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二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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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行人形形色色，大堂里的人高谈阔论，柏灵坐在茶楼的雅间细细地品着茶。
距她离开淮城已有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她去了许多的地方，她喜欢这人间的热闹，但大多数时候她早已经变得与这人间的热闹无关。
柏灵听到门外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她便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位急匆匆的女子。
白露清长着一张明媚的脸，眉宇间透露着一种精明之气，这是白露清一月前给她留下的印象。
那时的白露清正躺在大街上讹人，说面前的贵公子将她的手臂撞折了，柏灵一眼便看出她的手没有折。
白露清被拆穿后，也并没有觉得难堪，只是道了一声倒霉。
脸皮厚，心态稳，柏灵觉得这便是她要找的人，当下便决定让她进宫，说出话本中的预言。
“一月后南方将突发暴雨，泛滥成灾”。
白露清大大咧咧的坐下，看着案桌上的茶水，猛灌了几口后道：“不好了，不好了，那太子让我预言接下来是否还有天灾，我哪知道啊，我赶紧就来找你了。”
去到宫中说出预言后，白露清便被留在了宫中，一月后，预言得以印证，好在朝廷及时准备，避免了灾害，白露清也因此得到了朝挺的重视，封为了圣女。
现在的情况与柏灵预想的一样，她也料到，白露清还会遇到其他问题，于是给了白露清一个地址，让她有事便来茶楼找她。
柏灵淡定的饮茶，“没有。”
除了这一次，话本中并没有提到，所以她确定没有。
白露清没想到她如此淡定，“你确定？”
白露清将手放在了脖子上，轻轻一抹，“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放心，没有。”
白露清听后没有怀疑，还未到夏季，按理来说不该是暴雨季，谁知这个月还真就下了暴雨，南方水利修建得当，本就有防洪措施，谁知朝廷去检查时还真发现了问题，好在及时撤离了人，没有人丢掉性命。
白露清当时为了不让她报官才答应了她进宫，本来都想好了如何逃跑，没想到她居然说的是真的，一时心里也有些称奇。
居然真有能预言之人。
“没有其它事的话，我便先走了，我会离开京城，下一个落脚的地方我会写信告诉你，到时你我二人便写信交流。”
柏灵起身，外面突然闯进了一群人。
带头的是一位穿着绸缎锦袍的男子，锦袍的云纹繁复紧致，腰间挂着碧绿的玉佩，从穿着来看，便知此人非比寻常。
“圣女？”此人并没有朝着白露清说话，而是看向了柏灵，身上带着无形的压迫。
白露清一眼便认出这位是平昭当今的太子沈卓，眼看自己的事迹败露，白露清躲在了柏灵身后，“都是她让我干的，与我无关。”
柏灵看向沈卓，不禁想起了十八年前平昭的宫廷政变。
沈皓只做了两年的皇帝，后被最小的皇子沈怀钦刺杀取代，而沈卓便是沈怀钦之子，平昭如今的太子，话本中执意要封圣女为后的人。
“我不是。”柏灵道。
沈卓打量起了她，一身素白的衣衫，面上遮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看不清真容，予人一种清冷的神秘，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
听到柏灵反驳，沈卓不恼，反而娓娓道，“你可能不知道，此女我已经调查过了，并非京城中人，乃是一位落魄的商家小姐，在京城倒是有一位姐姐，嫁给了一位御史，不过那御史犯了重罪被抄了家，她姐姐倒是听见了风声，提前跑了，目前还在通缉当中。”
柏灵来到京城后并没有做圣女的打算，可她也不想就放任天灾不管，于是便想出了让一人代替，她只是觉得此人合适，倒是没有调查她的身份，柏灵拿出了一笔钱给她，“拿着钱去找你的姐姐吧。”
白清露拿着钱，走到门口时，却被沈卓叫住，“我可没说会放了她。”
“此事是我主谋，还请太子放了她。”柏灵道。
“放了她也可以，圣女是不是该跟我回宫？”
她知道自己已经逃不过进宫的命运，“好。”
白清露走出去后又走了回来，她知道以柏灵的本事，沈卓不会害柏灵，但也知道柏灵让她去做圣女想必是不想进宫，白露清看柏灵一眼，“谢谢你。”
白露清离开后，柏灵重新坐了下来。
沈卓见柏灵并没有要去皇宫的意思威胁道：“圣女是想要出尔反尔？方才那女子不论去到哪里我都能找到她。”
“我说了我不是圣女。”她不做圣女，她要为自己谋一个更好的身份，一个不会嫁给太子的身份。
“我要做国师。”柏灵道。
沈卓听后沉默不语，若是其他有名无实的身份他给便给了，可是想国师这样的位置，他做不了决定。
“你们也见了我的本事，我可保平昭百年太平，只要你们让我做国师。”柏灵接着道。
“此事我还需要请示父皇，圣......”
“柏灵。”
“柏灵姑娘初到京城，想必还不知京城有许多好玩的地方，我派人带柏灵姑娘游玩一番？”
“不必了。”
“那我派人送柏灵姑娘去休息。”
沈卓是想监控她，柏灵默然让两个人跟着走出了茶楼，她虽然没有逃的打算，但她也不喜欢让人跟着，来到街上，几个回合下便将人甩在了身后。
柏灵走到一个簪子铺前，正准备看两眼，耳畔忽然掀起了一阵风，有人向她靠近，她侧身躲过，那一掌才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柏灵回头一看:“姜玉？”
二十年后的姜玉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发髻上不像之前那样插满了的珠钗，而是简单地簪了支木簪，她的打扮变得端庄，连身上的气质也变得柔和。
姜玉本还怀疑的看着她，听见她唤她，便知没有认错，但看到她没有变化的脸时，再次露出了疑惑。
柏灵甩开那些人后便取下了面纱，她知道姜玉此刻一定是在惊讶，因为她是仙躯，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容颜未改。
这二十年她一直在各个地方轮转，便还有这个原因。
“去我那里喝喝茶吧。”
面对姜玉的邀请，柏灵没有拒绝，跟着姜玉去到了一个院子，这座小院安静僻静，看着格外的冷清，她本以为会是去姜府，没想到会是一个这样的小院。
“你住在这里？”柏灵问道。
姜玉在石案旁坐下，先后为她与柏灵斟上了茶，柏灵也随她坐下，便听见姜玉道，“都住十多年了。”
柏灵喝了口茶，是最普通的茶，姜玉平时口味刁钻，没想到如今却变了。
“不合你的胃口？”
柏灵摇头：“你不怕我？”
姜玉的目光再次停留在柏灵的脸上，与二十年前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此刻的姜玉已经变得平静，“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你是妖，不是也没有害人？”
姜玉变得与她记忆里很不一样，连着声音都沧然了许多，她环顾四周，空荡又冷清，其他人没在正常，按理说影月不该没在，“他呢？”
姜玉神色微顿：“十五年前，战死沙场了。”
一阵沉寂之后，姜玉起身坐在了数下的躺椅下面，看着树叶缝隙透下得亮光缓缓道，“从淮城回来后，他便常常教我练武，后来他去了战场每次回来也会再教我，我的功夫都是他教的。”
姜玉并没有在意柏灵是不是在听，仍然自顾自道，“他是因为我才去参军的，我的父亲说等战事彻底了解，便让影月娶我，不过，没等到了，后来我的父亲走了，府上我彻底待不下去了，便搬了出来。”
“见着你我挺高兴的，让我想起了在淮城的日子，让我又想起了他。”
十五年前的那一场杖她是知道的，她只知道那一场杖胜了，大败了辽军，却不知道影月在那场战役中战死。
柏灵听完后不禁有些感慨。
“茶喝好了就走吧，如今我没有太多的精力招待你。”姜玉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在柏灵走到门口时，姜玉叫住了她，“那个奴隶呢？”
“他已经不在了......”
姜玉睁眼震惊地看着她，而后变得平静，重新闭上了眼睛，“是为了你吧。”
姜玉见她迟迟不应，便道，“看来我猜对了。”
姜玉闭着眼睛，斑驳的光在姜玉的脸上，显得岁月安宁，她的嘴角渐渐浮现出温馨的笑。
她在树下练武，她的身旁站着一位少年，无论是捉弄他还是耍赖，他总是笑着看她。
她想，她不该总与他置气，还是应该对他好一点的。
柏灵来到街上时，下起了小雨，听了姜玉的话，让她不禁想起了那个雨天，他让她别太快忘记他，他做到了，每到雨季她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他。
柏灵只顾往前走，没注意到旁边有人，那人显然走得急，将她撞向了一旁。
“抱歉，抱歉。”那人道完歉，急匆匆地跑向了一旁的药店。
那男子拿着药单，给了那掌柜，药店的掌柜看了眼那男子，先伸手要了钱。
掌柜见那男子穿得十分简陋，身上的衣服还有缝补的痕迹，显然是怕他给不出。
那男子尴尬笑笑：“可以赊账吗？”
药店掌柜一听让人将他扔了出来，谁知那男子并不放弃，爬起来还要往里闯，“掌柜求你了，我家公子急需这些药，你放心,一定会还的，一定会还的......”
“滚！有多远滚多远！”掌柜不耐烦道。
柏灵走上前给了那掌柜一锭银子，“把药抓给他吧。”
掌柜听后拿着药单开始抓药，那男子来到了柏灵身旁行了一礼，“姑娘真是谢谢你了，您可真是人美心善，您简直就是天仙下凡，我替我家公子谢谢你，今日真是多亏有你......”
“你药好了。”掌柜道。
男子拿完药，还想再感谢时，却见柏灵已经离开。
张昭回到宫里，将熬好的药，端到了寒子胥面前，“今日遇见了一位特别美的姑娘，多亏了她，那药店的掌柜才抓了药。”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二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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