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天使》杀马特小婊贝

2、第 2 章

　　“我只要你，只有你，我想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旁，没有你的空气都是如此的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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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世界，与顾安念生前的世界几乎一致。
　　当他睁开眼时，有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就涌入了脑海，一瞬间他就知晓了所有。

　　他的任务目标所在的地点，是一个普通的、总是充满阳光的美丽小镇。这里临着海，空气里时常带着大海的气息，每日夕阳来临，那震撼又醉人的霞色，总是美到令人流泪。

　　任务目标是临海镇中学高二一班的班长，全校最优秀的学生，姜雨。
　　姜雨个子高，五官俊秀干净，笑起来时让人如沐春风，加上成绩优秀，领导才能出众，全校暗恋他的女孩几乎占了一半以上。
　　毕竟，他太过于耀眼，跟这个小镇，这所普通的高中，太过于格格不入。

　　他一生性格敏感而善良，对每个人都真心以待，会在朋友遇到危机时挺身而出，而这，也是他的死因——他会在高中毕业那一年，为了从歹徒刀下救下自己的班主任而死去。

　　顾安念扮演姜雨的同班同学，一个默默无闻，不怎么起眼的“生活委员”。
　　说白了就是没事浇浇花，照顾照顾班上生活角里的植物们。和姜雨这种人，天差地别，一个是微尘，一个是光。

　　第一次来渡人，情况比顾安念想象中好太多了。不仅有吃有喝有学上，就连身体也好了很多。一年多的高中生活对他来说像度假一样，这让他的心境愈发平和。
　　不过，在完成任务方面，顾安念倒是毫无经验，也没有人告诉他该做些什么，不如说，他觉得姜雨已经够善良了，还要他做些什么呢？

　　于是他便安安心心偷着懒，快乐的浇花种草。这个身体是顾安念的缩小版，只不过身材瘦弱，发型上比较凌乱，还有点近视，平时也只是老老实实穿着型号不适宜的校服，所以乍看上去相当不起眼。
　　刚刚来时，由于这瘦弱而不起眼的外观，顾安念曾经受过一些坏家伙的欺负。但他并不如何气恼，前世受过的苦可比现在多多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反击了回去，顺便教了教那些孩子怎样“好好做人”。
　　顾安念已经很满足了，这段日子仿佛是偷来的人生，在他眼里每天都那么有滋有味，只需要偶尔抽出一点注意力，关注一下姜雨的发展就行。

　　好在，姜雨一直很正常，也很优秀。

　　可谁知道，命运就像挂在枝叶上的露水，总是会不受控制的滴落进土壤，然后滋生更多的萌芽。

　　这天放学后，顾安念惯例留下来打理花草。
　　他很专注，很认真，藏在眼镜下的小脸上带着温和又无害的笑意，手里拎着小水壶，小心翼翼的关注着水量，似乎是十分享受这份工作。绿植也爱慕他的温柔，纷纷绿了又娇嫩了，酥进了茎干里，随着滴落下的水滴欢快的摇曳。
　　气氛那么柔和，那么温馨而美好，任谁看了顾安念这幅样子，都一定会忍不住心头一暖。

　　他没有发现的是，姜雨也没有走。
　　他出神的停驻在顾安念两三米外，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空气沉静无比，对姜雨来说，甚至有些压抑。

　　“顾安念，你还不回家吗？”
　　终于，他忍不住打破了这份沉静。

　　“诶？”
　　像是被惊到了一般，顾安念蓦地回头，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

　　“姜雨？”

　　“……是我。”

　　“有什么事吗？”
　　像是被惊动的小兔子，顾安念有些无措的微微红了脸。
　　他刚刚浇花种草笑得一脸傻样，现在是被看见了……？

　　“我看到过你的信息表，我们俩的回家路线是一样的……”姜雨有些踌躇的左看右看，声音都带了些不自信，“……所以，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

　　什么情况？
　　顾安念是真的愣了。

　　为什么姜雨会主动来找上他？
　　明明之前在班上，两人甚至都没怎么说过话……
　　顾安念下意识想要开口拒绝，话到唇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反正任务对象也是他，既然他主动来了，不如就顺其自然吧，能和姜雨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应该也挺不错的？

　　顾安念这样想着，于是点了点头。

　　“好啊。”
　　他说。

　　姜雨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几乎是喜上眉梢，少年温润俊郎的面容似乎也多了几分生气。

　　外面正在下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叨扰不停，可姜雨却觉得快乐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顾安念撑起一把天蓝色的小伞，见姜雨没有打伞的意思，于是迟疑了一下，举起伞冲姜雨晃了晃。
　　“我们一起打吧？”

　　“好……！”
　　姜雨看上去开心得要哭了。

　　由于顾安念整整矮了他一个头，打伞的重任就交给了姜雨。他努力的把伞往顾安念的方向倾斜，哪怕自己的身子湿了一半也毫不在意。
　　两个少年撑着同一把伞，不快也不慢的走在石板铺陈的人行道上，雨点带着欢喜坠落迸溅，泛起好闻的雨味儿。偶尔有骑自行车的学生从身旁的沥青路上驶过，于是次啦啦翻起水花，前仆后继的扑到裤腿上。

　　“姜雨，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跟我一起走呀？”顾安念此时放空了双手，他早发现姜雨几乎是在给他一个人撑伞，于是便干脆挽住了姜雨的手，两个人贴的紧，就能一齐被保护在伞下了。

　　“……其实，我很早就想认识你了。”姜雨看着被挽着的小臂，身体都有些僵硬，却还是无比认真的回答起来，“我性格是不太喜欢社交的，高一刚刚进校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人一定很适合做朋友……可惜因为各种原因，我不得不去做很多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事，直到现在，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说着，他不知不觉露出一个落寞的表情。

　　顾安念却是有些惊讶。他穿越过来仅仅只能知道两个人的身份和任务对象的死因，具体对方经历了什么，他一概不知。他没想到看起来风光如姜雨，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心情。

　　“这一年多以来，我一直在悄悄关注你，想跟你成为朋友……”姜雨低下了头，有点不好意思。
　　“你……愿意吗……？”

　　“当然没问题呀！”顾安念抬头，露出一个纯粹无比的笑容。上辈子他身体实在不好，到了病情晚期身边只有父母亲人，他的朋友也很少。
　　能像现在这样体验青春，多好啊。

　　更何况对象还是姜雨，天堂认证的大善人，他的人品性格肯定是没得挑了。

　　姜雨被他的笑容晃了神，然后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体。

　　“不过……你今天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顾安念考虑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姜雨可以关注他一年多，为什么偏偏今天忍不住来接触他了呢？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雨线似乎突然密集了许多，一丝一丝，缠绵又粘腻，不肯分割，泛起泥土地里的腥味。雨声陡然加大，沉闷又单调的嗒嗒声盖过了人们的噪杂，与红绿灯处急躁的喇叭声交织在一起，搅得人心绪不宁。

　　“没什么事。”姜雨摇摇头，露出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

　　转过街角，拐出两侧都是小店的巷道，雨棚承接住欲图奔向大地的水珠们，发出好听的清脆响声。最后一家小店静静绽放在那儿，与绿植，与花卉一同，全身心迎接淅淅沥沥的上天的精华，把玻璃门也变得雾蒙蒙、湿漉漉的。
　　这是一家花店。

　　“我到家啦，你也早点回去，伞你打回去，明天还我就好。”
　　顾安念三两步融进了那片生机盎然的绿意中，回头微笑着向姜雨挥了挥手。

　　空气那么轻灵，雨点那么悦动，花草那么芬馨，他那么动人。

　　姜雨点点头，捏进了手中的伞柄，然后目送着顾安念进了店门。

　　接着，他走出小巷，打了一个往反方向去的车。

　　坐在出租车上，姜雨出神的看着雨蒙蒙的窗外。氤氲又朦胧的街道在车玻璃上投下氤氲又朦胧的影，随即虚幻又不安的映到少年的脸上，映到他的眼中。

　　姜雨撒谎了，对着顾安念。
　　他才不是想跟他做朋友，从来都不是。

　　刚刚升上高中时，他很惶恐。由于过去发生的一些事，他逃到了这个小镇，在这所无名的学校，他害怕即将到来的未来，害怕与人接触。
　　父母鼓励他，老师看好他，可是他已经几乎没有了感受力，每天大脑混沌，昏昏沉沉。

　　开学一周，他在学校的后门看到了一个少年。
　　正是放学的时间，后门人少得可怜。天色是浓云厚布，阴沉沉的晦涩的调子胡乱的铺陈开来，引得归巢的鸟儿也迷失了方向。

　　那少年似乎是同校同学，非常的瘦小内向，看上去被不良小子给欺负了。可是那又怎样呢？姜雨只想快点逃开，他不想与这种事再次扯上关系，反正与他无关。

　　他准备离开了，但不知为何，就是迈不开脚步。

　　“你们这些坏小子！知不知道欺负人是不对的？”
　　他躲在拐角后，听见那个小个子说。

　　“哈？你觉得会有人管吗？”
　　“我们不需要你来教训！”
　　“你傻逼吧？”

　　“看来，叔叔我应该好好教教你们，在社会上做人的道理！”
　　小个子甚至还没怎么变声，一句话喊得奶声奶气，引起了混混们的一阵哄笑。

　　姜雨察觉不对，他赶紧探出半个身子，却看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小个子在和他们打。

　　他明显不怎么会打架，也没有出色的力量，可他打架的风格却异常狠厉，周围地上的石头、垃圾捡起来就往对面扔，踢要害、戳眼睛、指甲刮肉、嘴咬，什么招式都敢出，竟然一时间把对面的两个人都给打蒙了。
　　而对面一共也不过三个人。

　　幸免的那位似乎是头头，此刻却是被吓到了。架他们偶尔打，主要还是讹钱为主，所以其实经验也有限；打得狠的见过，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自己的命、敌人命都不管不顾，仿佛完全不担心出事一般。

　　简直就是一头小狮子。

　　“忘了说，我读书早，还差两个月才满十四来着。”
　　小个子摘下被打破的眼镜，顺手把上面的一片碎玻璃掰下来，极狠的戳进了面前小混混的小臂中。

　　他露出一个凶残的笑容，抬头时长长的刘海和血污之下的，是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欺负人，是不对的；自卫，是对的，明白了吗，小伙子们？”

　　小混混崩溃的跑了。

　　姜雨偷偷看完了这一切，忍不住的全身颤抖起来。
　　他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这种心脏急促到仿佛要跳出口腔的感觉。哪怕竞赛拿了一等奖、演讲比赛得了冠军、校花给他递了情书，他也从未有过如此奇妙的感觉。

　　不，不如说是，美妙……

　　他难以抑制的蹲下身，呼吸急促又不协调，浑身颤抖着无法停止，似乎有一股什么力量从心头溢往四肢，却又无处发泄，让他连大脑也跟着震颤了。

　　天使在耳畔歌唱，他们吹着小号，用激昂慷慨的调子吹散了阴霾，吹破了天际。于是一道圣光打了下来，照耀在姜雨身上，那么温暖又动人，让他几乎忍不住也想要引吭高歌。沐浴在这样的温暖里，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粒微尘，和光相比，他是那么的渺小、无助。可光是普照世人的，所以他身上所有的阴霾都被洗去，被原谅，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是爱。

　　姜雨平复了好一阵子，当他再次看向转角那边时，已经再没有了人。

　　没事的，没事的。
　　他安慰着慌乱的自己，心却忍不住为了那个少年高高提起。

　　一夜无眠。
　　他已经准备不顾一切去寻找了，可命运的安排有时就是那么让人欣喜若狂，仅仅是第二天，他就发现了那个宝贝。

　　就在同一个班上，他文文静静的坐在窗边的位置，身前的窗台上摆放几盆青青绿植，他叫顾安念。

　　于是，姜雨为时一年有余的跟踪，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