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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

  •   从马车下来的时候天色已几乎黑透,似乎真的整整花了一天才到根河。由于积雪缘故,马车只停在了离镇子数十米的距离之外,剩下的路便只能用走的。

      「江公子,你们走在我后面吧,雪积得比较厚,走起来要当心一些。」墨行从著燃了一盏油灯,用鞋在前方拨开了一小条路,然后才向著后面的人开口。

      墨行走在最前方,付远却落在了最后。

      果然是最北方的市镇,气温比在花松的要降了好一些。

      从此处望过去,镇上灯火依然。这里的作息似乎与北方其他小镇不一样,明明已到日暮之时,但看来仍然很是热闹。

      慢慢靠近甚至还能听见喧嚣的吵杂声,仿佛是世外寒城中的一个繁华长镇。

      「二位,倘若不介意的话,不如与我们一同到叔父家暂住几日吧。」踏入镇门,付远便开口询问了两人的去处。

      人生地不熟,有相识的人带著他们总归是较好的,江澜羽点了点头,随同一起步入镇内。

      万家灯火,但事实上里面的气氛并不如他们所想的热闹。

      兴许是雪塑被毁一事所致,路间人群相聚,话语之间却没有毫丝的高兴与悠然。

      「只望付爷真的能替我们查出真凶,数周以来的心血一夜里毁于一旦,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付远叔父所住家宅立于镇的边缘,这大概与他是外来人有些关系。到的时候还有一位老管家替他们领路,他本是镇上居民,是镇长为了照料叔父特地派来照看他日常起居的。

      叹息之中,带出了一整镇居民的愁绪。

      「几位公子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通知付爷。」谈叔推开了一个主厅的门,礼貌的朝他们鞠了鞠躬便退出了厅堂。

      厅堂之内的灯火充足,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把整个环境照得暖和了些许,一直把小白狐裹在怀里取暖的夏翎总算把牠放了出来,放牠一条生路。

      不消片刻,没有一点隔音作用的门隔后传来了人与人交谈的声音,仔细一声更能听清楚对方是一男一女的组合。

      众人都有些疑虑,付远二人是因由没听说叔父身边跟著什么姑娘,江澜羽这边倒是觉得那把女声特别的耳熟。

      「吱呀」一声响起,围坐在圆桌的几人同步的望向了门开的方向。

      「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先推门而进的是付远的叔父—付焱尘,虽说已是叔父辈的人,但他实际上只比江澜羽年长十年左右,人及不惑,脸上却没有一丝步入中年的表征。

      和蔼的脸容再加上平易近人的笑意,平素生了一股好前辈的感觉。

      这倒是跟他的姪子不太相像。

      跟随其后的,是一缕藏青色的衣衫一角,一位相当年轻貌美的姑娘正走在付焱尘的身旁。

      她的出现,却惹来了在座几人的惊讶与疑问。

      「祝心崖的秋姑娘?」付远先是道出了对方的身份,尽管心知她是祝心崖之人,他话里却没有毫丝不敬或鄙夷之意,正如他先前所说,他并不对祝心崖的人有过多偏见或不实之讽。惊讶,也不过是讶于她出现的场景与时间。

      「付少庄主,幸会。」她淡淡一笑,表情却甚是严肃。

      几人点头坐下,其中有人不过初次相识,互相便先道出了名堂与身份。

      当然,江澜羽与夏翎二人仍是「散盟」的兄弟。

      秋媛紧紧的盯了他们一梢,无表情的脸容很是让人惧退。江澜羽倒是坦荡,毕竟他的年纪比较大,在崖里的时间亦比她再长;苦的不过是夏翎小朋友。

      他的眼神闪闪缩缩,完全没敢与秋媛对视上。

      虽说他从小在祝心崖里长大,却一直极其惧怕秋媛这一号人物。她人虽美,武功亦高,性格却是让人却步,严谨、肃然、在出招时又带著十分的杀气,与她练习武功时往往都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杀了一样。

      所幸的是,来自秋媛的死亡凝视并没有持续太久。

      「既然两位小公子也是武林中人,那我们便不多作隐瞒了,多一个人总归是好办事一些。」见大家交谈之间都熟悉了一番,付焱尘也没有拐弯抹角,摸了摸下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胡子便开口道。

      言下之意,便是希望江澜羽二人也能协助一番了。

      「希望晚辈真的能帮得上忙。」他客气的应了一句。

      「雪塑被毁一事,是在半月前发生的。这大半个月来,不时还会出现同样的事。凶手似乎只在夜里出没,也没有特定的行事时间,也因此即便是派了人在夜里盯梢,多半仍会出现同样的结果。」秋媛接住了付焱尘的话,清亮却冷冽的声音让人有一丝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的冰冷与淡漠跟付远的不一样,后者冷冽之余礼貌有多,但前者的态度却傲慢非常,这或许便是她在武林间名声不善的原因之一。

      「原因呢?雪塑融化的成因是何?」夏翎仍在闪躲秋媛的目光,江澜羽坐壁观望,最后代替四人发问的便只能是付远了。

      「生石灰。」

      「生石灰遇水会产热,凶手利用箭矢把装在生石灰的纸炮射到了雪塑之上,碰上雪与产生了如斯反应。大的塑像尚有一半余下,小的却被完全融化了。」她回答了付远的问题,严峻的表情即便在说起如此坏事仍是没有一丝变化。

      「那些箭矢就只是普遍的木矢,任何木匠都能造得出来,至今我们仍没有任何头绪。」付焱尘摇了摇头,表情甚是可惜、无奈。

      确实麻烦,根河镇上居民多半不是练武之人,别说要他们熬过一宵、守株待兔了,甚至要他们晚上一两个时辰睡也是难办。

      「既然如今你们已到,那只要让我们轮番守夜便行,总能等到对方的。」无奈的神情只维持了片刻,想到了付远等人的存在,心绪瞬速便回到了此刻。

      要事说上来并不冗长,付远与叔父许久不见亦希望趁此机会一聚,决定了每夜两人一同守镇门后,几人就各自回了宿房。

      洗涤过后,夏翎没敢自个儿留在房里,硬是在打扰了江澜羽的休息时间。

      明天便开始轮流守夜,他却不如以往体贴好让自家公子好生休息一番,如此看来,秋媛确实在他心里留下了相当阴影。

      就如,落在虎口中的绵羊一样,瑟瑟发抖。

      「你说你怎么就如此害怕心咏呢?她已经好几年没在崖里操练你了吧,你也长大了,她不会再就著小事情责难你的。」江澜羽半躺在床边,侧著身子,一手搁在床铺上托著头,整副悠然自得的态度。

      小白狐仍然窝在他的怀中,半瞌著眼睛,却是一副鄙视夏翎的神情。

      「才不!公子,你实在是不懂秋姐的可怕之处,若我现在回房,恐怕明日就见不到我的人了。」他一口反驳,话刚出又像是觉得过于响亮,连忙压沉了声音。

      「那…」

      「夏太祁,我知道你躲在子佩房间里。我就在门口待三秒,你若不出来开门,那大可以一辈子都别出来。」熟悉声音传来,惹得本来坐好好的夏翎一阵趔趄。

      明明是斥责、威胁的话,在秋媛的口中却显得特别平淡,犹如这句话之于她之言不过是闲话家常般。

      银铃般的悦耳声音,却偏偏是从吐信的蛇嘴里发出来。

      食物链底端自然是没敢让他秋姐等得太久,不过是一口茶时间,他便抢先在对方发怒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秋媛正背手而立,半瞇起的双眸闪著寒意的目光。

      夏翎生硬的挤出一笑,咽了咽口水后开口,「秋姐,好久不见了。」

      装作平淡的一声招呼,却把靠在床上的江澜羽惹得大笑了出声。

      「心咏,先进来说话吧。」笑意未敛,他连忙起身往身上披了件外衣,免得姑娘在场却把礼仪丢了。

      「打扰了。」又是一句毫无抱歉之心的陈述句。

      江澜羽还算是颇了解她的为人,自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稍为坐直了一下身子,视线追随著秋媛坐在了不远处的木椅上。

      「子佩,你们不应该到这里的。」开门见山,她与江澜羽之间只差了岁半,对话之间自然是少了些敬语与客套。

      「此话何说?」见对方正色而言,江澜羽也没有了本来的玩意之心。

      「我怀疑根河一事,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更何况…」她顿了顿,似乎思索著应如何组织接下来的话,「这样一来,以后的十几日你都要与付家人朝夕相对了…」

      江澜羽与付远之间的事,她虽然只是一知半解,重点仍是了解一些的。

      即便她的性格并不习惯关心他人,在这位老朋友的面前,她还是带了些迟疑才说出了这一番话来。

      「付家人?这是什么意思?」本来坐在一旁静默无声,充当木头人角色的夏翎忍不住发问一句。

      「你先别出声。」

      「不管我到不到这里,我跟他们的再遇,都已成为了必然。」他平淡的回应了一句,浅淡的笑意里却藏住了难以言喻的落寞与接受。

      「什么意思?」她皱了皱眉头,严肃的追问道。

      「有心促成的事,是来不及躲避的。」他搁下了这一句,然后又迅速的把话题转回到了根河雪塑一事,「你说的有人使坏,又是何等意思?」

      此话一出,摆明了是住嘴。

      秋媛心里即便好奇,却没打算损了这个其实极其偏执的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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