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娱乐圈]》西西里刀

15、不算秘密的秘密

　　程家珩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孟桃语在他面前一直是示弱的，像永远被他牵在手中的气球。但是气球今天鼓了气，在隐隐爆裂的边缘。

　　“We杂志的来过了吗？”他整理心情，起身问，“采访的草稿呢？”

　　梁逸单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转换过来：“我还以为你是被宋迦给刺激了，跑回公司找我解闷的……”

　　程家珩把衬衫重新整理好：“宋迦有什么刺激我的？我回来拿采访最终稿，顺便应该还有个丝绒盒子，他们送来了吗？”

　　“送来了，你怎么不让他们发微信或者邮件给你？活在2000年？”梁逸单从办公桌抽屉里，把东西递给他，“我本来还以为你会介意。不过是我想多了，都结婚这么久，你肯定会理解她的工作。”

　　“什么习惯？”

　　“宋迦和孟桃语的绯闻啊。”梁逸单把看到的全往外倒，“刚刚热搜第三了，#准影帝险吻小花#，你没看见？”

　　程家珩自从上次之后，就没点开过微博。他拿过梁逸单的手机，手指轻轻一划，热搜榜上至少三个都有孟桃语的名字。

　　“嫂子还挺红的。”梁逸单一点也没看出他沉下去的脸色，“我还顺便看了他们写的段子，还像模像样的。”

　　程家珩也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故意在气他：“你挺闲的，纽约那边就你继续跟进吧。”

　　“啊？那《万里》那边之后的合作？”

　　“我去。”

　　///

　　程家珩有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他恐高。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客舱乘务员将进行起飞前的安全确认，请您将安全带系好，座椅靠背、小桌板收起，遮光板保持在打开状态……”

　　孟桃语坐在他身旁，看见他强装镇定，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她和程家珩自从发布会之后就进入冷战，在家里见面甚至还要点头问好。除了晚上依旧在一张床上睡觉，其他时间比漂流瓶的关系还要陌生。

　　按照以往的惯例，盛礼不是必要的出差，程家珩都不会参加。

　　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病。以担心酒店招待不周，可能会影响声誉当理由，一起跟进《万里》的第一场外景。

　　孟桃语的椅背被人敲了敲，她转过身，宋迦指了指遮光板。

　　“广播让你打开。”

　　孟桃语瞪他一眼，回答：“知道了。”

　　她的视线又回到程家珩身上。他闭着眼，双手抓着安全带，全身是肉眼可见的紧绷。

　　“喂，要不要让空姐给你拿杯红酒？”

　　“不用。”

　　程家珩眼皮也不抬。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前段时间去纽约，可能是心里一直念着倒时差，又被前座叽叽喳喳的女生分散了注意力，他的恐惧感还没这么明显。

　　这次身旁坐着孟桃语，他想打开可视电视，又不想被她看见，只好闭着眼睛装睡。

　　一旦闭上眼，飞行的失重感自动在脑海演练，陷入恶性循环。

　　“你嘴硬什么……”孟桃语嘟囔两声，还是叫来空姐，“麻烦请给我两杯红酒，谢谢”

　　“你原来还不是怕飞机。”

　　孟桃语维护他关于恐高的最后倔强，点点头，陪着他把红酒喝下：“是，我以前比你还怕。”

　　她老觉得飞机上的酒类，都有被偷偷掺入安眠药，不然怎么会九年如一日的催人入睡。

　　///

　　2010年9月30日

　　孟桃语来了江城快两个月。

　　程义明对她很好。替她找好江城最好的高中，安排她进了最好的班级，还让她住在自家的客房。

　　她在这两个月内数清了自己卧室窗外，能看见院里榕树的二十枝树干，其中两枝上还有燕子筑好的巢。

　　知道榕树下是程家养的金毛最喜欢的地方。

　　还知道原来江城的学校在国庆也必须补课，上七天放七天。说好的国庆七天乐，实际上只有五天，怎么想都不划算。

　　“桃语？”程西年穿着小洋裙，站在她的门口，“我能进来吗？”

　　孟桃语有些慌忙地从椅子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朝她点头。

　　程西年是程家珩的表妹。齐肩的自然卷加上红彤彤的脸颊，鼻梁两侧有略微几个小雀斑，显得她娇俏不已。

　　她说话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甜：“我想来问问，这次国庆假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

　　“啊？”孟桃语有些受宠若惊，“我吗？”

　　程西年和她是同班同学。虽然在班里程西年对她友好，但是也仅仅止于友好，没有成为更亲密无间的好友。

　　“因为程家珩他们一行人出去，我想跟着去，但是我爸说我一个女生不方便。”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来问问你，想不想一起去？”

　　她怕孟桃语拒绝，连忙又补充。

　　“程家珩他们这次要去海城，可以去海边。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我带你去捉螃蟹。”

　　孟桃语有些心动：“海边？”

　　“嗯！”程西年觉得有戏，“我们还可以住在靠近海边的酒店，怎么样？一大早拉开窗帘，透过玻璃窗就是大片的朝阳，下面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她锲而不舍：“如果你担心吃不习惯海鲜，也没关系。我到时候陪你去找东西吃，实在不行我们就带两罐老干妈去。”

　　孟桃语撑着桌角，手指捏住边缘，有些为难。

　　“机票酒店还有其他费用，我爸爸会一起包下的。”程西年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晃啊晃，“一起去？好不好？”

　　程西年还送了她自己不用的黑莓手机，孟桃语看着她手里拿着的新手机，程西年笑笑说这叫iPhone。

　　当天晚上孟桃语把她带来的百科全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没找到乘坐飞机的方法，也没找到iPhone是什么。

　　残破的书角下是机票，她不知道具体有多贵，但是肯定足够她买几十本精装版百科全书。

　　///

　　2010年国庆

　　孟桃语站在机场大厅，单手捏着双肩包带，另一只手把机票攥在手里。

　　“那人谁啊？”梁逸单拉下从表哥那里借的墨镜，“怎么看着那么眼生？”

　　身旁的女生好奇：“谁啊？”

　　“站在程西年身旁那个啊。”梁逸单对这种长相的女生不感兴趣，用手拐了拐程家珩，“她和你妹妹站在一起，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啊？”

　　程家珩把吐司塞到他嘴里，右手揽过身旁女生的肩膀：“你别在小雨面前乱说啊。”

　　“你们怎么那么慢啊？”程西年拉着孟桃语跑到他们面前，“你们再等一会，托运就办不了了。”

　　梁逸单习惯性接茬：“你急什么？这不是还有一个半小时吗，没坐过飞机啊？”

　　程西年下意识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孟桃语半埋着头，眼神不知道往哪儿飘。

　　她一向不喜欢人畏畏缩缩的，但是想到孟桃语也是被自己拐骗来，再加上对她的那么一点同情心。没好气地回呛：“就你坐得多。”

　　“梁逸单，吐司都塞不住你嘴巴的？”

　　孟桃语听见这个声音，一时以为自己遇见了电视里的主播。抬头却发现是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女生，黑色直发及腰，背打得笔直，洁白的脖颈上戴着一条银色项链。

　　她朝自己伸出手，用和主播一样的腔调打招呼：“你好，你是年年的朋友吧？我叫席雨浓。”

　　“你好，我叫孟桃语。”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席雨浓，也是第一次清楚认识到，原来真的有女生会像小说女主角，手指柔若无骨。

　　她收回自己因为常年用冷水洗衣，而有些干燥的手，不好意思地背在身后。

　　程西年瞧见她的小动作，主动拉住她：“走，我们去值机。”

　　孟桃语没带什么衣服，她本来也没什么衣服，一个双肩包就足够。程西年问她要不要托运，她摇了摇头，却在过安检时被拦了下来。

　　“老干妈不能带上飞机。”安检人员把她包里的罐子拿出来，“你是要扔掉，还是重新去办托运？”

　　孟桃语捏紧了衣角：“扔了吧。”

　　她能看见梁逸单一行人站在安检口的另一边，眼里是不可思议，是嘲笑，还有一些同情。

　　这瓶老干妈是她昨天下午出门去买的，花了她攒下的生活费。她知道不该扔，但是依旧守着她所剩无几的自尊心。

　　“办托运。”

　　孟桃语和安检口另一侧的人都在讶异。

　　程家珩从她身后上前，从安检人员手里拿过那瓶老干妈，说：“你们先进去吧，我带她去办了托运再来。”

　　他这话是对着席雨浓说的。

　　席雨浓上下打量站在安检口可怜巴巴的孟桃语，松了口：“我们先进去等你。”

　　程家珩点头，拿着老干妈重新往值机处走。孟桃语跟在他身后，怎么跑也好像追不上。

　　他的短袖换成了衬衫，风从下摆吹进，把衣服鼓了起来。头发也比暑假时长了些，已经快要长齐耳边。

　　程家珩的背影在她眼里，由完整的背影，渐渐变模糊，最后变成水光中的一点。

　　孟桃语只要一闭眼，他的背影就会消失不见，眼眶里的泪也会不见。

　　“对不起啊……”程西年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我忘记了告诉你说，老干妈不能带上飞机。”

　　她越道歉，孟桃语的眼泪越止不住的掉。

　　“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什么钱，吃老干妈的……”

　　程家珩远远地喊：“孟桃语。”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带上你的机票和身份证，快点过来。”

　　不是很好的记忆。

　　///

　　“孟桃语？”

　　程家珩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这是他熟睡后特有的声音。

　　“飞机要降落了。”

　　孟桃语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恍惚。

　　他不是九年前不耐烦的富家子弟程家珩，她也不是连乘坐飞机也不懂的孟桃语。

　　“你怎么哭了？”程家珩凑进，把她眼角的泪擦去又退离，“我就说，你怕坐飞机就别逞强。”

　　空姐适时经过，提醒收起小桌板。

　　孟桃语把遮光板打开，自虐似地盯着窗外：“我现在不怕了。”

　　人在某种程度可以被称为外貌至上主义。

　　长得好看的人会受到优待，长得可爱的动物会被收养。就连菜市场的菜也是，长得好看的总会先被挑走。

　　孟桃语自作主张认为这可以论证，第一印象尤为重要。

　　飞机太丑了，在安检处憋着不哭的样子也很狼狈。她对乘坐飞机的初印象是零分，永远也不会喜欢坐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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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兴趣的旁友可以点专栏先收藏一下《致我的佛罗里安》，这本写完就去写！一篇现言破镜重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