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春漫》枏枏檀香燃

29、湖底岁月

　　太湖：
　　七七四十九日的守孝结束。润玉与熹微之间的感情也日渐深厚。在湖底平日无事，润玉就指导熹微修炼。如今熹微修为略有长进。虽比不上司命神君，但一般的妖魔鬼怪是不惧的。
　　在润玉的言语打击下，熹微的修为是突飞猛进。如果可以，熹微她也不想的。轮番打击下来，熹微觉得六界最强嘴炮非润玉莫属。算是明白了，润玉哥哥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全都是假的，假的。
　　这四十九天来，严厉教导的是他。一言不合就罚抄的也是他。没事就在湖底死火山口推她下去的还是他。再有就是布个结界，打得她起不来。熹微快自闭了，需要找个树洞哭下。
　　血泪四十九日，历历在目，不敢忘记。
　　第一日
　　“熹儿，过来。”看对面那个一身素服麻衣的男子笑的宛如出水芙蓉般明媚动人。她可耻地沉迷于男□□惑过去了。然后，就是一顿“老和尚念经”。
　　他在说什么？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儿？这就是熹微听润玉讲解《华南经》最真实的感受。
　　“你可听明白了？”润玉如沐春风地问道。
　　熹微干脆利落地摇头，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
　　“无妨。初学者不宜操之过急。先拿去抄上百遍自然就懂了。你们凡间不是有句话叫做抄书百遍，其义自现。”
　　这是人说的话么？哦，他确实不是人。他是龙。
　　抄书百遍？！熹微差点没跪下求饶。
　　又一日：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学习之路不进则退。让我看看你的基础如何，好因材施教。”润玉拉着熹微在太湖底的一片空地上，让熹微结下结界后，递给她一根枯枝。
　　便是劈头盖脸一顿抽。
　　她真是信了他的邪。哪有人比试不说开始的。搞得她好被动，一直挨打。全程被打，毫无反手之力。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她只能咬着牙，拿着枯枝随时准备着趁他不备好抽他一顿。
　　更气的是，事后润玉含笑问：“莫非凡间没有偷袭一说。还是你们蜀山出手都要先自报家门，再出手？岂不是蠢，平白让人早防备了。”
　　熹微好气。但，事实上蜀山弟子出手前真的会自报家门。心好累，她给蜀山抹黑了。
　　“明日午时再来。”
　　来什么？没听见，不知道。不会再来了。
　　熹微偷偷摸摸地在润玉身后拳打脚踢的，张牙舞爪地做鬼脸。
　　不料润玉忽然回头，吓得熹微慌忙站好干笑。润玉瞟了她一眼就转过身去：“有空就把《道德经》再抄百遍。”说完笑意难掩地回去了。
　　还抄？！熹微翻了个白眼。是谁偷走了以前那个润玉哥哥。
　　一日：
　　“这就是你抄的书？”润玉扫过一堆纸张，恨铁不成钢地训斥。
　　熹微苦着脸，揉手腕。经书好长的，根本就没有逻辑可言。她只能想出将五六支毛笔绑在一起抄写。能写得出这样的字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不该夸她么？
　　润玉温煦地笑着：“今天不用练剑了。”
　　熹微顿时喜上眉梢：“真的？”天天挨打，难受的很。不练剑是真的开心。
　　“把这一堆重抄两遍。”
　　“我觉得我对剑法一窍不通，日后斩妖除魔很吃亏的。我还是去练剑吧。你不是说我劈剑无力么？我现在就去劈剑五百遍。”熹微额头冷汗直冒。一堆？两遍？日后再见，估计她就是独臂仙子喽。会抄死人的。
　　润玉笑而不语地看着熹微，看的熹微头皮发麻。只能弱弱的说：“我抄就是了。”
　　“看到熹儿如此奋发图强。我心甚慰。常言道人无信而不立。熹儿应当不会食言吧。”
　　“不会，不会。我言而有信。”熹微内心快吐血了。抱着那堆纸，心在滴血。
　　“既然熹儿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剑术不足，那劈剑五百下，可不要忘了。言而有信啊。”润玉促狭道。
　　熹微咬牙切齿道：“不会的。我，言而有信。”
　　当晚，熹微吃饭都抬不起手，还被润玉无情的地嘲笑。好气啊。
　　最后还是润玉喂饭，一口一口吃了。回想起来，熹微就很暴躁，怎么那般不争气，被美□□惑，不是下定决心闹绝食谈条件的么？！又一次咬手帕暴风式落泪。
　　入夜，润玉为熟睡的熹微揉捏僵直的手臂。
　　某日：
　　润玉没看到细微的身影，一直到午饭时间也没见到她。料想定是她自己躲起来了。也就笑笑继续阅览书籍。
　　直到入夜，还不见熹微回来，方慌乱前去寻找。
　　结果在乱石堆缝隙中找到她，饿得奄奄一息。
　　润玉狠下心来，一整天不理会熹微。恍若无人地看书，练字。完完全全当熹微不存在。
　　熹微好委屈，饿了一天，又惹润玉哥哥生气了：“润玉哥哥，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润玉置若罔闻，继续练字。哼，为逃避学习就躲起来把自己饿昏。这绝非一般人做得出来。
　　无论熹微怎么讨好卖乖，润玉均置之不理。
　　熹微只好乖乖地把那堆不知所云的经书一本本翻阅，自觉地去练剑。
　　润玉抄着孝经内心不由叹息。熹儿她不懂，神魂分裂会生出灵智，一般都不愿回归。倘若她实力不敌其他分魂，极有可能会被分魂吞噬。鸟族日益势大，他在天上徒有虚职不可日日陪伴熹微身旁护她周全。如今魔界蠢蠢欲动，一旦开战，人间就是战场。他怕自己护不住她。
　　熹微捧着碗馄饨守在润玉房外，见润玉出来忙唤住润玉：“润玉哥哥。”
　　润玉停驻脚步，不说话。
　　熹微忐忑不安地说着：“我把《道德经》《华南经》读好了。你要我抄的，我也抄好了。今天的劈剑五百次我也做完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我气了？你这样子，我会害怕的。”
　　润玉观熹微眼下青黑一片，应是彻夜未眠，眼眶泛红，哭过。默默叹气：“你也知道害怕？那你一言不发地躲起来，可知我有多怕？”
　　“对不起，我……”
　　“知错就好。过来。”润玉制止了熹微要说的话。罢了，也是用错了方式。
　　熹微忙小跑上前，还不忘献宝手中捧着的馄饨：“素馅的。可以吃。”
　　“你啊。”润玉戳着熹微额头叹息：“我有这么可怕么？你能把自己吓得饿昏？”
　　熹微连忙摆手：“不是的。我是怕你失望。我什么都不会。”熹微越来越小声，越来越心虚。她只是小小的逃课，在蜀山她也经常逃早课。
　　润玉接过馄饨，吃了几口，火气也消了许多。从袖中取出一片流光溢彩的纯白鳞片挂到熹微脖子上与蓝色鳞片并排，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我的鳞片，你贴身放好。有危险的时候，随时可以唤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