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恩仇录》张也行

139、障山海监察耕父 青丘婈黄雀在后

　　障山海虽不能象大鹏一样，扶摇直上九万里！但也能飞到在地面上普通视力无法看到的高空中。
　　身下的英山已变成一条条山脉横亘于荒原之中，象一条条刚出江水的蛟龙，游向中原。一座座高大的山峰点缀于山脉之间。
　　皋城六邑的街道巷陌，象几条细短的线条，房屋已变成一个个小方块或聚或散地分布在六邑之内。田野和荒原，只能凭经验来分辨它们的边界。
　　往南遥望，在下午的阳光下，江水如一条长长的白绢帛，由西南向东北闪耀在荒原上。往北瞭望，隐约见有高山大川，那是桐柏山。往东看去，小丘陵高高低低的。分布在焦湖周边。往西目光越过英山山脉，便是干涸的云梦泽，现在已成一片绿色的荒原，褐色的是干涸而尚未生长出植被的云梦泽底。
　　障山海将身躯隐入云层中，云层虽不是很厚密，但足以让他藏身。他透过云层往六邑东南方极力巡视着，他想在这荒原之中寻找到耕父的身影，然后跟踪他。
　　耕父现在从防风氏国返回，极有可能与青丘婈会面。现在只有找到耕父踪影，并跟踪他，才有可能会找到青丘婈，继而找到妇媖。
　　八月天气，天空中的云朵千变万化。一团团，一簇簇，如鹅毛，如雪山。
　　障山海借着一簇簇云朵的隐藏，往东悠悠飞去。
　　他极力巡视着身下的荒原，想从中找寻出耕父的身影。如何在这荒原之中分辨出一个黑点？哪怕是一头鹿麈，或一头豨猪、闾麋，都是极其困难的！何况还是找出这身材瘦小的耕父。
　　太阳渐渐西沉，英山向东的阴影渐渐拉长，遮蔽了荒原。地面变的越来越暗，已难分辨出荒原上的黑点。
　　障山海开始沿江水北岸一路巡视，身下的江水看上去仅有手腕粗细。
　　往年江水盛大时，两边沼泽有一两百里宽！今年的江水很小，两岸的河床已经裸露。江水之北虽依然有几条河流尚未干涸，但已呈断流之状。山丘小岭间的一块块沼泽，现在已然干涸，被植物覆盖，仅有少数地方尚有一块小水面。
　　障山海的目力极强，听力也不弱。正搜寻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犀渠兽的叫声！传来的声音虽十分微弱，但他依然可以辨别出是一群犀渠兽在惊慌下发出惊叫。障山海已辨别出声音的方位，寻声看去。
　　只见江水北岸边有一群小白点正往江水中移动。障山海在云层中，小心地往江水边飘移了过去。待他飘到江水上空时，已然能辨识出是一群白犀渠正慌张地往江水中涌去！约有十几头，有大有小，象是受到了什么东西惊吓似的？但往这犀渠身后看，却未见有任何异常。
　　障山海移动视线往远处看去，却见黑压压一群鸟儿正腾空盘旋，应该是这盘旋的鸟群，惊动了那群犀渠兽。
　　再看那鸟群不远的身后，是一片茂密的芦苇蒹葭，蒹葭丛中是一条条极细的兽道。兽道内一个极小的黑点正跳跃着往西移动着！
　　恶神耕父……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若早知道他会沿着江水行走！又何必在英山东乱搜一气。
　　通过那跳跃飞行的方式，障山海可以肯定，这就是去江南无功而返的耕父。
　　障山海一阵激动，他将身躯再往高处又拔飞了数十丈，尽量不让地面上的耕父发现自己的身影。
　　只见地面上的耕父一路踏着芦苇蒹葭的尖稍，正跳跃着往西飞行。障山海估计他在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达英山。
　　从其回英山的路径上看，一路往西，他已有意避开了皋城六邑。
　　夕阳西下，红光之神蓐收在太阳的余辉照耀下，身体透出火红色的光芒，将英山西方天空映的一片彤红！
　　英山东部被隐藏在英山的阴影里，光线越来越暗。在云层中的障山海，觉得监察地面上迅速移动的耕父越来越吃力。他想降低高度，下到云层之下，却又担心这一举动，会让地面的耕父发现他。因为他在云层之中，可凭借浮云隐藏住身影。一旦他飞出了云层，就会浑身被夕阳的红光包裹，极易暴露身影在地面上看到！
　　但如果不降低高度，障山海又无法掌握地面上耕父的行踪。
　　考虑再三，障山海决定还是先绕道去耕父往英山西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耕父。于是他先往东飞行十多里，来到耕父后方。然后降低高度，进入英山的阴影中，又转向西飞，来到了耕父往英山西去的那条路径上。
　　他找了个高处的大树，停了下来，静等着耕父打此经过。
　　暮色渐浓，鸟已归巢，弯月星斗，晚风拂面……但耕父的身影却始终未能出现在那条道路上，这让等候的障山海变的越来越急躁！
　　天已渐渐黑了下来，但依然未见耕父的踪影！正当障山海等的焦急之际，夜幕下，一群黑色小点突然跃入他眼底。仔细一看，是一群黑色玄狐！
　　障山海暗暗叫道：“好你个青丘婈！果然在此迎接等候耕父，难怪在英山上未寻到你的踪迹！”
　　那群玄狐约有七八只，浑身黑的通透。似一块块墨玉般润泽，泛着莹莹紫光，在夜晚月光下依然能被障山海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这群玄狐从一座小山丘上下来，一只紧接着一只，排成一条长队。先是在草丛中的兽道上行走，后转而沿着山坡行走，忽而往东忽而往西。忽而停止，一齐排成纵排，齐齐坐着往东看，象是在等候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列成整齐一列，沿英山往北走，障山海只能紧随其后远远地跟着。
　　未多久，这群玄狐又整齐地进入英山的树林之中，障山海也只能降低高度，悄无声息地跟进到树林中，停留在一棵大树上。
　　突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障山海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仅此倏忽间，待再睁眼看时，那几只玄狐已全部消失不见！
　　障山海心道：“不好！定是中了青丘婈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刚想抽身往回出树林，却突然听得身后一声怪笑！“呵呵……”这突然冒出的笑声极其诡异，让人忍不住想回头看个究竟！
　　障山海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七八丈开外一棵大树树干之上，正不知何时攀附着一个浑身黑衣的女子！
　　借着微弱星月之光，见这女子后背紧紧贴靠在树干上。一只手反勾着树干，另一手却持着支长长的雪白拂尘。一脚后跟象钉子一样钉在树干上，另一只脚也向后反勾着树干。看上去二十来岁，面目精致！一双圆圆的双目略带着微笑，嘴唇轻抿，嘴角轻挑，两个小酒窝带着一股温存！巧翘的鼻尖上透着一点傲气，两耳尖尖显出邪魅！指甲长过一寸，脚上四指勾着树皮裂缝。
　　障山海怔怔地站在树上……微风送来一股暗香，钻入他的鼻孔，入了脑髓，象一把匕首，直插他的头顶！他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心道：“嗨……今天可要栽在这女魔头的手里了……”一个站立不稳，眼前一黑，掉落树下！
　　那女子也随即飘落树下，左手拂尘轻轻一挥，从四方聚来一群漆黑狐狸，架上障山海便走。
　　黑暗中，一只黑色的鸟儿静静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展翅飞离了树枝，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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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飞正独自一人立在山峰之上。峰下的军卒们正打着灯笼火把巡视着军营。自从那晚尸胡氏被怪鸟擒杀之后，每晚军卒们都会不间断在三苗大营周围巡视。
　　这些天，被禁锢在山洞中的当年的老部下们，越来越不安分了！隐飞白天和巫布携带帝台之石，前去巡查，虽依然可以安抚他们的情绪。但每次跟随在身边的有苗氏，都会偷偷地暗中观察她。他应该是怀疑到隐飞带有镇邪之物！有苗氏这些天也不断地在增加着巫药的用量，这些老山神们表现的越来越不安分！隐飞已感觉到有苗氏有冒险一搏的意思。
　　那只玄鸟又落到隐飞的肩膀之上，在她耳边鸣叫了几声。隐飞身躯微微一震！略微思考后她便对那鸟儿也轻轻鸣说了几句，那鸟儿便又飞离而去。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立在峰顶之上。
　　“嘎嘎……”西边天空远远地飞来一群雪白的鴐鹅，驾鹅排成一字形，边飞便鸣叫着从隐飞头顶飞过……
　　隐飞仰脖看着这群飞去的驾鹅，轻轻地说道：“青丘婈，你现在陷于这仇恨之中不能自拔。我现在不能把你怎样，但有个人的话你却不会不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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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皋陶这一天忙的头晕脑涨！
　　中午刚过，便有探马来报，二儿媳妇妇媖被青丘九尾狐掳去了，不知死活！
　　他刚准备和众人商议如何寻找妇媖之时？又有军兵来报：仲甄私拉了一队人马，绕过此地，从东面过英山，找有苗氏拼命去了！
　　皋陶不禁心中怒火中烧！正好遇着风伯、雨师巡视英山，于是让风伯驮上自己便前去阻拦！把仲甄给押了回来，又借众人的劝说，暂时留了他一条性命。
　　可天黑后不久，又听探马飞报，妇媖已回到六邑，但小郡主敤手却又被九尾狐挟持了！
　　皋陶闻听敤手被青丘婈掳了去，“唉……”地一声长叹！
　　儿媳丢了是我皋陶的家事，可这小郡主……可是舜君的亲妹妹！也是尧帝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义女！这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如何交待啊？
　　于是皋陶连夜叫来南巢氏等人商议，未曾想，却让南巢恪听到！
　　这南巢恪也是年轻气胜，提了枪夸上虎蛟，就要让军兵打开隘口大门，前去找有苗氏大营叫阵要人！
　　皋陶与南巢氏等人又苦口婆心，软硬兼施，费了全部口舌，才又把南巢恪劝住！
　　这些事聚到了一起，乱到了半夜！皋陶也没心思睡觉了，索性一个人空坐在帐中，也不和谁商议了，独自坐在灯下空想对策！
　　无奈之下，拿出了蓍草、龟甲占卜。皆是些“有难不成困，有危不成险”……尽是些吉不吉，凶不凶的卦，没办法叫人放心！毕竟是小郡主被掳了。天亮后若有苗氏以小郡主性命来要挟，这英山防御将不攻自破！
　　嗨……皋陶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