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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各有心思 ...


  •   贾赦刚从正房下来,脑子里面全是和母亲的争执。自己虽然是续弦,但是好歹是太后指婚,人家姑娘还是宫中女尚宫,正经油有品级朝廷女史。怎么婚事就那么敷衍了事。这不是叫人家心里不舒服吗?但是母亲却说琏儿的娘刚没了,这么兴师动众的办事,叫亲友笑话家里没有教养。

      说他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妻子刚刚没了,就张罗着娶亲。但是琏儿的娘已经没了三年了,连着她的娘家都表示,贾琏还小,需要个正经的嫡母教养,希望贾赦能给贾琏找个后妈了。毕竟孩子还小,贾赦也不能整天在家教养孩子。自己的屋里事情也要有个人打点。

      从贾琏的娘生病开始,亲戚之间的来往应酬,贾赦越来越没有发言权,因为自己的弟弟贾政成亲,娶了王家的小姐。现在荣国府家务事名义上还是母亲掌握,其实不过是母亲指挥,一应具体的事情全是贾政的媳妇在做。

      可不要小看了管家,荣国府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当家的媳妇要整天为了一家人的柴米油盐费心,辛苦劳作。荣国府的管家奶奶每天手上经过的银钱,只怕比京城里面那些大商号一天的营业额也不差什么了。一年下来,怎么也有上万的银子,无数的钱。更别说亲友之间来往贺吊了。以前贾琏的娘在的时候,她是名正言顺的长子长媳,家里的事情都是她打点的。

      谁知贾琏的娘年底下因为劳累,竟然小产了,这一下竟然缠绵病榻,直到了转过年来的五月份,经过百般调治还是没了。可恨,要不是为了老二娶亲的事情,她也不用身体没养好就挣扎着起来。要是那个时候在床上安生的躺上一个月,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修养一段日子肯定就好了。想起自己的妻子小产之后身体没恢复早就挣扎着为贾政操办喜事。贾赦眉头皱得更紧了。

      以前他只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为人迂腐了些,心里暗笑贾政读书读傻了,现在看来,是自己傻了。贾政哪里是迂腐,人家是扮猪吃老虎呢。他和他那个媳妇,肯定不希望自己再娶一个出身好,办事有手段能干的女子,若是新大嫂子抢走了老二媳妇的风头可怎么办呢?

      别的不说,当年琏儿的娘管家的时候,屋子里是什么样子,现在呢?虽然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是那些好东西呢?家里的下人哪里还把自己这个大爷放在眼里,都一个个的,狗舔屁股似的赶着去奉承老二一家了。

      自己好容易求了父亲,总算是定下来这门亲事。女家的父亲虽然没了,哥哥兄弟也不在怎么争气。但是姑娘能干,还是太后身边的得意的人,听说太后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都放心给她保管的。而且那个姑娘自己是见过的。

      贾赦稍微松口气,思绪飞得很远。那个姑娘姓邢,长相么,不是那种第一眼就惊艳的女子,但是胜在耐看,气韵也好,行事说话有章法。最叫自己佩服的,是那个姑娘身上有自己一直希望拥有的什么东西。

      贾赦脸上神色缓和下来,他竭力回忆着对玉芬的印象。他甚至想起来玉芬嘴角上一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对,就在左边下巴上,笑起来很好看。

      一阵孩子的哭声打断了贾赦的思绪,把他拉回了现实。“你们是怎么带孩子的?叫他鬼哭神嚎的?”贾赦皱着眉,对着外面恶狠狠的骂道。很快的,嬷嬷进来说:“琏儿的奶娘来说,今天早上哥儿一直不肯吃东西,喝了一点粥也全吐了。这会正发烧呢。看着像是要出疹子的征兆!”

      贾赦听着嬷嬷的话,心里凉了一半,贾琏刚刚四岁不到,自从没了母亲,身边虽然有奶娘,嬷嬷和无数的下人服侍,但是终究是没个真正心疼他的人看管,从小时常生病。现在奶娘又来说怕是要发疹子了,贾赦心里一阵一阵的发苦,最近京城流行小儿麻疹,已经有不少的孩子染病了。要是贾琏真的有个什么,琏儿的娘生了两个孩子,只剩下琏儿一个。要是他在有什么不测——

      “叫人请太医看看。”贾赦站起来,亲自跑去看孩子的情况。到了贾琏这边,就见着奶娘正拿着个小被子包着贾琏,抱在怀里愁容满面的,见着贾赦来了,忙着说:“听外面说,城里有不少孩子出疹子,这几天拘着哥儿不叫出去。谁知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孩子后背上已经有红点了。”

      贾赦看着儿子一张小脸没了往日的活力,眼睛耷拉着,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贾赦又急又气,着急孩子的病情,生气奶娘和身边的人没照顾好孩子:“你们这些奴才,越发的无法无天了。琏儿的娘在日,对你们不薄!你们却忘恩负义!好好的孩子,都成什么样子了?琏儿有个什么好歹,我打死你们陪葬!”接着贾赦又骂人,催着快去请太医来。正闹着,就听着外面丫头的声音:“太太来了!”

      话音没落就听着史氏满是怒气的声音在窗外响起:“你也不用骂人打人,杀人的,琏儿的从出生到现在你管了多少。在你眼里哪还有这个儿子?他若是没了,你不识正好娶了新人进来。也省的有人碍了你新夫人的眼睛。你们两个安心的过日子!”

      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怎么人还没进门就判定邢姑娘是恶毒的后娘了。贾赦扶着母亲进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母亲怎么亲自来了,琏儿病了,我做父亲心里焦急,难免急躁些。母亲骂我我不生气,只是人家姑娘,母亲还没见过呢,怎么就说她的不是了?”

      “哼——”史氏看一眼儿子,转开了话题,叫奶娘把贾琏抱过来亲自看了。这会太医已经来了,闲杂人等回避了回去,史氏在碧纱橱里面,贾赦在外面亲自接待。很快的太医确诊,贾琏的确是出疹子了。

      “大爷不用着急,哥儿的病急但是却还平稳。只要过了这三天不再发烧就没事了。小人开一剂方子,大爷看可还使得?”说着太医开了方子,留下一瓶丸药嘱咐了注意事项之后就告辞走了,贾赦亲自送出门去。

      等着贾赦回来,史氏叫了他过去,“我知道你一个男人带个孩子辛苦,你是要建功立业的,我做母亲的不能拦着你上进,但是你屋子里面不能没个信得过的人。邢家姑娘人品如何先放下不说,眼下琏儿要怎么办呢,你有什么安排。当年琏儿的娘在的时候,你们也是恩爱的很,她只有琏儿一个孩子,若是琏儿有个什么,将来,你见了琏儿的娘该怎么说呢?”

      贾赦想也没想:“横竖就多久就要娶亲了,我屋里面也有照看着。前几年我错了一步,可恨现在只能京城做个闲职罢了。今后有人打理家里的事情,我也不用费心分神。母亲放心,既然是太后和皇上赐婚,想来那个姑娘的人品一定是好的!”

      谁知史氏却变了脸色:“我知道你难,这门亲事是皇上和太后亲口指的也只能这样了。邢家的姑娘是女史,在太后身边服侍多年,办事肯定是好的。挑媳妇不仅要能办事,更要看性格。你不知道,这个姑娘可是个冷心冷面,她对着自己的母亲父亲都是淡淡的。记得一次我进宫给太后请安,正巧邢家的老爷没了,太后怜惜他家太太,特别叫到宫里安慰。本来是想他们母女相见,叫她安慰自己的母亲。谁知她冷着脸,例行公事一般,说的都是些场面上的话。我活了几十年了,什么人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子办事雷厉风行,手段强硬。若是男人是个能臣干吏,但是可惜她是个女子,女子性格温顺善良最要紧。她今后不虐待琏儿就烧高香了。你还指望着她能把琏儿当成自己的儿子吗?”

      贾赦还要说什么,谁知贾母却先一步打断了他:“我已经决定了,琏儿病着,要有个仔细周全的人看着才好。我知道你一心都在娶亲上。我不耽误你的好事,就叫老二媳妇带着琏儿几天。至于剩下的事情,随着你折腾就是了。儿大不由娘,我也不管了。省的费力不讨好,落埋怨!”

      “二弟他们事情多,还有珠儿他们,我就不给他们添乱了。”贾赦听着贾母说不管自己的婚事了,心里一片轻松。虽然是续弦,娶进来也是正室夫人,贾赦想借此来宣示在家的地位。不管二弟如何受宠爱,他依旧是名正言顺的大爷,嫡长子!

      既然母亲不管了,自己就能大办婚事了,可是琏儿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送到二弟那边?

      “我已经叫人把琏儿移过来了,小孩子出疹子,也危险的很呢。”贾母不容置疑的挥挥手:“我已经不管你花钱闹腾了,你还来聒噪什么?”言下之意自己不管贾赦大办婚事,贾赦也不要插手贾琏的事情:“我亲自盯着,老二媳妇也是大家闺秀,她只会对孩子好,难道你疑心自己的弟弟要害了你儿子不成?”

      “母亲言重了,我要是那么想成了什么人了。这是母亲疼孙子。我这就去了!”贾赦忙着拱手作揖,赶紧出来了。

      贾琏当天晚上就被贾母派人接走了,因为贾政那边房舍还没安排,先安置在荣禧堂西边厢房里面。王氏每天过来看望,对贾琏一应饮食药饵很是精心。贾赦开始疑心贾政夫妻有什么阴谋,但是看王氏每天的举动也就放心了。

      贾赦欢天喜地的叫了管家赖勇:“婚礼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聘礼也准备齐全了?”

      “回大爷,邢家早几年全家搬到了南边去了,他们家在京城没人了,一应的婚事都是宫里传出消息。现在只有个指婚的旨意,剩下的还没消息呢。咱们预备了聘礼也不能抬到宫里啊!是不是要等着宫里的旨意呢?”赖勇有些为难的对着贾赦摊摊手。

      贾赦一阵的头疼,顿时没了刚才的兴奋劲,无奈的说:“我先去问问父亲,再看看如何吧。”

      等着赖勇走了,贾赦一个人闷了一会。今天难得休息,本想着和母亲商量婚事如何办,趁着年底前把婚事完了。自己也能腾出手来一心一意的折腾出个好前程。谁知婚事却这么不顺利。琏儿又生病了。贾赦郁闷的想,人家都说三十而立,自己已经是要四十的人了,仕途不顺,家里更是一团乱。妻子没了,只有一个幼子,也不知道娶了邢家的姑娘,今后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他知道自己迟早会继承父亲的爵位,但是爵位是递降。等着到了琏儿这一辈,就没有爵位可以继承了。只靠着将来继承家里爵位,混个闲职,能给琏儿留下什么呢。当初自己年轻气盛,和父亲说要自己闯一闯,争取建功立业,不给祖宗丢脸。父亲倒是很赞成自己的想法,帮着贾赦进了羽林卫,后来外放,那几年虽然辛苦,可是见识了不少世面。

      结果——长子这个时候却夭折了。被母亲叫回来安抚妻子的情绪。等着贾赦回到了京城,看着几乎要崩溃的妻子,他惊觉自己在外面这些年,亏欠了妻子不少。当年自己刚成亲没多久,就扔下怀着身孕的妻子放了外任,本想着孩子出生,就可以接了妻子团聚。谁知母亲却说孩子小,而且外面也不安定。自己远在千里之外不能父母跟前尽孝,就把妻子儿子留下来,权当是代替自己尽孝了。

      那个时候贾赦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建功立业上,就疏忽了,妻子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京城生活的艰苦。他们这样的人家,看起来钟鸣鼎食,是诗礼簪缨之家,其实生活甘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妻子一个人要带孩子,还要侍奉公婆,管家,不知道背地里受了多少的辛苦。

      贾赦后悔了,只能尽力的安抚妻子,幸好他们又有了贾琏。但是妻子的身体却一直没彻底康复。她从印象中那个满是活力,能干爽快的女子成为个沉默寡言,总是闷闷不乐的影子了。结果这个影子也没了。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当初被母亲责备,没有尽到做丈夫,儿子的责任,一气之下上疏请调回京城。本来在福建再坚持几年,也能调回京城的。那个时候回来,自然是兵部的实缺官员。结果前功尽弃,自己多年辛苦付诸流水,回来也只能在兵部挂个闲职。

      看着当初和自己一起打拼的同僚们多数都升官了,自己家里不成样子,仕途更是无望!贾赦一阵郁闷,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心软。母亲对着他一通哭诉,贾赦就立刻无条件投降了。父亲问自己为什么要中途而废的时候,贾赦只说自己受不住福建的辛苦。到现在他还记得父亲失望的眼神。

      “大爷,老爷还没回来呢。时候不早了,大爷还没用饭呢。叫人传饭去吧!”贾赦的贴身小厮来福进来,看看贾赦的脸色:“要么大爷进去吃。今天为了琏哥儿的事情闹了半天,大爷歇一歇吧。”

      贾赦根本没胃口,对着来福说:“我心里不舒服,躺一会就好了。”

      来福转转眼珠低声的说:“奴才虽然笨,可是整天在大爷身边伺候着,也看出来点事情。大爷是为了新奶奶的事情着急?大爷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家里那些奴才们都是势利眼。当初大爷放外任的时候他们想要跟着出去发财,那会是什么嘴脸?现在见着跟着大爷没什么油水了,自然都跑的远远的。婚事就是办的再好,也改不了他们的势利眼,反而叫人编排出来不好的话。”

      听着来福的话,贾赦长叹一声:“你说的何尝不是?我读书不多,也不喜欢那些清客相公们,自从回来了身边没什么说话的人,更别说商量事情,信得过的人了,也就是你,在我身边这些年了。我是想争口气,家里那些人——”贾赦粗粗的喷着鼻息,一脸的不甘心。

      “大爷别为了那些狗奴才气坏了身体。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安排婚事呢。听说邢家没人在京城,咱们是派人到南边找一找,还是和宫里说?想来哪位尚宫在太后身边这些年,一朝嫁人出宫了,太后就不管不问。”来福的话叫假设眼前一亮:“我怎么就忘了这个。你去打听着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亲自去求了父亲进宫问问婚事安排。”

      就在贾赦发愁婚事安排,玉芬也有着同样的烦恼。指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她要嫁给贾赦做继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但是她总不从宫里出来,就直眉瞪眼一个人带着行李到贾家去啊?玉芬是做继室,又不是小妾进门,总要三媒六证,明媒正娶啊。

      可是玉芬竟然在京城没立足之地!或者自己出宫先租下个房子,暂且算是娘家,然后看看贾家是什么打算的。

      “姑姑,张良娣来了!”随着通报,就见着慎斋笑嘻嘻的进来了。玉芬忙着站起来,要行礼:“良娣怎么来了?你们怎么不早说?”说着玉芬就要拜下去。

      慎斋伸手拉着玉芬“我早就想来看你,只是事情多不能立刻就来。我们姐妹的情谊不用那么外道。你的婚事准备的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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