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今天长大了吗》云浅千澜

13、入梦四

　　顾冉撑着一把红伞，站在他面前打量他道：“小公子，下雨了怎么不回家？”

　　他们身处幻境，顾冉作为幻境中的人，是认不出外来人的，所以即使顾止长得和小时候再像，在她眼里也只是个陌生人。

　　顾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见他只是眼眶发红的看着自己，顾冉忍不住奇怪道：“问你话也不回答，难不成你是哑巴？看你年纪和我弟弟差不多，淋了雨也怪可怜的，我住在这附近，不如你先跟我回去吧。”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一如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伸出手道：“阿止，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喜欢吃什么就和姐姐说，姐姐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亦如他被逼到绝境，浑身发抖的缩在满是怪物尸体的结界中时，她对他伸出手道：“阿止，别怕，姐姐来带你出去。”

　　顾止怔怔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顺着力道站了起来。

　　如今他已经快和顾冉一般高了，但可惜顾冉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他长大，即使相逢也不相识，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命数。

　　顾冉将伞往他那边倾了一下，对他笑了笑，这时雨中跑过来一个撑伞的身影。

　　楚渊看见他们俩站在一起，顿时一惊，他生怕顾止陷入幻境，一而再地提醒他顾冉已经死去的事实，但没想到他们还是见面了。

　　他急忙上前道：“这位姑娘，他我的徒弟，谢谢你帮我照顾他。”

　　顾冉转过身斜睨了他一眼，她的耐心和好脾气向来只用在顾止身上，见到楚渊便又恢复了那副大小姐的样子。

　　她松开顾止的手，蹙眉道：“既然是你徒弟，就要看好他，让一个小孩子蹲在门口淋雨，这像话吗？”

　　楚渊把顾止拽到自己身后，赔笑道：“都是我不好，多谢姑娘好意。”

　　他心道在人姐姐面前被批评，还真是无法反驳。

　　“下次注意就好，这年头拐小孩的可不少。”顾冉扫了顾止一眼，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顾止动了一下，楚渊忙拉住他道：“你要记住，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已经发生过的事是无法改变的。先跟我去客栈里休息一会儿，晚点我们再来看看情况。”

　　顾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冉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雨雾中。

　　楚渊要了两间房，顺便让小二送来些干布和衣衫。

　　顾止自进房之后就把自己锁在里面，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楚渊知道他情绪不好，便没去打扰他，想让他自己冷静一下。

　　他在房里待了小半日，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顾冉应该会去找风啸云了，便出去敲了敲顾止的房门。

　　顾止打开门，脸色还是不太好，楚渊道：“我们准备出发吧。”

　　他点了点头，楚渊又补充道：“你切记不可以有任何举动，幻境中的事一旦遭到改变，就会被顾冉察觉。”

　　顾止看向他，缓缓道：“师尊，姐姐是因为和风啸云在一起才会死，也许这不是他的本意，但的确是这段感情害死了她。”

　　楚渊皱眉道：“你觉得是无相门的人杀了她？”

　　顾止沉默不语，照现在来看，确实是无相门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楚渊警告地看着他道：“即使是这样，你也改变不了，所以不要妄想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送死，师尊……对不起。”顾止缓缓道，楚渊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眼前猛地一暗，啪地一声被人当头贴了一张定身符……

　　我日！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小子学的还真快！看见一次就会画了？还依葫芦画瓢贴在他脑门上！

　　“你……你要干什么？”楚渊忍不住道，“快放了我！别傻了，这些都是假的，你救不了她！”

　　顾止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转身走了，走前还锁上了门。

　　楚渊真被他给气着了，这孩子是脑子灌雨水了吗，竟然以为就凭他能救得了顾冉。

　　施法杀害顾冉的人必定法力深厚，一百个顾止也不够他当下酒菜的！况且她早就死了，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

　　楚渊又气又急，偏偏动弹不得，没想到这小子第一次画定身符，效果居然该死的厉害。

　　他心急如焚地干着急了半天，忽然灵机一动，开口唤道：“水龙吟。”

　　一把形似水波般蜿蜒曲折的剑凌空出现，剑刃剔透细薄，周身泛着淡蓝光泽。

　　楚渊示意它对准自己的额头，那剑十分有灵性地照做了，但看上去有点气势汹汹，仿佛楚渊一声令下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刺穿主人的头颅。

　　楚渊双眼都快变成斗鸡眼了，万分小心道：“别别别，温柔点……轻轻地把我头上这个符纸划成两半……不要劈！轻轻地划开就行！”

　　水龙吟暴躁地在空中转了个圈，只得柔软下来，轻轻地一点一点划开符纸，楚渊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忽然间窗外天雷滚滚，房屋剧烈地摇晃起来，整个幻境地动山摇！

　　楚渊捂住额头：“不是吧，下手这么快。”

　　定身符掉在地上，他飞速将水龙吟握在手中，搭着不停晃动的窗户飞身跳了出去。

　　房屋瞬间土崩瓦解，芒山恢复到了五年后荒草遍野的样子，天边远远地飞来一个黑影，楚渊忙甩出无尘，将他接住。

　　顾止的嘴角有一丝鲜血，身上有几处和水龙吟相似的波纹伤口，无尘将他轻轻放到地面。

　　楚渊登时怒了：“你是她弟弟，她也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不是，咳咳……”顾止踉跄着站了起来。

　　天边黑云席卷而来，整个芒山剧烈摇晃，狂风呼啸，草木枯叶被卷得到处飞舞。

　　楚渊顾不得许多，忙道：“这里太过凶险，你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我挡她一阵，白麓过不了多久就会唤醒我们。”

　　他心想顾止带着他画的护身符，肯定没有他抗揍，于是便召唤无尘升起气墙，挡在他面前。

　　顾止看向他身后，双眼倏然睁大。

　　楚渊一回头，只见风啸云从空中落了下来，他双眼空洞无神，没有一丝表情，已然变成被梦境操控的傀儡。

　　“你是被他给揍了？”楚渊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问。

　　顾止眉头紧皱道：“我跟着姐姐去了后山，他……想轻薄姐姐，我没忍住就动了手。”

　　轻薄……什么啊，那叫两情相悦好不好。

　　楚渊真是败给这个逆徒了，冲他道：“待在那儿别动。”

　　他手握水龙吟就向风啸云一剑刺去，风啸云展开玉簟秋，毫不退让地挥向他。

　　楚渊对这个身体还在适应中，剑术和法术都不及之前，只能凭着水龙吟的灵性和剑气跟他硬拼了几招，但他心知肚明，若是要单打独斗，是绝对打不过风啸云的。

　　顾止被无尘的气墙困住，挣扎着想出去。

　　“师尊，当心！”他忽然喊道。

　　楚渊刚想说，没事我有护身符，接着就被一扇子拍飞了出去，水龙吟也掉在了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喷出一口血，心里简直日了狗，为什么琴荷画的符比他画的还不中用！敢情那小子也是个平日偷懒不认真学习的主吧！

　　风啸云面无表情地向他走来，举起扇子，楚渊简直苦不堪言，虽然在梦中受伤不会有事，但这痛是真的啊啊啊！

　　真的好痛！

　　顾止立即道：“无尘，放开我！”

　　下一秒，无尘竟然嗖地一声飞向楚渊，替他挡住了这一击。

　　顾止捡起水龙吟，剑刃指向风啸云。

　　楚渊很是惊愕，神兵一般是只认一个主人的，但无尘竟在护主心切下听了顾止的命令。

　　如果说无尘是为了救他，那还可以解释，可为什么连水龙吟被他握在手中也没有丝毫反抗？这小子是怎么做到把他的神兵吃得死死的！

　　风啸云对面前的人毫无反应，他受到控制，只知道要解决入侵者，催动草木就射向顾止。

　　顾止扬手挥剑，他虽还未习过剑术，但姿势却标准得如同教学的讲师，一道剑气应声飞向风啸云，不似方才楚渊的那般波纹荡漾，相反却泛着一丝金光。

　　他气海空荡，按理来说剑气没有楚渊的强劲，但风啸云却生生被逼退了一步，仿佛很忌讳似的避开了那道金光。

　　楚渊本来还怕他伤到顾止，见此情景却十分诧异，风啸云连他都不带怕的，为何会在顾止面前露怯？

　　但风啸云也只是闪了这一下，随即便展开折扇就挥向顾止。

　　正当楚渊以为顾止的身体也要飞到自己旁边，然后和他一起愉快地呕血时，突然天崩地裂，山丘轰然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