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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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顾年华抬眸朝院门口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娇小可人的女子，着一袭荷花粉裙裾，包裹着她娇小的身形，眉也弯弯、眼也弯弯，饱满的红唇一张一合，人未到声先至，甚是活泼娇俏，与她一同来的，是一位娴静典雅的女子，不言不语，眉眼间满是温柔的神色，黛蓝色的衣服衬得她的肌肤似雪，一静一动，各有各的美。
顾年华莞尔一笑，起身朝二人走去，说来也奇怪，入太子府之前的事儿，甚至时隔许久，她都能回忆起来，并且记的很清楚，但进太子府之后的事儿，却是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很多都不太记得，顾年华想大概是因为这身体的原主人在太子府里过的真的不开心吧！
听木棉提起过，在这偌大的太子府里，还愿意与她走动的也就是苏怀春和林馨儿了，不论她们是否真心交往，这个时候能有人聊天儿，也比一个人发呆要好。
“苏姐姐、林妹妹。”
林馨儿松开牵着苏怀春的手，抢先一步走到顾年华身前，又使眼色让婢女奉上一个花纹十分精美的盒子，道：“顾姐姐，小世子呢？这可是我专门给小世子挑的见面礼。”
顾年华看了一眼那盒子，心下便有了数，上好的紫檀木做的盒子，别说里面的东西如何贵重，光这盒子便价值不菲了，那精心雕刻的每一道花纹都出自高手，林馨儿本就出身于上京城有名的富商林氏，若不是辽国重农轻商，林馨儿何至于如今还只是一个妾氏身份呢！“妹妹太破费了，这如何能收。”
林馨儿咬唇，明亮的双眼噙满委屈，道：“顾姐姐不收，是不是怪我这两个月没来见你？实不相瞒顾姐姐，也不知怎的，这么热儿的天，妹妹我竟然得了热病，身子十分不爽快，这两个月都没怎么下床，所以才没来看你呢！”
说实在的，顾年华虽然不讨厌林馨儿，但却很排斥这些客套，毕竟没有骨肉亲情，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她怎么会怪林馨儿不来看望她呢，可是眼下这面子工程她也必须得继续下去，只好打趣道：“林妹妹这说的哪里的话，要是不收，反倒显得我小气了。”
林馨儿闻言，娇嗔地看了一眼苏怀春：“苏姐姐，快帮妹妹说句话呀！”
一直站在一旁未开口的苏怀春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此刻方才缓缓开口道：“顾妹妹便收下吧，我知道你是觉得礼物太过贵重，心里过意不去，可这是林妹妹千挑万选给小世子的，代表她的一番心意呢，再说了顾妹妹你可不能替小世子拒绝，没准小世子喜欢呢！”
苏怀春的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拿小世子说话，既帮了林馨儿，也不叫顾年华为难，这说话的水平实在高，怪不得她能从一个普通的奴婢，一步步升到如今的太子侧妃之位，还能屹立多年不倒，着实不简单。
“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林妹妹的好意了！”
在顾年华的示意下，木棉收下林馨儿婢女手上的锦盒，转身拿进内屋收了起来。
顾年华一边说话，一边将二人引进了厅屋，木棉奉上沏好的茶水和糕点，林馨儿是个贪嘴的，糕点刚奉上，便迫不及待地塞了一个入口。
苏怀春看了一眼花瓣形状的糕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睨了一眼顾年华，状似无意地道：“这茶清香至极，糕点也做工精致，看上去很是可口呢，不知出自哪家糕点铺呢？”
顾年华闻言轻轻敛眉，澈眸露出的少女神采竟让苏怀春和林馨儿为之一怔。
顾年华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苏怀春问这话自有她的目的，不过她也不见半点儿慌乱，她嘱付木棉务必将糕点端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此刻的盘查，敛眸笑道：“太子殿下软禁府内已近一年，府里的一切往来都有侍卫严格盘查，眼下还有哪家糕点铺敢卖糕点给我呢！”
苏怀春微露诧异：“哦？那这是……”
跟着木棉一起侍候在厅堂的柳儿正想为顾年华打不不平，却被木棉扯下了衣袖，又用眼神狠狠制止了，只能气鼓鼓的站在一旁，时不时的拿眼瞪向苏怀春。
“这是我自个儿做的，姐姐想必记得前些日子，府里膳房盘存的事儿吧？”顾年华见苏怀春点了点头，便继续道：“膳房发现剩了许多面粉和糖粉，除去膳食会用掉一些，大部分都要被扔掉，否则时间长了会变质，影响其他食物，妹妹当时觉得扔了太可惜，便从膳房拿了一些回来，苏姐姐可能不知道，妹妹以前未出嫁的时候，府里有位南方老师傅，专会做各种各样的糕点，妹妹闲来无事的时候学过几样，手艺虽然赶不上那个老师傅，但也勉强入得了口，我这几日闷在屋里，做了许多，苏姐姐和林妹妹若不嫌弃，可带一些回去。”
“好啊，我尝着这糕点儿的味道真心不错！”林馨儿嘴里塞着糕点，手里还抓着糕点儿，也没瞧见苏怀春的神色，自个儿倒是十分认真地道：“顾姐姐能不能给我多带一些啊？”
顾年华倒是没想到林馨儿如此直白率真，语气不免有了些宠溺：“妹妹如此赏脸，当然可以了。”
“既是妹妹的手艺，我便带一些回去，给各屋姐妹都尝尝吧，要是都能像妹妹一样不暴殄天物才好，也能给太子殿下博得一些好名声。”苏怀春说这话，自然是因为她的身份，她除了是太子侧妃，还是太子府后苑的管事，当年她只是一名贴身服侍萧元墨的奴婢，因为她做事有分寸、惩罚分明，加之也颇有几分姿色，萧元墨又正值男孩向男人的转变之际，便将她收了房，萧元墨本就信任她，收房之后她有意无意的吹吹枕头风，慢慢地萧元墨便将后苑的所有事都交给她打理了，即便后来太子妃叶青悠入府，也没有丝毫改变，按理说这种情况十分不合情理，即使普通人家，妾氏也没有掌管之权，何况这是堂堂皇权太子府呢，但叶青悠对此不仅毫不介怀，反而经常夸赞苏怀春，大约在叶青悠入府后半年，苏怀春以旧疾复发为由，主动将管理后苑的掌印上交给叶青悠，萧元墨默许，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叶青悠拥有掌印不过两个月，又将掌印还给了苏怀春，萧元墨同样默许。
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但在掌印的一送一回事件之后，叶青悠和苏怀春的关系更加亲密和默契了，府里的大小事，两人几乎都是有商有量的，从未红过脸，不仅如此，一月中的初一和十五，萧元墨都分别在这二人的屋里过。
太子府这其乐融融的后苑生活，在整个上京城都被传为佳话，顾年华自然也有所耳闻。
“姐姐谬赞了。”
两人又继续聊了一些府中无关痛痒的话题，苏怀春始终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和柔和的语气，若不是知道她的出身，还真能让人产生一种大家闺秀的错觉。
闲聊间，林馨儿已经吃光了一盘点心，还喝光了两杯花茶，此刻摸着撑饱了的肚子道：“苏姐姐，聊了这么多，今天来的正事儿你还一个字儿都没提呢！”
林馨儿似乎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她这么一说，不免让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怀春的身上。
苏怀春状似怨恼的嗔了林馨儿一眼，这才慢慢接过话，道：“今个儿来，确有一事与顾妹妹商量。”
顾年华心中一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袭来，她在太子府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除了陪嫁的木棉和柳儿，这府里几乎没什么人和她来往，而她生下萧元墨的孩子已经一个月了，别说府里的其他人了，作为生父的萧元墨连面儿都不曾露一下，这样微乎其微的身份，还有什么事儿要与她商量的呢？
顾年华水眸流转，道：“苏姐姐请说。”
“是这样的。”苏怀春正了正身子，其实她本就坐的挺直，此刻再动也没什么变化，微微抬了抬眼睛，道：“小世子已经满月了，毕竟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满月宴还是不能缺的，府门虽禁闭，外人不得进来，但咱们自个儿是可以热闹一下的，太子殿下事多繁杂，想不了这么许多，身为他的妻妾，我们必须要事事替他想到、做到，我和娘娘商量了一下，五日后是大吉的日子，就定在五日后为小世子办个满月宴，你觉得如何？”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顾年华心下不爽，当初生萧宝贝的时候，没人虚寒问暖，这一个月也以来，也没见人来关心体贴，现如今怎么好端端的就要给萧宝贝办满月宴呢？再说了苏怀春说的这话她就不爱听，什么萧元墨事多繁杂，他早就被软禁在府内，国事朝事皆不许参与，他能事多繁杂？苏怀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苏姐姐，太子殿下被软禁在府，不得出府一步，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办喜宴，传出去是不是对殿下的名声不好？”顾年华虽想给萧宝贝办满月宴，但并不希望有人利用萧宝贝说事儿，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办。
“顾妹妹的担忧娘娘和我也有所考虑，确实这个时候办喜宴颇有些不妥，但小世子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这也算是太子府鲜有的喜事儿了，借着给小世子办满月的大喜契机，希望太子殿下往后可以顺风顺水，不再被小人算计，这不是娘娘、你我的心中所愿吗？”
苏怀春言词肯切，如果顾年华不是亲身经历过，恐怕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信以为真了。
这只是你们心中所愿，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顾年华心想，便道：“作为殿下的附属，当然希望殿下诸事顺遂，可边疆战事连年不顺，皇上不是下令不许大办宴席吗？”
“顾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林馨儿出声打断道：“边疆战事劳民伤财，且久战不胜，前些日子，皇上已经命人前往梁国议和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便有好消息传回来了！”
顾年华整个人像被拍了一巴掌一样，恍然大悟，若真如林馨儿所言议和，那就说的通了！萧元墨之所以被软禁，多少与她父亲顾延有关，顾延一直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所以当初定亲时，顾芳怡虽然是庶女，却依然是以太子妃的身份与萧元墨定下亲事，而当初主张顾延率军迎战的人就是萧元墨，只是没想到后来她父亲不仅战败，还投降梁国，这让皇上龙颜大怒，抄了顾氏满门，还迁怒于萧元墨，彼时虽未将萧元墨软禁，但也算是皇上的心里埋下了祸根了！
此番若议和成功，当初的事便一笔勾销，萧元墨解禁的传言也就成真了，毕竟萧元墨是皇上最宠的皇子，不可能真的软禁他一辈子的！
可这一切，跟萧宝贝满月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顾年华垂下眼眸，藏起心中复杂的思绪：“苏姐姐，我觉得这事儿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顾姐姐，给小世子办满月宴可是太子妃娘娘和苏姐姐的一番好意，算是给小世子的见面礼了，顾姐姐连我的见面礼都收下了，怎么能不收娘娘和苏姐姐的呢！说出去要叫人莫名的怀疑了。”林馨儿露出一如既往的笑，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
顾年华拒绝也不好，不拒绝也不好，正两边为难。
苏怀春也不再理睬顾年华的顾虑，盯着她，口气有些强硬地道：“娘娘知道妹妹所忧所虑，所以满月宴的地点就定在你这竹苑里，毕竟你这里偏僻，有一点动静外人也不会察觉，你也放心。”
顾年华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无法扭转局势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苏怀春见顾年华不再说话，稍显满意的收回了视线，打量了厅堂和院落，道：“这两日我便着人将竹苑打扫一下，这些确实太……”苏怀春似乎一时没找一合适的词来形容竹苑，顿了一会儿，方才道：“太荒凉了。”
苏怀春说着，笔直的站起了身，对林馨儿道：“林妹妹，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林馨儿也跟着站了起来：“苏姐姐说的是呢，妹妹我吃多了，也该走一走消消食儿了。”
苏怀春又转头看向顾年华，恢复了常见的柔和口气：“顾妹妹这几日也好生歇息着，满月宴那一日，顾妹妹乃是小世子生母，比任何人都要忙呢！”说罢，已先一步进门口走去。
顾年华刚起身，落苏怀春一步的林馨儿凑过脸，贴着顾年华的耳畔小声的道：“顾姐姐，想必你也不知道，派去梁国议和的人，还是你认识的呢！”
顾年华秀眉微蹙，来不及细想，便看到林馨儿近在眼前的娇俏笑颜：“是孟丞相的公子孟何，你的姐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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