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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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没有人知道陌临丹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又是什么时候绕到了羽萨维尔的身后去，在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察觉的情况下击杀了BOSS的。这原本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才对，毕竟羽萨维尔就算是在和格拉迪斯争夺海域的掌控权，但是他依旧是一个属于大海的伪神，理应察觉到来自于周遭的海域当中的诸多的变化才对。
总而言之就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这种“从背后偷袭”的选项都理应是不可能被操作成功的才对——更何况，陌临丹的职业根本就不是盗贼，并不拥有潜行亦或者是遮掩自身的气息与存在的技能。
陌临丹手上微微用力，将鸦杀抽了回来。伴随着他这样的动作，原本被枪尖堵住了的伤口便失去了一切的阻碍物，鲜血源源不断的从里面流淌了出来，随后迅速的扩散在了周围的海水当中。
“嗯？很惊讶？”
陌临丹提着鸦杀笑了起来。
“别那样看着我……毕竟再怎么说，众生也是以全息网游的形式作为载本的，所以玩家能够使用道具，也不该是这么一件让你感到惊讶的事情吧？难道以前就没有过玩家朝着你丢魔法卷轴么？”
陌临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松开了原本握成拳的左手，顿时就有簌簌的粉末从他的掌心散落了下来。
“A.级道具，【阴影中的舞步】。效果是5min内可以完美的隐匿自己的存在，并且发动一次攻击；攻击结束之后，无论是否命中，隐匿效果都会消失。”
陌临丹的笑了笑。
“可惜了，是个一次性道具……不过也是这样的原因，所以才会评级只是A.级。不然的话，即便是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单单是那个完美隐匿都足以评为S级的道具，甚至是更高。”
陌临丹完整的继承了自己之前的账号上面所有的“遗产”，而谁也不知道，在陌临丹的背包和仓库里面，究竟是有着多少的功能稀奇古怪的道具，以及珍贵到已经没有办法用金钱去衡量的诸多高阶材料。
阴影中的舞步只能够使用一次固然令人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在陌临丹的判断当中，用在眼下却是再合适不过。
陌临丹不知道格拉迪斯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精神暴走崩溃。如果击败这一个产生了异变的BOSS之后能够得到对格拉迪斯有所帮助的东西，那么陌临丹自然是会出手帮这个忙。
不过是一个A级道具而已。
“……”羽萨维尔抬起一只手，用力的按住了自己胸口的伤口，缓缓的转动着眼珠朝着陌临丹看了过来，“暗精灵，你为何要出这个手？”
陌临丹闻言，眉眼一弯：“瞧您说的。”
他的面上带着笑意，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冰冷的肃杀感和骤然升腾起来的杀气扑面而来，陌临丹一枪挥出，那些翻涌着朝着他压过来的海水全部都被破开了，就像是这一片空间被单独的划分了出去一样。
劈开的康庄大道当中，陌临丹飞身上前，一柄鸦杀舞的密不透风，同羽萨维尔的三叉戟激烈的碰撞，发出来了各种“叮叮当当”的响声。
“玩家打BOSS，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在海水当中诸多魔法的威力都会被限制，但是那没有关系，因为陌临丹原本就是魔武双修。一个被掐死了，另一个照样能用。
冷兵器之间的对决向来都有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独特魅力，那是力与力之间的碰撞，是被书写在骨髓最深处的暴力的美学。
四周的海水全部都被他们搅动，若是有人此刻从上空俯瞰这一片海域的话，那么就会发现，海水当中出现了深深的漩涡，并且越来越大，看上去就像是要将一整个海域都席卷进去一样。
漩涡之下、深海之中，陌临丹与羽萨维尔之间的战斗如火如荼，如果能够录像下来的话堪称是一场经典的教学典范。
他们之间的战斗看上去一时之间根本分不出胜负，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由第三者插手干扰。
只是，很突然的，在这样冰冷的厮杀当中响起来了歌声。
空灵的、缥缈的，像是来自于极域的歌声，也像是远山的云端上坠下来的那一点点的光，让人只觉得心头在悸动。
鲛人闭着眼睛，忘情的颂唱着歌谣——至少从表面上来说，是这样没有错。
当他这样安静的闭上了眉眼轻声歌唱的时候，整个人便都安静了下来，卸去那一种不正常的、让人偶尔会觉得头皮发麻的诡异感觉，只留下来一张精致美好的脸颊，眉目如画，看上去是能够让人联想到彩虹、糖果、鲜花……还有一切的美好的、靓丽的事物。
在这样的歌声当中，格拉迪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一双水红色的眸子边缘浮上了细碎的金色，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撒上了金箔的、流动着的殷红的酒液。
那是一种……危险而又美丽的，让人忍不住便会陶醉于其中的颜色，就连眸中闪烁的冰冷杀意都仿佛成为了配酒的最恰当适合的佐料。
原本在与陌临丹对线的羽萨维尔像是受到了这歌声的极大的鼓舞，他的动作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停滞，乃至于是错乱，就仿佛被来自于格拉迪斯的歌声影响了心神。
但是事情的真相当然不是如此，羽萨维尔抬起了那一双苍金色的眼瞳望向了格拉迪斯，这在此前被陌临丹以道具的便利来了一招背刺都能够面不改色的、仿佛什么影响都没有的伪神面上表情终于是产生了几多的变幻。
“你在争夺我的神格？！”
他的声音不再平静，转而带上了某种难明的情绪在其中。
格拉迪斯冲着他扬起来了唇角，露出来了一个笑容。
你、输、了。
鲛人用口型这样无声的宣告。
羽萨维尔当然能够读得懂唇语。
他张了张口，正要斥问格拉迪斯那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是一口血从喉中呕了出来。
陌临丹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和我战斗的时候还敢分心……您也真是自信满满呢。”
鸦杀这一次，没有丝毫偏移的击碎了羽萨维尔的核心。伪神的身体开始在光中化作了虚无，最后叮当两声，跌落在地面上的是一枚有些像是八棱镜形状的晶体。
暗精灵收回手，鸦杀闪烁着残影随后消失，被他收了起来。他俯身捡起来了羽萨维尔被打败之后残余下来的物什，随后挑了挑眉。
“这就是你这一次的目标吧？”
当陌临丹将这个东西拿在手中的时候，系统就已经贴心的将这东西的名字标注了。
【残破的神格】
这几个字明晃晃的戳进了陌临丹的眼睛里面，让他想当做看不见都难。
虽然仅仅只是从名字就可以察觉到其珍贵程度，但是陌临丹的内心对此却是没有任何的想法。
如果这是陌临丹本人在偶然间得到的东西的话，对于这种看上去就知道定然是挺了不起的道具材料，必然是会在陌临丹的仓库里面拥有一席之地，等着日后万一某一天用得上了的时候被掏出来——陌临丹那仿佛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的背包和仓库，就是这么来的。
但既然眼下，这是对于格拉迪斯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那么陌临丹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其拱手相让。
格拉迪斯眨了眨眼睛。
此前在与羽萨维尔对峙的时候浮现在眼眸当中的碎金色褪.去，他用那一双水红色的眸子定定的望着陌临丹，半晌勾出一个熟悉的、平日里陌临丹经常见他挂在面上的、有些过分甜腻了的笑容。
“就这样给我了么？”
眉目精致如画的少年问。
“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吧~？”
陌临丹面上流露出一丝不解来。
“啊。”他说，“我知道，但是这不是你需要的东西么？”
格拉迪斯顿了顿，面上的那一种甜腻的笑容逐渐扩大。他摆了摆自己的鱼尾，看上去是十分欢快的模样。
“因为是我需要的，所以无论多么珍贵，都愿意给我是么？”
格拉迪斯无视了陌临丹听闻了这句话之后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面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脸上的表情甜的像是能够滴出蜜来。
陌临丹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不，那当然不会。只是这一次情况特殊罢了。”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扬起手来，将那一枚晶体朝着格拉迪斯的方向抛了过来。
鲛人抬起手来接住了残破的神格，看着陌临丹，面容隐隐有些幽怨。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闷闷不乐的鼓起来脸颊，随后抬起手来，将那一枚残破的神格按在了自己的眉心上面。
说来也怪，当神格在接触到格拉迪斯的眉心的时候，顿时就像是遇到了一块奶油那样的、毫无阻碍的融入了进去，直到最终的完全没入。
格拉迪斯朝着陌临丹望了过来，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在他开口之前，那一枚融入了进去的破碎的神格全是先一步的发挥了作用。
格拉迪斯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在原地一头栽了下去。
陌临丹距离他最近，急忙上前接住了他，避免了鲛人圣皇毫无形象的扑街行为。
因为距离的极近，因此陌临丹听见了从格拉迪斯那边传来的、极低极低的呓语。
那声音实在是太轻微了，以至于为了能够听清楚，陌临丹不得不选择了俯下//身去，将耳朵贴近了格拉迪斯的唇畔。
随后，陌临丹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他听见鲛人的唇不断的翕动，从中吐露出来的都是同一个名字。
“陌临丹……”
他小声的、执拗的重复着。
“……陌临丹。”
*****
格拉迪斯漂浮在海水——又或者说是光中，他睁开眼睛，碎金色洒在了他圆睁的眼眸当中。目之所及除了白的刺眼的光之外，便是些许的残破不全的、像是被溶解掉了一部分的电子墙壁般的外壳。
这里就是他的精神世界。
残缺的、破败的、随时都有可能破碎开裂的……属于他的精神世界。
这一整个精神世界看上去摇摇欲坠，是那些有着鲜血色泽的丝线四处悬挂穿梭，勉强的将这个破损的世界串联和支撑起来。
然而也仅仅只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了，因为那些红色的色相看上去光华黯淡，纤细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断掉一样。格拉迪斯都能够在心里面模拟出来它们断掉的场景，那必然是伴随着他的精神世界跟着一同崩塌毁灭的景象。
格拉迪斯摇晃着鱼尾游了过去，伸出手来，像是想要轻轻的触碰一下那红色的丝线，但是最终还是停下来了自己的动作，似是生怕因为自己的莽撞而损毁了它们。
他最终轻轻的将自己的脸颊靠了过去，小心的停在了红线的旁边，仿佛这样便可以察觉到什么一样。
鲛人闭上了眼睛，露出来了极其满足的神色。
“陌陌……陌陌……”
“陌临丹。”
八棱镜的晶体漂浮在他的面前，绽放出来耀眼的光芒。金光化成了线，缠绕攀爬，向着四周逸散开去，从边缘一点一点的细密交织，成为了朝上衍伸的镂空的网。
可以想见，等到这网编织完全、重新构架起来了结构与支柱的时候，便代表着格拉迪斯的精神世界已经塑造完全，摆脱了崩溃的结局。
格拉迪斯盯着那些向上衍生的金色丝线。
记忆依托于灵魂，而精神又依附于记忆。如今他的精神世界被从头开始重新构建，实际上便也是在将组成“格拉迪斯”这一个个体的全部记忆都从头开始梳理和放置。
刚刚诞生的那一日，有四海翻涌，血色的残阳铺满了海面。
从幼年开始便凌驾于同龄人——乃至于是年长者之上的实力和天赋，谈不上有趣的按部就班的成长，在父皇逝世后接过了鲛人一族的权柄。
战场上鲜血的气息扑面而来，水红色的眸子都近乎要被染成了血色；会用尖锐的指甲撕碎敌人的肉.体，会用鲛人独有的高声尖啸抹杀敌人的精神，会没有丝毫保留的调动自己的控海之能淹没和埋葬无数的土地与生命，无论是哪一个族群。
不会笑。
不会哭。
不知悲喜。
不入世人。
那是游荡在海洋当中、用无数的鲜血和皑皑的白骨堆砌出来了自己的王座的血之帝王，有着赫赫的凶名。鲛人一族的诅咒缠绕着他，他拥有最强大的控海的能力，也拥有着最狂暴的、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精神。
【那是疯子。】
数百年来，各族都这样称呼他。
疯子又如何？
格拉迪斯坐在高座上，眼底藏着冷意，唇边勾着不屑。
既然他的世界注定是一片黑暗，那么不如让这个世界和他一起、共沉.沦。
那在格拉迪斯的记忆当中，是占据了无比漫长的一段时间的黑暗，几乎贯穿了他的大半生。
直到那一天。
在苍银之海的战场上，格拉迪斯早就已经是岌岌可危的精神终于崩溃，开始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银白的大海掀起来了无法被控制的海啸，鲛人的歌声是收割生命的镰刀。
僵持了数月的战线一朝奔溃，却并非是任何一方的胜利。如果就这样任凭格拉迪斯发挥下去，那么最终会迎接来的，将会是他本人的陨落，以及两族战线共计近千万鲛人与人类的死亡。
人类联军的少帅驾驶着机甲冲入了水幕当中，强硬的接近了暴走的鲛人，不由分说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一双紫色的眸子破开了重重的天光，是格拉迪斯此身见到过的最美的颜色。
他抱住了鲛人，用自己SSS等级的精神力帮助他疏导，却冷不丁被一口咬在了锁骨上。这一下用了极大的力气，尖锐犬齿破开了肌肤，从下面渗透出来了殷红的血珠。血腥味顿时在口腔当中蔓延开来，埋首在他颈窝处的格拉迪斯舔舐着来自于对方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恢复了清醒。
陌临丹的血在他的精神世界里面化作了来往穿梭的红线，小心而又努力的维系着这一个即将破碎的世界。
金色的丝线还在编织向上，眼看着再花不了多久的时间就可以重构完成。格拉迪斯微微的眯起来了眼睛，回忆与陌临丹相关的过去总是如此令人愉快和着迷。
“嘎——！”
凄厉的鸦叫声骤然响起，那些回忆像是碎裂的镜面一样轰然崩塌。黑羽的鎹鸦张开双翼，遥远的教堂当中敲起了丧钟。
火雨从天而降，那是陨落了的星辰。风暴骤起，万物恸哭，高居于榜首的那个名字骤然炸开来，色泽逐渐黯淡，直至消失于无。
格拉迪斯剧烈的喘息了一下。
那原本已经攀登至顶峰的金色丝线在一瞬间散落开来，重新恢复了无序，狂暴的乱流四处的游走肆虐，这个精神世界的壁垒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几欲破碎的声响。
啊啊……啊啊……！
鲛人朝着虚空当中伸出了双臂，像是想要尽力的抓住什么，但是却最终又什么也没有抓住。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滑落，当砸在地面上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圆润的白珠。
一地的白珠当中，他抬起来燃烧着怨憎与仇恨的眼，里面是可怕而又汹涌的黑暗情绪，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
“我想起来了……”
“你已经死了……”
这里是，没有你的世界。
*****
外界。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陌临丹迟疑的问。
几乎就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海域瞬间狂暴，汹涌的水浪像是能够将一切撕裂开来。绞杀殆尽。
【警告！警告！风暴海域与狂怒之海出现原因不明的暴动！请所有该地图上的玩家立刻下线或返回主城！请所有该地图上的玩家立刻下线或返回主城！】
“糟糕！陛下的精神海崩溃了，如今陷入了暴走当中！”
原本还在一边玩牌打发时间的鲛人玩家们手中的牌顿时洒落了一地。
陌临丹回过眼去，看向了之前安置格拉迪斯的方向。此刻后者正从珊瑚当中缓缓的坐起身来，双目空洞而又茫然，唇角却是挂着凶残至极的血腥笑意。
“他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还在……？”
*****
我要这全世界，为你陪葬。
——这即是，我致以这个没有你的世界的，最盛大的礼节。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