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饲魔》卞九欢

43、黄金乐园43【捉虫】

　　一连三天 ，宿雅唐都守在山庄里，即便是外面出了不小的变故，她也没离开过。

　　宿之灵每天被闷在山庄里，哪里都去不了，出了偶尔见一见董月柯，实在是没有其他的事做。

　　她原本以为沉寂时时刻刻守在床头就已经够让她难受了，现在可好，沉寂被派去抓梅游了，宿雅唐亲自守着她，守得宿之灵喘不过气来。

　　偶尔，董月柯来看宿之灵的伤口的时候，宿雅唐才会短暂地离开屋子，去说那些不许宿之灵听到的话。

　　董月柯说道：“你知道自己需要器官移植，对吧？”

　　宿之灵没想到她就这么直白地说出口了。

　　平时宿雅唐或是沉寂她们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尽可能地委婉。

　　见宿之灵不答，董月柯又说道：“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器官移植，九个月内就会死。”

　　宿之灵：“……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董月柯低着头给她上药，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要是死了，我想申请解剖你，看看你的心脏是怎么长的。这么短时间之内可以恢复，简直是医学奇迹。”

　　宿之灵：“……”

　　就算是为了学术研究，也没必要这么直白吧。

　　见宿之灵脸色难看，董月柯又说道：“你放心，你的心脏不会被浪费掉的。它会作为稀少数据，甚至有可能拿到展出的机会。”

　　宿之灵发愁地看着这位直白的医生，无奈地说道：“那……不如我们先假设，我可以活下来，好吗？”

　　董月柯一听这个，立马没了兴趣。

　　她把医用手套摘了下来，冷淡地往医用器材废料里一丢，漠然说道：“哦。”

　　宿之灵：……

　　她算是知道这位医生为什么明明实力那么强悍，却又这么招人嫌了。

　　董月柯又说道：“你放心，我不是希望你死掉。我只是说，万一你死了，你的心脏会创造巨大的价值。”

　　宿之灵：……

　　那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

　　就在她发愁的时候，董月柯忽然眼睛一亮，很感兴趣地凑近了身，说道：“你身上还有什么其他地方恢复迅速吗？”

　　宿之灵：？？？

　　这就是你唯一关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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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会议。

　　殷家的人嘈嘈杂杂吵成一团。

　　殷父说道：“为了宿家养的一个外人，你跑去跟宿家作对，你是不是疯了？”

　　殷明被父亲责骂，虽然不高兴，却还是说道：“父亲，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殷父一拍桌子，怒道：“这么多年，我难道没有教会你，不要去插手别人的家事吗？”

　　家里头大人吵架，殷寒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闷头打游戏，说道：“老爸，我早就说了，大姐脑子不太灵光。”

　　殷明最烦自己这个妹妹，立刻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殷父见她凶殷寒，颇为不悦的说道：“你妹妹也不小了，做事也比你冷静，或许有的事，你是时候交给她了。”

　　殷寒继续翘着腿打游戏，听到父亲这么说，冷笑了一声，抬眼瞥了一眼殷明。

　　殷明皱眉说道：“她冷静？”

　　“在舞会上险些把一个女孩踩死，这叫冷静吗？”

　　说到这里，她自嘲的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在父亲眼里，一切是这样的。”

　　“妹妹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冷静了，我一旦做错了哪怕再小的事情，就是不够格了，是吗？”

　　“您真以为我那么好欺负，会给给她做垫脚石吗？”

　　殷寒说道：“垫脚石？我看你是绊脚石，给我惹事还差不多。”

　　殷明看也不看她，只是坚定地看向自己的父亲，说道：“给谁都行。哪怕是砸了扔了都行。但是给她，不行。”

　　殷父见她反应激烈，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冷声说道：“产业是家里的产业，自然是能者胜任。你若是非要执意去插手外人的家事，那我的家事，自然交给我的家人来做。”

　　“殷明，爹不是要抢你的东西给你妹妹，爹只是让你想清楚，你到底是谁家的人。”

　　殷明见他说的这么风轻云淡，不由得觉得好笑：“父亲觉得我还是那个任您支配的小女孩，可以您说一句话，就为了您的期待不顾一切去做吗？”

　　殷寒在旁边打游戏，不耐烦地说道：“倒也没必要护着不放，你的东西我还不稀罕呢。”

　　殷明看着殷寒打游戏的那副模样，厌弃的摇了摇头，说道：“父亲最好冷静一点。把家业交给一个高中都没毕业臭名昭著的人，不怕丢光自己的老脸吗？”

　　“您这么爱惜名声，不想让人穿殷家内斗吧？”

　　殷父皱眉道：“你怎么还威胁起我来了。”

　　殷明说道：“我有吗？我在劝您冷静想想而已。父亲自己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别人威胁您呢？”

　　殷父说道：“你——”

　　殷明丝毫不退让，直视着父亲的眼睛，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父女两个僵持的时候，殷寒在旁边凉飕飕说道：“我是高中没毕业，倒也不像是有人去国外念完本科又念研究生，最后把家业做到账面亏空的。”

　　殷明原本凌厉的眼神，蓦地软了一下，躲开了父亲的对视。

　　殷寒说完，继续带着一半耳机打游戏，说道：“本来么，我也是想意思意思念大学的，谁让你找人栽赃我打架，让我被开除了呢？”

　　殷明转向妹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那也别怪姐姐陷害你。谁让你没本事，被人陷了呢。”

　　殷寒带着耳机，音乐开到最大，说道：“你费尽力气做了那么多，最后有哪次真的赢了我？这么闲不如把账做平，做那么一手烂账，丢人现眼。”

　　这大约就是殷家的日常。

　　姐妹两个针尖对麦芒，谁也不相让。

　　殷明虽然底气不足，却还是直视着父亲，说道：“我没做假账。”

　　殷寒悠哉悠然打游戏，头都没抬一下，说道：“她账目造假，阴阳两份账，自己留了一份备审查，给家里专门做了一份糊弄人，第三季度给抹了几百万，其实盈利压根没这么多。大概是以为家里不会发现，想下个季度挣回来，可惜造的太假，我都看不过去了。”

　　殷父看向殷明，说道：“那既然这样，我会找人验你本季度的账。如果真的是这样，公司你就暂时别管了，让你妹妹试试吧。”

　　殷明显然有些不安。

　　但是，她依旧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

　　殷明说道：“她丢家里的脸，难道丢的还不够？怎么，现在让到公司里来，一起丢我的脸吗？”

　　殷寒在旁边冷嘲热讽：“你这么稀罕的完美人设，就别做蠢事让自己身上揽一身腥。”

　　殷明说道：“父亲，就因为她一句话，您来大动干戈查我的账，要是没查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殷父说道：“你妹妹从小在数字上就没出过错。她既然说是有问题，定然是有问题。”

　　他不想直说自己不信任女儿，只好说道：“或许是你被手下人瞒了，外人毕竟是外人，还是要信任家里人才是。”

　　殷明正要说什么，殷寒淡淡地说道：“爸，我就是告诉你她造假。我才不想管公司，我还有游戏要打呢。”

　　殷父说道：“那好吧，先查账，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殷明看着他们父女两个一唱一和，终于明白，在这个家里，她就是个外人。

　　无论她多努力，多拼搏，最后都比不上她妹妹。

　　殷明看着父亲，忽然冷笑了一声，问道：“其实在您眼里，只有一个女儿，对吧？”

　　家里搭了好大一台戏，让她一梦十年，陪着一起唱到头，发现自己原来狗屁都不是。

　　她正等着父亲回答的时候，殷寒在旁边翻了个白眼：“造个假账还造出感情来了。合着当初害我被开除的不是你，在外头造谣我十几岁就怀孕的也不是你，喝醉酒想开车撞死我的还不是你呗。姐，说真的，论不要脸，还是你最厉害。”

　　这时，殷父终于开口了：“明儿，你也别怪爸爸偏心。这么些年，我以为送你去读书，好好教育你，你就会改。可是对你妹妹上，你一直就是那么恶毒，倒是你妹妹一直在宽容你，原谅你。而且有的事情，你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可是没有天赋就是没有天赋，你再努力，做得也不如人家好，你何必非要强求苦求呢？”

　　殷明手里抓着手机，玩笑似的把玩着，手上力度之大，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看起来笑得风轻云淡，十指却已经掐得发青：“原来父亲还嫌我做的不够好吗？”

　　“原来我努力维持家族的颜面，保持公司正常运营，把左右亲朋全部打理好，在父亲眼里，是不够好，没有天赋。”

　　“而殷寒辍学，闹事，打游戏，丑闻满天飞，在您眼里是品性好。”

　　“父亲看人的眼光，还真是独特的很啊。”

　　见父亲不语，殷明又看向殷寒，说道：“果然，和你妈一个德行，抢别人的东西，到手也不珍惜。”

　　殷寒在不耐烦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抢你的？难道你有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值得别人去抢吗？”

　　殷寒说完，看向父亲，耸了耸肩：“我好难啊，我想打个游戏都那么难。你们开完会了没有？开完我就走了。”

　　殷明觉得很好笑。

　　原来，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份公平的父爱，一个苦求不得的认可——在殷寒眼里，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她自己想来都可笑，自己竟然为了这些东西，试图证明自己，浪费了那么多无益的光阴。

　　终于，殷明抛开头脑中让她憎恶的一切，说道：“账您可以查，但是您要想好了，查我的账就相当于打我的脸，只要您出了手让我难堪，我就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殷父说道：“你别不识抬举，家长查你的账，也是为了你好。”

　　殷明冷笑道：“家长？像您这样的人，也配做家长吗？”

　　殷寒敲着屏幕，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就是她委屈，她有理。觉得自己委屈的人永远最有道理，杀人都觉得是别人逼她的。这话说的漂亮，账她可以作假，别人要是敢查，那就是打她的脸。”

　　“要不是你自己没本事，谁能打得着你的脸？”

　　说完，殷寒敲了敲屏幕，抬头说道：“器官捐献的卡给我。不然我就去接手你公司的账，真的把你的一切都抢走，我看你受不受得住。”

　　殷明咬牙说道：“你有本事，就来抢吧。”

　　“殷家的事情我要管，宿家的事情我也要管。反正这个家里没有人把我当家人，那也就别怪我无情了。”

　　说完，她站起身，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殷父，傲慢地说道：“老头子，敢查我，我就把你那些脏事全都抖出来。”

　　殷父简直被她气得浑身发抖，追到门口去，吼道：“你这个孽子！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我怎么生了你这种混账！”

　　吼完之后，殷父看向殷寒，态度一瞬间软了几分，问道：“什么器官捐献的卡？”

　　殷寒低着头，继续打游戏，岔开了话题，说道：“爸，晚上吃什么？”

　　殷父见她又跑去打游戏，无奈地说道：“你想吃什么，爸爸下班给你带回来，好不好？又玩游戏，你少玩会游戏，对眼睛不好。”

　　殷寒敷衍地点点头，继续打着她的“游戏”，皱紧了眉头。

　　屏幕上，一个小红点移动着，触及了红线边缘。

　　殷寒立刻打字：

　　【梅游，我警告你，三分钟之内立刻给我回来】

　　然而，红点义无反顾，冲破了红线，离开了“安全区”。

　　殷寒立刻调动界面，调出宿之灵的聊天框，说道：

　　【她跑了】

　　【在第九大道十字路口闯了红灯，制造了不小的混乱】

　　【闯红灯的摄像头拍下了她，不仅会引起宿雅唐的注意，甚至可能会引起警方的注意】

　　就在她无比紧张发消息的时候，宿之灵的回复来了。

　　宿之灵：【你不是说不理我了吗？】

　　殷寒：？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跟我说这个？

　　宿之灵：【说明你还是想理我，你想不承认罢了】

　　殷寒：……

　　宿之灵的反应慢了整整一拍：【你刚才说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