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江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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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没有用轻功，一步一步在街上走着。
小宝心想反正在他面前都丢过人了，便也不再挣扎，任他抱着，看到小厮大冷天里不住的擦汗，眼神一黯，随后道：“西门大侠，前面路口左转。”
小厮听了心里一松，冲小宝感激的笑笑。小宝抿了抿唇。
西门吹雪脚步一滞，朝右边走去。
小宝气的大叫：“西门大侠！你连左右都分不清吗？！”
就像是一个木头，不，大冰块。任你怎么抓狂他都不理不睬。
小厮头上的汗更多了，终于，他抖了抖唇，道：“大侠……您看……要是金爷见不到小姐，小的……”
剑神是不会搭理凡人的，小厮鼓起勇气说出口的一句话夭折在风里，再难吐出一个字。
小宝恨恨道：“你若带我回花府，让我见到陆小凤和……”那个名字怎么也说不出，只好接道：“你若让我见到他们，我就把眼睛挖出来。”这句话太狠毒，说完后心里像被缝了起来，一揪一揪的疼。
哎。自己太没用。以前看古装武侠，一个人撂狠话的时候都是说：“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会杀了你。”轮到自己的时候呢。小宝叹了口气。
西门吹雪走到哪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会让出一条道路来。这就是气场吧。即使不认得这个人是谁，他天生的冷意与杀气总是能够驱散接近者，最后只剩自己。
他不会孤独么。
粉衣女子走在西门左后方，不是太靠近，但也绝不算远。小宝看着她，道：“你是谁？”
粉衣女子哼了一声，道：“峨眉弟子，孙秀英。”
“哦。”小宝点点头，她是西门吹雪的妻子。从目前来看，是未来的妻子。
在她面前被她老公抱着，是个女人心里都不会好受的吧。再度叹气，这个世界的男人不会明白吃醋一说的，三妻四妾，左拥右抱那是家常便饭，公子哥哥的老爹有好几房小妾呢。小宝打住，不再想了。
“你放我下来吧。西门大侠，小女子对大侠的举手之劳感激不尽，下辈子如果做牛做马了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你看，现在天也不早了，大侠的肚子也饿了就不耽误大侠的宝贵时间了，江湖再见吧。”小宝眼疾手快的一手抓住一旁跟着的小厮的领子，像小孩子扑向大人怀抱似的另一只手也捞过去，迅速的环住小厮的脖子，正准备扑，小厮却突然跪下了，两只手顿时空空如也。
“你……”小宝看向坐在地上的小厮，他左膝着地，双手抱着右腿揉，地上有颗栗子，皮剥了一半，露出的黄澄澄的瓤沾了些泥土，却还有丝热气。
小宝眯起眼睛往前看，还没看到什么，眼睛却被捂住了。
心下一动，小宝往西门吹雪怀里缩了缩嘟哝道：“幸好你捂得快。”
话还没落，便听见陆小凤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来了。”
招呼当然不是冲着自己打的，这点自知之明小宝还是有的。附在眼睛上的手冰凉凉的却并不难受，小宝眼睛动了动，睫毛扫在手心里，有种跳跃的痒。
听到西门吹雪胸腔里动了动，恩了一声算是答复。小宝心里顿时平衡了。陆小凤了不起啊。会武功了不起啊。剑神的嘴里不会多吐出半个字。
陆小凤扫了一眼西门怀里的小宝，有些惊讶，却也不欲追究。今早的谈话不欢而散，虽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但这样陌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行人站在马路中央也不嫌碍事，小宝撇撇嘴，真是不讲公德的时代。
随地乱扔栗子。栗子还打到人。主角儿了不起啊，主角儿就能随便打人啊，不是说好再不相见，主角儿就能说话不算话啊。我压根就不是古代人，搂搂抱抱有什么了不起。不愿意再装死人，也不愿意躲在别人怀里，跟示弱似的。小宝扬声道：“来福（好吧，憋了这么久憋出个小厮名，请大家原谅我取名无能……），抱我回去!”
来福听了，立马爬起来，想看看西门大侠的表情又不敢，小姐发话了，而且当着外人的面，西门大侠不会为难自己一个小厮的吧，不过今天也忒背运，遇到冷面剑神，竟然还无缘无故被飞来的栗子打到腿，唉……这样想着，颤颤巍巍的将手举起来，准备接过小姐。
陆小凤的眉毛皱了皱。西门吹雪没有任何表情，手臂丝毫未松。
NND。有武功了不起啊，力气大了不起啊。小宝狠狠的拧了西门的胸膛，哼，想不到看着挺瘦，肉倒挺结实（被狠狠的pia！人家是剑神！）。覆在眼睛上的手掌动了动，西门显然没想到这个小女子竟然敢对自己动手动脚，不过，西门的眼神轻轻摇晃，刚刚骂都骂了，当然可能还会打。
陆小凤摸着胡子，看着西门的表情和手掌，一时无话。
来福的手举在半空，接，接不过来，放下，再抬起来就难了，一时也没有动作。
小宝想到自己现在转移怀抱确实有点不妥，尤其在陆小凤面前，更不想被他看见，于是道：“来福，你领路带西门大侠去医馆，我的手啊，哎呦，”小宝揉着被西门牌小石子砸伤的手背，叫得夸张：“哎呦，疼死我了，我得看看，千万别断了，还有来福你的腿，哎呦，疼死了，你说咱俩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运，改明儿得找个萨满法师给咱俩做做法，去去晦气！”意有所指，哼，你西门大侠软硬不吃，那我也就耍无赖了，反正是你打伤的，我就赖着你了，我去医馆，银子你掏，路你也送！至于陆小凤，你就是霉运和晦气！哼！
来福机灵，欣喜的“哎”了一声，已小跑着前头领路去也，小宝道：“西门大侠，您可跟结实了，我这个小厮啊腿脚利索着呢，您可千万别眼神不好给跟丢了！”哼，跟我斗，你要是不去医馆就是眼睛不好使腿脚不利索！看你剑神的名号今后可怎么混！
小宝喜滋滋的揉着手背，哎呦哎哟的叫着，孙秀英嘟着嘴，气道：“早先就不应该救你，那颗栗子没毒真是便宜你了，让你吃了毒栗子才好呢。”
陆小凤看着西门吹雪道：“毒栗子？”
西门吹雪没有答话，径自往前走，孙秀英看着西门的背影道：“不是西门大侠告诉我的，是我从峨眉山上下来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书生，他告诉我最近不要吃栗子，恐有毒，再联系你找西门大侠解决案子，刚刚西门大侠又出手欲打掉她手里的栗子，我便猜到最近江湖上的事情恐怕与栗子有关。”
陆小凤沉吟：“‘欲’打掉？这么说来没有打掉？谁能比西门大侠出手更快？”
孙秀英气道：“她哪里是出手快，根本是个馋鬼！宁肯自己手被打断也不丢掉栗子，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陆小凤眯起了眼睛。
这时候，远处敲锣打鼓的走来了一队衙役，远远地只听到是今年殿试的前三甲已经出现。江湖与朝廷向来两不相干，陆小凤也不甚在意，却瞥见小宝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西门吹雪的手掌已然拿开了。
连看也不想再看我了么。陆小凤笑了。
西门吹雪走进医馆，并不与医者招呼，好吧，其实谁也没指望他和谁打招呼，不过直接进入人家的后院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流氓行径也只有剑神这个老人家才能干的出来。径直被放在床上，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便被盖上了被子，小宝打眼一瞧，幸好陆小凤有点眼力见儿没有跟来，来福也等在门外，孙秀英嘟着嘴站在西门吹雪身后。
“劳烦孙姑娘烧点热水送来。”乖乖，西门大侠竟然说了这么长一句话，小宝好奇的瞪大眼，果真以后是讨来做老婆的，待遇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咂咂嘴。虽然脾气差了些，但好女怕缠郎，呃，应该是女追男隔层纱，西门大冰块迟早有天是你的。
回过神来孙秀英已经出去了，西门吹雪正盯着自己的袖口看，小宝撇撇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白衣白袖，剑神你是有洁癖的吧。
顺着他的眼神看一眼，妈妈咪呀，不是吧，老天你今儿玩我！雪白的袖子上有几点血迹，真可谓是万里雪中一点红，虽不多，但绝对扎眼的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自己的杰作，天哪，让我死了算了，小宝的脸红了。
却见西门一点非礼勿视的觉悟都没有，兀自盯了一阵，不知道从哪刮来一支笔，三两下挥毫，小宝都快尴尬死了，这丫剑神绝对不是洁癖，而是怪癖大叔，若不是长相还算英俊潇洒，他今天办的事儿非常十分很有变态风范！
孙秀英端水进来的时候西门吹雪已然画好，一枝写意红梅伏在白衣袖脚，似傲然盛开，又似含苞待放，更似将欲凋谢，羞羞答答却隐隐露出凛然风骨，不由赞道：“西门大侠画的真好！”
西门看了看红梅，又看了看小宝，脸上竟有丝笑，道：“这种红色不易调出，增之一分则太浓，减之一分则太淡，都道梅花爱雪，却不知泣血之梅更夺人魂魄。”
孙秀英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夸赞会得到西门大侠的回应，一时觉得心花怒放，刚刚陆小凤说的果真没错，西门大侠爱梅，以后自己要多多关心梅花，一定会赢得西门大侠另眼相待！
与孙秀英欣喜的心情截然不同，小宝已经暗暗将西门骂了七八十来遍，孙秀英不知情倒也罢了，你个剑神，剑神哎，对着个女孩子的那啥看来看去还不算，竟然还在上面画画！画画就画画，还兴致勃勃的和人讨论！还‘增之一分则太浓，减之一分则太淡’，我今天是确定了，西门吹雪不是什么大侠大冰块，而是脸皮超厚神经超大条的大笨蛋流氓！！
听到推门声，小宝抬头一看，是一个老妇人。她右手拿着一身衣裳，左手提着一个小包裹，笑道：“恭喜小姐，小姐从今天起就是大人啦，这位公子和姑娘还请回避一下，老婆子一个人就可以了！”她是稳婆，也是古代的妇科医生，西门吹雪转身走出门去，孙秀英自然跟在他身后。
换上了稳婆拿来的衣服，在她的指导下穿上了厚厚的香木灰牌不卫生巾，两腿之间突然加了那么一大块东西，小宝觉得很不自在，唉没办法，古代就这样。
刚换好就听到敲门声，轻轻缓缓地，在静静的室内丝毫不突兀，小宝道：“进来吧。”
门外的阳光随着门开洒进来，来人沐浴在阳光下，不像天神，不像战将，却像一枚月亮，一枚璞玉，温温润润，毫不刺眼，却让人挪不开目光。
怔了好一会，小宝突然捂住眼睛，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不想把眼睛挖掉。”
花满楼脚步一滞，他生得一颗何其七窍玲珑心，缓缓开口道：“我看不见你，你就不算得见到我。”他的手准确的摸到小宝的手掌，将它们拉离了眼睛，却攥在手心里，没有松开。
早上刚刚说了狠话，没想到还没到晚上便已食言，没想到公子哥哥比自己还无赖，他看不见就等于我看不见了？
小宝抬眼，哭道：“我不跟你回去，你就找人来气我。”
花满楼心疼，却无法，陆小凤着实为了自己好，必定对小宝说了狠话，正如父亲一般。自己的眼睛看不见，并不是代表自己无法做决定，自己对什么事都是可有可无，这件事却不可更改。抬起右手揽过小宝的脑袋：“你什么都知道，又何必为难自己，他们要你答应的事，你尽可假意答应，回过头来告诉我，我答应了才算你答应。”
啊？小宝抬头看花满楼，这真的是自己跟随好几年的坦荡磊落从不说谎话的公子哥哥吗？吃惊的嘴巴都闭不拢，公子哥哥不会是被西门吹雪附身了吧，怎么一个大无赖一个小无赖呢。
不过……小宝心里甜滋滋的，陆小凤，哼，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