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饲魔》卞九欢

53、黄金乐园53

　　终于，在宿雅唐的条件下，宿之灵决定妥协。

　　这种情况下触怒X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宿之灵看着宿雅唐，心里头生出一种为她可悲的情绪来。

　　一定要抓住眼前的一切，宁死也不肯承认心中的愧疚，一面要不顾一切救自己养大的女儿，一面又要近乎可怕地对亲生的女儿施加控制，宿之灵觉得她很可悲。

　　没有勇气等别人真的爱自己，于是就要把一切抓死，让他们在绝境之中被迫选择。

　　不爱，就死。

　　在这悬崖与深渊之间，从一开始就没留有第三条退路。

　　她要爱，或死。

　　而宿之灵被置身于这无尽深渊边的悬崖，早已失去退路。

　　母女二人站在走廊的两头，一头是紧闭的房间，一头是通往黑夜的入口。

　　她们中间隔着长长的走廊，也隔着“休养”和“监禁”之间的距离。

　　终于，宿之灵率先妥协，向宿雅唐走了几步，说道：“好，我同意。我会乖乖待在家里，但是这里很闷，如果我一直待在这里，我会闷死的。”

　　宿雅唐傲慢地凝视了她片刻，抬脚向她的方向走了几步，说道：“你可以出去，但是我身边的人要跟着你，确保你的安全。”

　　两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这中间的距离，已经远超过一般人站着说话时，会隔开的距离。

　　宿之灵说道：“好。”

　　但是即便是达成了协议，谁也没有靠近彼此，仿佛她们中间隔着一道不可翻越的藩篱。

　　那是一道透明的墙，同时横在两个人心里，让谁也不能再进一步。

　　宿雅唐看了她身后的房间片刻，又说道：“沉寂，索夜，索澜。这三个人里你随便选一个，她们也要在你的房间里。你和那个女孩在一起我不放心。”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浮现了轻蔑的神色：“她太下贱了。”

　　宿之灵试图提醒她：“她是您亲生的女儿。”

　　宿雅唐漠然说道：“鉴定报告还没出来，是不是亲生的还不一定呢。”

　　宿之灵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宿雅唐这么愿意自欺欺人，那宿之灵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宿之灵看着面前的宿雅唐，对着她微微颔首，说道：“晚安。”

　　片刻的犹豫之后，她还是决定补上一句：“母亲。”

　　这一声“母亲”喊出之后，宿雅唐的神色有几分触动。

　　那如同坚冰一样的态度终于融化了，她不由自主地向宿之灵走了几步，就在要抱住女儿的时候，骤然停住脚步，缩回了伸出的手。

　　宿雅唐看着已经长大的女儿，良久，终于问道：“小灵，我是不是管你管得太严了？”

　　像她这样坚强的人，也有一瞬间崩溃的时候，她站在孩子的面前，仿佛和她之间隔着不可翻越的山海，动容的说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多害怕你长大，多害怕失去你。

　　多害怕我所建造的世界，已经不再属于你。

　　多害怕你展翅而飞，前往那片我永远无法抵达的天空，从此我们将再不能与彼此相见。

　　为什么命运要把我们分开呢？

　　我们明明这么巧妙地被联结在一起。

　　为什么又要把我们分离？

　　宿之灵看着宿雅唐的神色，一时间心里有点感慨，无奈地问道：“像您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吗？”

　　像您这样心狠手辣，不惜对自己亲生的女儿下毒手的人。

　　也会害怕吗？

　　我还以为您的心是一块石头呢。

　　我还以为那颗自私的心里，除了您自己的利益，早已容不下任何其他。

　　宿之灵后退了一步，远离了宿雅唐，用尊敬的语调说道：“已经很晚了，您早些睡吧。”

　　她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她知道负责监视的索夜会在那里等着她。

　　又是监视。

　　索夜这人的脾气，怕是宿之灵上厕所她都能面无表情蹲在旁边盯着看。

　　在宿之灵看不见的身后，宿雅唐伸出手，试着挽留那远去的身影，然而她终究是放下手，失落地转身离去。

　　过去的她把一切都把握在自己的手里，从不知这世上竟有如此的困境，能让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如此触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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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夜抱着肩站在宿之灵的门口，看着宿之灵走进门，跟在旁边说道：“打扰了，小姐。”

　　宿之灵一进门，就试图把她堵在门外，哀求着说道：“我给你搬个凳子，你坐在我屋子外面，行吗？”

　　索夜平静地看着她，说道：“不行。”

　　索夜的脾气跟沉寂还不一样。

　　索夜平时心软，笑起来的时候有一颗虎牙，脾气还挺温柔可爱的。

　　但是要是惹了她，她事事跟你对着干，脾气又臭又硬。

　　宿之灵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惹了她。

　　之前她带着殷寒伤了索澜，索夜都没用这种又冷又硬的态度对过她。

　　宿之灵抵着门，可怜巴巴地说道：“索夜，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索夜恭敬地说：“我怎么敢生您的气呢？我是来负责保护您安全的。”

　　宿之灵还没来得及反驳，门外的索夜直接推开了门，无声地走了进来，很自觉地坐在角落里，说道：“我不会打扰您的，请吧。”

　　她那双眼睛就跟摄像头似的盯着宿之灵看，这叫不打扰？

　　宿之灵头疼地看着索夜。

　　之前沉寂来的时候，她会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宿之灵觉得自己没有被监视。

　　虽然知道沉寂在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但是大部分时候，沉寂会闭上眼睛，或者是看向别处，让宿之灵不那么尴尬。

　　但是索夜可就不一样了。

　　索夜直接带有冒犯性地盯着宿之灵看。

　　宿之灵走到哪儿，她的眼睛就跟到哪儿，跟旋转摄像头似的。

　　宿之灵要是走出了她的视野范围，索夜直接站起来，跟过来看。

　　对于有关“忠心”的话题，每当沉寂提起，她总是温柔又顺从，像一个听话的仆从，带着敬意与服从。

　　可索夜，简直就差跟你抬杠了。

　　宿之灵在房间里绕了几圈之后，发现自己都摆脱不了索夜的阴影，绝望地说道：“你就是在生我的气对吧！”

　　之前宿雅唐的三个心腹里，索夜是最心软的那一个。

　　每每向她请求什么，她都会答应，就连有的时候逗她，她也会羞涩地低下头，像个乖巧的小孩。

　　可是现在的索夜简直烦死人了。

　　索夜堵在宿之灵面前，说道：“我怎么敢生您的气呢？我哪里配生您的气呀。”

　　宿之灵开始试图让她去角落里待着，但是明显索夜的力气比她大很多，宿之灵就算是拉她，她也不肯听话。

　　宿之灵被她气得够呛，问道：“索夜，你现在开始跟我对着干了，是吧？”

　　索夜冷冷一挑眉，说道：“怎么会呢？我是您的下属啊，我在这里只是服从您的命令，怎么能跟您对着干呢？”

　　宿之灵说道：“好，那你给我去角落里坐着，别跟着我。”

　　索夜说道：“只要您在我的视线范围里，您让我在哪里都可以。我不会过分干扰您的隐私，但是您也要照顾我的工作，对吧？”

　　宿之灵实在是没力气跟她吵了，只能问道：“索夜，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不可？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索夜说道：“原来现在尽职尽责，在您眼里也是错的了。”

　　宿之灵：……

　　好，你厉害，你可真厉害。

　　终于，坐在床上吃东西的梅游看不下去了，问道：“亲爱的，这是谁？”

　　宿之灵不耐烦地说道：“你别一口一个亲爱的乱叫。”

　　她越不让梅游喊，梅游越发放肆，拉长了声音笑嘻嘻地说道：“亲~爱~的~，你干嘛凶人家啦！”

　　宿之灵：……

　　好，你们两个就是合伙来气我的。

　　梅游正要愈发放肆地逗宿之灵，然而她话还没怎么说，就被索夜抢了怀里的吃的，全部丢到垃圾桶里去了。

　　梅游整个人都傻了。

　　她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又看看垃圾桶里的零食，茫然地说道：“为什么……”

　　梅游不解地看着索夜：“谁会把人家的吃的丢垃圾桶里，你——”

　　索夜说道：“夜深了，山庄里的人要睡觉。如果您想吃东西，请安静地吃。再发出怪叫的话，我会丢掉您所有的食物。”

　　梅游才不管她，她一贯是没什么尊严心的人，干脆从垃圾桶里把零食捡起来，继续抱在怀里，当着索夜的面继续抓薯片吃。

　　索夜直接拿过薯片袋子，哗啦一声，将里面的薯片全倒进垃圾桶里了。

　　梅游目瞪口呆。

　　半晌，梅游问道：“这位姑娘，有人提过你很招人厌吗？”

　　索夜毫不在意，对着梅游挤出一个职业的假笑，继续守在她床头。

　　梅游这可就不乐意了。

　　她委屈起来了，伸手拉宿之灵的衣角，噘着嘴撒娇小声咕哝：“亲爱的，她扔我吃的。”

　　宿之灵：“你先别乱叫——”

　　这时，旁边的索夜冷冰冰地说道：“对，是我扔的。”

　　宿之灵：……

　　你们两个都是故意的是吧。

　　宿之灵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说道：“索夜，你就让她吃吧，她吃东西又不碍着你。”

　　索夜见宿之灵向着梅游，低头冷笑了一声，说道：“好，好。”

　　她点点头，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当然好。”

　　说完之后，宿之灵眼睁睁看着索夜一弯腰，把倒进垃圾桶里的薯片给梅游全捞起来了，一股脑倒进了她的新薯片袋子里。

　　梅游：？

　　梅游：？？

　　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