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同人》霜色如明

1、虫尸

　　“客官执着至此，又是何苦？”
　　“不苦。”我一定不能放过这条线索，有种预感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回过神，见那店小二还盯着我。
　　平日店里的伙计少有正眼瞧人的，留宿的多是些剽悍的野民，眼神交锋一个不顺利，小命就尴尬了。此刻他盯着我看，大概是因为我长得老实到了一种感人的程度。
　　“喂，我莫不是欠了你酒钱？”我有意逗他。
　　他嘻嘻一笑，埋头抹拭那木头桌子。
　　我打个哈欠，转身回客房。

　　江南现在是梅雨时节，大学时床挨着窗户，对面的兄弟打的一口好呼噜，睡不着，一夜一夜听着雨声。保留了当时的习惯，我渐渐听出不对劲。
　　在這斷續的雨聲里，竟然有铃铛声。
　　夜里幻听的可能性很大，可我还是一下坐了起来。
　　那声音越来越响，声源在接近，我仔细分辨，竟是窗外的方向。铃铛总不能在半空悬着，没准从楼上悬了根线下来。声音开始加重，各个方位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不论天花板，还是我背靠的墙壁，它们似乎受到了某种驱动。我试图去看窗外的情况，却被一只手挡上了眼睛，接着被面朝下扔到地板上。
　　缠斗的声音通过地板听得很清楚，我挣扎着爬起来，后背却贴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冰凉。条件反射地把它认为是某位大人的尸骨，想要翻身一踹，脚却定在半空。
　　那是一只巨大的昆虫，它的脸离我很近，我能看清上面每个细节。绒毛，纹理，就像是眼睛上装了个显微镜，只是观察对象被实际的放大了。疑似侏罗纪公园里的情景令人胆寒，我的腿一直以别扭的姿势悬在空中，却不敢动弹。
　　这虫子通身成墨蓝色，呈现一种金属光泽，它似乎存心玩我，除了大眼瞪小眼之外，似乎并没有一巴掌拍死我的打算。
　　佛系。多么佛系的一只虫子。
　　我打量起它的四个复眼，奇怪的是刚刚还是暗红色，不知什么时候，其中一只已经变成了紫色，我能感受这只眼睛，越来越近，甚至像长在了我的脑子里。
　　下一瞬，我被人按着鼻梁压了下去，后背撞到地面，这人手劲很大，我隔着指缝，看到店小二那白花花的头巾，之前和铃铛大战三百回合的人原来是他，他现在挡在我前面，是为了救我？
　　这店小二身手并不是一般人。他是谁？
　　如果他是闷油瓶，为什么连话也不说一句。
　　手上的异香熏得我眼泪上涌，那手却稳如五指山，没有因为我的眼部不适动摇，模糊的视线中央，小二的脸看得不清，那只紫色的复眼却高清的要命，如同真的被种植在我的眼前。也是此刻，我意识到自己不只是淌了几滴生理盐水那么简单，一股悲戚控制了我，又不太像是我自己的悲伤。
　　“小，小哥，你能不能把手先挪开？”我费劲地说。
　　没想到他真的听我的放开了手，我见他还是店小二的模样，心里发怵。这闷油瓶，是在装给谁看，房间里，难道还有其他人么？
　　我恍惚的觉得，这个人也许不是小哥，是我认错了人。
　　对，认错了..........
　　“把脸擦了。”是闷油瓶的声音。
　　我想起一开始的铃铛声，便问他：“有人把铃铛安进了墙壁里吗？窗外有什么？”我那时想开窗子，被他阻止了。敲过了墙壁，是空心的，隔壁的房间都住了人，不知道他们听到了没有。
　　闷油瓶点了点头，但什么都没说。
　　心里的疑虑接踵而至，那史前大虫子看起来城府很深啊，闷油瓶身上没有伤，没有放出宝血，他之前一直捂我眼睛，似乎心思不在解决那只虫子上。而那虫子本尊，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哥，虫子呢？”
　　“你看到的王虫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它不该出现在这里。”闷油瓶恢复了原来的身高，店小二的脸，搭配他的身体，给人一种嫁接过的错觉……“是铜铃制造了幻觉，吴邪，忘了它吧。”
　　店小二那双贼兮兮的眼睛正看着我，里面没有一丝波澜。他的眼睛和死去王虫的复眼相互交叠，像冰面下的湖水般平静而诡秘。一时间，我竟想不通自己该忘记的是谁。那股悲伤又回来了，我赶不走它。
　　“我们什么时候走？”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鬼地方。
　　“天亮。”他说。
　　“那我先去走廊看看。”关于声音的谜困扰着我，闷油瓶习惯自己先探路，可他现在只是坐着，这次我想先动身。
　　“别去。”我回头看他。
　　“外面已经没有活人了。”他平静的说。
　　什么？
　　一阵虫咬般的痒痛从颈间传来，我发不出声音，紫色的复眼越来越大，一股温热顺着我的脖子流淌。这时恰好日出，光线透着玻璃打进来，周遭事物都是刺眼的白色。小二的样子已经无法看清，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那淡漠的身影动了动，我听见熟悉的声音说：“我是来替你的。”

　　一阵剧痛传来，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呼吸都是带着血味的，那一道正好割在了喉管，我从断崖上跳下来，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眼前有一只冻死的虫子，一只不太常见的蓝色蜻蜓，和我的手掌差不多大，长着四只复眼，右上角那只是瑰丽的紫色，里面嵌着一只小巧的六角铜铃。
　　“小施主，别来无恙。”有人踏着雪走来，可我现在，哪里是无恙呢，这出家人切开一定是黑的吧。
　　“施主这又是何苦呢？”
　　人在临死前，不该再像我这般悲伤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