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卷拾柒 非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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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入人间，洋洋洒洒地落在每一寸土地之上。偶然间一股微风拂过，吹落树上的几片落花。
烟落娇小的身躯穿梭在宽广的魅璃宫内，她的脸上前所未有地扬起兴奋的笑容，也许就连柳烟落自己都不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也能笑得如此张扬。
那一刻，记忆中有一片碎片闪现，而后她忆起了那个曾经——那个三年前柳烟落发誓说再也不想去回忆的曾经，然而此刻，她却因为想起了那一天的一切而欣喜万分。
“我知道了，多亏风瑾公子提醒。”当时她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如是对着风瑾而道，继而一转身，匆匆跑出了石亭。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七雪，告诉他她想起来了，同时告诉他，“我没有骗你。”
“你是谁？”突然，一把剑架在她的颈侧，脚下的步子顿然止住，烟落惊愕地回首，却见一男子手持利剑冷眼望着她，待目光交汇，他再次询问：“你究竟是何人？怎会出现在魅璃宫？”
面对项边剑刃，烟落依然保持着镇定，平静地望着那名男子，此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只是一双乌黑的眼睛太过凌厉，从中似有万丈冷光射寒星，让人隐隐中感受到一股压力。
“我叫柳烟落，我有要事要见你们宫主。”她淡漠启口，丝毫不躲避那男子阴寒的视线，反之高傲地扬起头，对脖子处的剑熟视无睹。
这样的女子，想必此男子亦是头一回见到，只见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精光，而后他冷着脸将剑收回插入剑鞘，“原来你就是宫主带回来的柳姑娘，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他双手抱拳作揖，“在下无姓，名非夜。”
眼见眼前这位名唤“非夜”的男子如此坦率，烟落自也表现得洒脱，“非夜公子言重了，不知可否带我去见你们宫主？”
烟落如此礼貌相问，谁知非夜却道：“很遗憾，宫主这会儿怕是没空见姑娘，不过我会替你转告，请柳姑娘先回梅园静候。”
而烟落好不容易想起了一切，正急不可待地要告知七雪，如今被这么个冷漠无情的男子给浇了一头冷水，心里自然不依。站在原地，她亦冷冷地望着非夜，这男子长得很高，烟落看他需将下巴抬得很高，更显出她一副高傲清冷的姿态，“我不会回去，你去告诉魅七雪，我此刻就要见到他。”
非夜半眯着眼，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无理取闹不予理会，沉默片刻，他方才冷峻启口，嗓音中透着压人的气魄，“这里是魅璃宫，容不得你胡闹，立刻回去，否则我也定有法子治你。”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在清婉楼的时候，那些男人不是对她心存色心情话乱抛，便是对其文采赏识言语起敬，而以命令式口吻半威胁地对她说话之人，这个非夜倒是创了先例。烟落含笑望着非夜，不禁扬起嘴角，“那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要用什么法子治我？”
非夜的眼中闪过一道戾气，“很简单，我只是要你回去梅园罢了，你若是不愿意，大不了我亲自送你一程。”说罢，他一手抓住烟落的肩膀，此人手劲极大，一把捏住烟落的肩胛骨，让她顿时感觉一股生疼在心中漫开，她惊叫一声，“放开我！”
而非夜却似没有听到一般依然维持着那个动作，“立刻回去，听到没有？”
烟落挣不开非夜的攫住她左肩的手，然而骨子里的硬气却丝毫没有减弱，“我不要，见不到魅七雪我绝不回去！”
“回不回去可不是你说了算。”一语之后，非夜刚想将烟落扛起，却闻身后一个温软的声音扬起，在空旷的天际慢慢荡开，“非夜，放开她。”
非夜一听这个柔软的嗓音，便知是自家宫主，于是立马松开手回过身去，见了七雪俯下身来，“属下见过宫主。”
七雪似乎并不打算追究非夜的责任，缓缓走到烟落面前，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左肩，而后童真般地望着她，柔声而问：“还疼么？”
烟落一愣，正如从没有人像非夜那般强硬地对她一般，亦没有人曾像七雪这般对她如此温柔，她当下脸一红，害羞地摇了摇头，“不疼了。”
七雪闻之莞尔一笑，对身侧依然俯身的非夜说道：“没事了，非夜你下去吧！”
非夜微微颔首，随之应“是”而去。目送非夜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七雪唇边始终挂着一丝浅笑，而后他对上烟落的双眼，“其实非夜人本不坏，只是办事无情了些，你莫与他计较。”
烟落想到非夜方才那般待她，心里便极度不悦，冷冷一哼，她撅起嘴委屈地道：“那个非夜连一丝怜香惜玉都不懂，还整日摆一张臭脸，讨厌死了。”此话一出，就连烟落自己都微微一怔，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斥着满满的孩子气，若是在以前，她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然而今日，她却已变得面目全非，是因为七雪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本身？只是不可否认，她心里并不讨厌这样的自己，相对那个阴暗深沉的柳烟落，如今这个天真孩子气的她更让人觉得真切。
七雪亦因她的这句抱怨而大笑起来，他笑了很久，笑声猖獗嚣张，却让人感觉很美好，半晌之余，似乎是笑累了，他望着烟落，细声而道：“我很喜欢这样子的柳烟落，让我忍不住地想要去宠你。”
烟落一听突然懵了，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怔忪地看着七雪，她不敢置信地再次问道：“七雪，你说什么？”
而七雪只是淡淡地扬起唇角，妖媚的凤目中泛起一道流光，“我很喜欢这样子的你。”他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并未给烟落时间去笑话这句所谓的“喜欢”，而是拉过她的手，“你这么急着找我定有要事，走，我们去屋里谈。”
烟落被七雪一路拉着进了书房，一直到她坐下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哦，对了，我是来告诉七雪你，我终于想起来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亮，“我终于想起来我究竟在哪里听过琉璃剑了。”
七雪本是淡然地坐着，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忽闻烟落如此而道，立刻抬起头来，对上烟落的双眼，“你说你想起来了，是真的吗？”
他的眼中透着无比的激动，烟落见了竟然感到与他同等的欣喜，她甚至忘记了，那一日的一幕是何等的残忍，她曾经拼了命地想要忘记，而如今，她却因七雪去努力地回忆它。
“对，我全都想起来的，那一日的一切，还有那个人当时的表情。”话至此处，烟落脸上原本的笑意渐渐消散了去，尽管岁月流逝，她将那一日的画面深深埋藏过了一年又一年，而今日，当她再度回想起一切，依然会觉得后怕，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在一点点吞噬她的灵魂，即便她之前还因为能够帮到七雪而喜悦，可这一刻当血腥的画面再度出现在眼前，她依然无法强迫自己露出笑脸。
意识到烟落的不对劲，七雪赶紧来到她身前，蹲下身子望着烟落，温柔地问道：“烟落，你怎么了？”
“三年前的那一天，我成了杀人凶手，我杀了人，他的血溅在我身上、我脸上，当时我很怕，我以为下一刻我也会和他一样，死在锋利的剑下。”烟落强装镇定说出这番话，而七雪却发现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那一刻，向来强势的柳烟落显得分外脆弱，让人瞧了会有一种冲动，想要紧紧地抱住她，给她温暖。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见到琉璃剑了吗？”七雪循序渐进地问着。
烟落依然是一副受惊的模样，“那日在江南大爷府上，有个下人因为说错了话而被赐死，我仍旧记得，当初江南大爷说到一把剑，那便是琉璃剑，后来那下人说机缘巧合，江南大爷得到琉璃剑的事让谁听了去，于是江南大爷就道：‘就算是巧合，也定是因为有人口风不紧。’江南大爷认定是那个下人走漏了风声，当时房里只有我们三人，他拔出剑让我杀了那个下人。”
说到这里，烟落双眼豁然睁大，惶恐的神色布满了整张脸，她的嗓音猛然拔高，“如果我不杀了那个人，我就要死，所以我必须那么做，七雪，那一天他的血溅在我的脸上，我依稀能感觉到血液的温热。”
七雪眼见烟落的情绪很不稳定，心下一阵酸楚，那一刻，他再也顾不上任何，站起身一把将烟落拉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别怕，烟落，那都过去了，如今有我在，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再发生。”他轻柔地抚慰着她，那每一个字都犹如一个个空灵的音符，温柔地滑过心间。
烟落就那般静静地将脸埋入七雪的肩窝，过了许久，她方才抬起头来，痴迷地凝望着七雪那双迷人的凤眼，“七雪……”
七雪微笑地看着她，“我在。”
烟落淡淡地一笑，继而离开了七雪的怀抱，站在他面前，这女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高冷傲，“谢谢你。”
七雪浅然而笑，后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你口中的那位江南大爷是何人？”
烟落淡漠地站立着，双唇微微翕动，一个名字从中迸出，不带一丝的情感，“江南啸。”
微风吹入屋内，将书桌上摊开的书本翻过一页，七雪闻之大骇，望着烟落惊叹而道：“武林盟主江南啸？”
（卷拾柒完）
[2009-2-4 18:37:55 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卷拾柒 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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