弄紫，你就一定能找到我。”
话至此处，他突然大声地笑起来，只是笑声一声比一声凄楚，“你知不知道，在你断气之后，我也拔剑自刎而去，只盼与你投在同一时代，我没有喝孟婆汤，只是因为不想忘记你。可是今生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却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早知如此，我宁愿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从来都不认识梓莲，也不曾爱上过你。”
眼见风瑾的脸色一分分苍白，弄紫终是说出最后一番话，“我本以为前世的记忆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如今看来，方才醒悟过来，那些，不过是对我最大的嘲笑与讽刺，风瑾，若是你仍如此决意，那便当做我们不曾相识，从此，你我陌路。”
一直以来都是风瑾对弄紫决绝，而今夜却也让弄紫残忍了一番，对风瑾残忍，同时对自己残忍。
他何尝不想让他们间的爱情悲剧有个终止，可是弄紫也不喜欢强迫他人，倘若得不到风瑾的心，得到了风瑾的人又有何用？
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弄紫的泪却似乎从未停过。风瑾，你知道吗？做出这个决定要我付出多大的勇气，三生三世的爱情可以深刻到何种地步，只有我懂。
也许这一走，再见面时你我都不再是原先的自己，或者，我们根本就不会再见了。风瑾，你知不知道，这一句陌路比千万把刀割在心头还要叫人疼痛悲绝，然而我依然要忍，我必须忍下去，不能回头，只因一旦回头我就真的走不了了，虽然恨那样懦弱心软的弄紫，可那终究是因为我太爱你。
“弄紫……”背后是风瑾低沉的声音，弄紫的脚步突然止住，但他没有回过头去，只任由泪水一个劲地往下垂，紧抿着双唇，他始终没有开口。
“弄紫，我们非如此不可吗？”风瑾轻声问道，而那句话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弄紫微微颔首，哽咽着启口，“不做恋人，我们却也成不了朋友，风瑾，倘若你还有一丝的心疼我，就请让我离去，不见到总好过日日相见增添伤情。”
长久的沉默之后，弄紫等不到风瑾的回答，便复又抬起脚步打算离去，却不料此时风瑾却开了口，他说：“你这又是何苦？”
轻轻勾起唇角，弄紫淡然一笑，然而配上那眼角的泪水却显得那张脸异常怪异，“最苦的不过是相思与痴守。”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风瑾冷漠地问道，下一刻再度启口，“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倘若在外边你死了，将有百人因你而亡。”
这一句话顿时惹起弄紫的怒意，他猛然回首，死死地对上风瑾的双眸，“是不是如果我身上没有背负那么多人的性命，你就会放开手让我离去？”
风瑾淡漠地凝望着弄紫，久久没有开口，却也是当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一直在心中反复问着自己，是否真的可以这样洒脱，放开弄紫与之毅然走上陌路，而终究心里沉重的感觉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只是他始终在自己逼自己。
禁忌之恋不是他该去尝试的，苦果难尝，他怎样给自己一个成全？
“如果你没有背负百人性命，我依然不愿意让你离去，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吗？”风瑾突然如是而道，那言语间的一丝情意反叫弄紫微微一怔，继而才愣愣地问：“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倔强地别过脸，风瑾说：“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同你走上陌路，并未说我喜欢你。”
弄紫向前迈了一步，复又问道：“那么风瑾，我只问你最后一句，在你的心里，是否有那么一点点地喜欢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风瑾没有转过头来，然而眸中却忽闪而过一道忧伤，过了须臾，他轻声启口，“若你是个平凡的女妖，兴许你与我还能称得上喜欢，只是如今……”他突然抬起眼，对上不远处的弄紫，“不是不喜欢，只是我不能。”
弄紫站在远处，许久没有开口。只是不能，呵呵，多么可笑的理由，然而他却不得不接受。
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与风瑾争执了，对方的态度已经那么明确，他们不可能的，是的，也许正如风瑾所言，“不可能”与“不能”，两个词早已将他们的结局注定。
“走吧，七雪他们正在前面等我们呢？”说着弄紫已向前走去，风瑾稍稍一愣，随后也跟了上去。
既然弄紫与风瑾的感情只能如此发展，那么，顺其自然如何？如果这一世上苍仍让我们阴阳相隔，那么再投胎时，我绝不会拒绝喝孟婆汤。忘记一切，忘掉你，这样也好。
（卷捌拾完）
[2009-5-25 13:25:49 落。]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卷捌拾 三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