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卷卌伍 移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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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窟内阴暗潮湿，七雪、烟落和神蛊三人围坐在一张石桌旁，神蛊那小鬼在听过七雪对白千尘体内之蛊的描述后，只是慵懒地趴在桌上，那模样俨然就是个孩子，神情恍惚间，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而后坐正了身，对七雪如是而道：“七雪，这回你遇上的对手似乎不简单。”
七雪面色沉重地颔首，“确实，当日我试图帮助白千尘解蛊，可是……”拉长的尾音显出迟疑的味道，片刻之余，他方才启口，“我根本做不到。”
神蛊冷冷一笑，倒是没了之前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反而透出几许阴森，“你当然做不到，姑且不谈那下蛊的妖是个怎样的角色，就算是白千尘，此人也定不一般。”
眼底泛起一片惊色，七雪微抬了眼眸，“此话怎讲？”
神蛊轻叹了一口气，一张娃娃般的脸孔上显出淡淡的愁色，“你说的那只蛊是‘移魂’。同移魂大法是一样的道理，那只妖在白千尘体内施了移魂蛊，然后以蛊为媒介，将自己的魂转移到白千尘身体上，以此控制白千尘的行为和思想。”话至此处，神蛊沉默了许久，才再度启口，“可是移魂蛊和其他蛊不同，倘若不是特定的人，即便施了蛊，却也未必能移魂成功，所以我说，白千尘不一般。”
阴暗的洞窟中，七雪的脸色透着异样的苍白，静静听着神蛊将话讲完，他不禁勾起唇角，“果然，白千尘并非一般人。”他突然想起风瑾的话，白千尘的心口有曼珠沙华的图腾，他本以为那彼岸花顶多说明白千尘与琉璃剑有关，而如今照神蛊所言，他似乎还是太小看了他。
“对，而且他不简单，你若是想与他为敌，姑且不要把他当做凡人来对待。”神蛊坐在石凳上，两只脚临空来回摆荡，煞是好玩的样子。
十指交错，七雪的两手相扣着摆在桌上，神色间流淌着一丝兴奋，“所以神蛊你想说什么呢？白千尘也是妖吗？”
神蛊邪气地笑笑，“当然不，首先，白千尘他不仅不是妖，还是个纯种的人，其次，就算他是个人，却也不能说明他身上没有妖的东西。”
七雪闻之，稍稍一愣，继而得意地笑起来，“你是说，在白千尘的身上有妖的东西？”他微微挑了挑柳眉，再度启口，“因为那样妖族的东西，所以白千尘才会被选为施蛊的对象？”
神蛊阴恻恻地笑着，随后赞叹道：“七雪，你这脑子倒是还和以前一样灵活。”
面对神蛊的夸奖，七雪未有丝毫的含羞，只是礼貌地颔首道：“神蛊娃娃，您过誉了。”
神蛊一听七雪对他的称呼后又加了“娃娃”二字，一着急冲着七雪大吼，“臭小子，说了你多少回了，不许你叫我娃娃！”
七雪笑着耸耸肩，毫不理会神蛊激动的情绪，继而故作委屈地道：“可是那么多人管你叫娃娃，平日也没瞧你一个个教训，怎么偏偏针对我？”
神蛊狠狠瞪了七雪一眼，反问道：“别人叫我娃娃，没被我听到也就算了，而你总当着我的面叫，我不教训你教训谁？”
七雪无奈地呵出一口气，每回到最后他终究还是要妥协，“好吧，神蛊，你也真是的，明明长了副娃娃样，却偏不让人叫你娃娃。”
烟落在一边听着，听到这句的时候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附和。神蛊见了不悦地对上烟落的眼，说道：“柳丫头，你懂什么，那些管我叫娃娃的，又有哪个比我大？”说着，他伸出手指着那端的七雪，“就说这只白毛狐狸，活了一千多年就以为很了不起了，哪知在他出生的时候我就早已有三千多岁了。”
烟落认真地听着神蛊的话，然后惊叹一声，“哇！那么神蛊小神仙，如今你岂不是有近五千岁了？”
神蛊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没错，所以说，哪个有资格管我叫娃娃！”言下，他骄傲地抬起头，怎料此时烟落却说了一句话，顿时将神蛊的盛气浇灭。
“原来神蛊小神仙这么老了呀？起初我还当你是个小孩子呢，所以才一直小神仙小神仙这样叫你的，现在看来，应该是老神仙才对。”语毕，烟落还刻意一颔首，表示对自己这番言论的赞许。
正常人不会喜欢自己被叫娃娃，同样也不喜欢被说老，当然，神仙也不例外。若是烟落换个说法，说神蛊道行很深，他定会很高兴，偏偏烟落选了个最不恰当的词将这五千年道行的神仙气得小脸通红。
神蛊猛地跳下石凳，倏地窜到烟落身边，“你个坏心丫头，存了心气我是不？还是记着我之前吓你，这会儿你来报复了？”说着，他狠狠拧了烟落一把。
烟落一见此等情况，立马站起来躲开他，可神蛊追得紧，最后烟落就往七雪身后挡，这场景看得七雪是哭笑不得，直到之后出了神蛊窟，七雪问烟落是不是故意的，那女子竟是很欢喜地笑起来，坦然道：“当然是故意的。”
七雪很不解地问她，“你作何要故意气神蛊呀？”
而烟落却说：“我瞧着他有趣儿，所以捉弄了一番。”而后眯起眼，笑得格外天真，“之前神蛊可把我吓得不轻。”
七雪忍不住笑出声了，笑了好一阵才道：“这下你是报了仇了，他可被你气得也不轻。”
烟落可爱地吐了吐舌头，那模样让七雪略微一愣，而后他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头，淡然而问：“知道么？烟落，你变了很多。”
……
风瑾再度前往白影门的时候，白府两位老人家对他都很客气，偶然间问到七雪，风瑾只道：“他最近很忙，可放心不下白公子，所以就让我来了。”
白瑞微微颔首，很感激地拍了拍风瑾的肩膀，“风公子，我们家尘儿的病可就靠你了。这些年来，他被病魔反复折磨着，我这当爹的瞧着可是心疼的紧……”话到此处，他又不禁感伤，风瑾见之，忙安慰道：“白老前辈，您莫难过，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令公子的病。”
得了风瑾的保证，白瑞才安下心来，却依然用感激的目光盯着风瑾，说道：“那日风公子走后，尘儿曾向我提过你，说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大夫。”
“是吗？”风瑾表面微笑着，心里却狠狠地将白千尘的虚伪鄙视了一番。也许是白千尘的那句话，所以之后凡是风瑾在千尘房里，从来不会有人来打扰，只因白影门上下无人觉得风瑾会伤害白千尘。
于是当风瑾跟着家丁来到千尘的房里时，房门刚被推开，那家丁就已不见了踪影。风瑾不禁苦笑，心想那人走得还真迅速。
再度见到白千尘，那个看似荏弱的少年依然是一副风情万种的姿态，宽大的睡袍领口大大地敞开，怕是动作幅度稍大些，那衣领便要滑下肩侧。见到风瑾，千尘轻轻笑起来，而后从床上坐起，静静地望着风瑾。那对媚人的眸子似有勾魂之力，无形中便能震撼了人心。
风瑾始终觉得，这世上的人没有谁比眼前的这个少年更担当得起那“妖孽”二字，千尘的笑太妖媚，简直可以称之为祸害。
果不其然，千尘才刚坐正身，宽大的领口便已滑下肩侧三分。那一个早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入屋内，落在千尘的身上，竟是显出几分香艳旖旎的韵味。风瑾对这个妖冶的场景视若无睹，合上门缓缓走到桌边坐下，冷眼瞟了白千尘一眼，继而漠然启口：“今日前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对风瑾开门见山的态度，千尘却是不以为然，莞尔一笑，他颔首道：“风公子请问。”
风瑾的目光落在千尘的胸前，滑下肩的领口恰好将心口那朵曼珠沙华显现出来，碗口大小的一朵，如血般的妖红，落在心脏的位置，绽放出一丝残忍的美，“少公子，您心口的这朵花图腾是从何而来？”
千尘并未直接回答风瑾，而是道：“我不喜欢你这么称呼我。”双目灼灼地对上风瑾的眼，他说：“叫我千尘。”口吻是极淡的，却让人无法抗拒。那并非是命令式的口吻，然而却是一种叫人听了不忍心拒绝的说话态度。
“好，千尘，请你回答我。”不想与这人因这些事而浪费时间，于是风瑾选择妥协，并再一次发问。
可是千尘却似乎根本没打算正面回答他，只又绕着弯子道：“那么我可不可以叫你风瑾？”
风瑾微微皱眉，略显不悦，“随你怎么叫。”
千尘很开心地弯起了眼，笑着唤道：“风瑾。”
“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风瑾冷声而问，言语间目光也变得阴冷森寒，死死盯着千尘，他的周身透着一层杀气，“不要试图和我转移话题，在我这里，这招不管用。”
千尘平静地与风瑾对视良久，而后将滑落的衣领拉起，略显失落地抚上自己的心口，“曼珠沙华，虽然是一株很美丽的花，可是烙在这里，很痛。”
也许是千尘的嗓音沙哑中透着些许悲意，那一刻风瑾听他这般而道，心却不禁为之动容，随之千尘又道：“我小的时候有一回被爹的仇家所伤，当时那人用剑刺向我的心口，流了很多的血，本以为我会死，可因为我的心脏比常人偏离了几分，所以幸运地活下来了。后来伤口渐渐愈合，可是这块地方竟开出了一朵殷红的曼珠沙华。”
风瑾微怔，“你的意思是……这朵花图腾是自己长出来的？”
千尘瞧着风瑾惊讶的模样，不禁自嘲一笑，“你就这么想知道这曼珠沙华的来由么？在你心里，我竟比不上一朵花来得重要？”他淡淡地问，口吻中满是忧伤。风瑾没有答他，他便自顾自地接着问：“那么风瑾，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风瑾冷冷一笑，狠心地道：“在我心里，你什么都不是。”多年以后，当风瑾手握琉璃剑站在雪山之巅，眺望山脚皑皑白雪，他不禁想起这一日，这个少年脸上的悲伤与她如出一辙。
（卷卌伍完）
[2009-3-27 15:41:53 落。]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卷卌伍 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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