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饲魔》卞九欢

24、黄金乐园24

　　殷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蓦地阴沉地笑了一声：“你让我去给你那个真版的你送钱？你疯了？”

　　宿之灵：“……不要说什么真版的假版的，是梅游，她有名字的好不好。”

　　出来找她一趟，本来就已经风险很高了，现在好了，殷寒还非得在大夏天喂鸽子，宿之灵都快被中午的烈日烤干了。

　　宿之灵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好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殷寒转头看向了她，说道：“不，让我告诉你什么是正常的事情。正常的事情就是你在医院那天应该直接丢下她走人，这样她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她。她要是死了，你万事大吉；她要是没死，你送她去过医院，她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说到这里，殷寒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睛，终于换了认真的神色打量她，问道：“你该不会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吧？你知道她有可能以后会抢走你的一切，对吗？”

　　宿之灵无所谓地说道：“按照你给的资料，我的基因就有缺陷，迟早有一天要发病。既然我是个无药可救的人，那我为什么不对别人好点，死之前把这辈子活得敞亮点，省得我临死亏心，怕鬼来找我？”

　　宿之灵从她手里抓了一把米来喂鸽子，说道：“我给她留一条活路，以后我自己的死路还能走得自在点。”

　　殷寒似是想说什么，末了，却还是摇了摇头，道：“罢了。”

　　“只要你不怕她抢走你的一切，这么点小忙我还可以帮你。”

　　“但是这活不好干，你得跟我一起去。”

　　殷寒说着，打开了手机，把手机递给了宿之灵。

　　宿之灵疑惑地接过了手机。

　　不过就是送个钱吗，她这个大小姐手下有人有车有资源，送个钱还能送不到？

　　殷寒说道：“你看看她在的那个地方吧。”

　　宿之灵把页面向下一滑，险些当场呕吐出来。

　　N市最大的秘密交易组织，在这里面，仿佛未成年少女的身体只是最不为人道的一部分。

　　连续三年无名的血案、见不得光的交易、失窃的古董售卖、乃至是一些奇怪的艺术品拍卖……

　　那些由部分人体做成的“艺术品”，在不可见光的地下场所里，卖出高昂的价格。

　　见宿之灵恶心，殷寒递了一瓶冰汽水过来，说道：“怎么，吓到了？”

　　宿之灵无奈地接过了汽水。

　　殷寒这个人真是，有的时候帮你一把明明是好意，可偏偏要用那种嘲讽的语气来说，让人都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宿之灵喝下一口冰汽水，这才把那股恶心感压了下去。

　　殷寒说道：“既然你说梅游见过你，那她应该也只认识你的脸和声音。这个场所里，所有人都会佩戴面具，你的身形是很典型的年轻女孩的身形，进去一混，想必她也认不出来。”

　　殷寒很快就找到了一张被人偷摄的场所照片，遍地是衣冠楚楚且带着动物面具的人们，那简直像是一个恐怖版的假面舞会。

　　殷寒说道：“我们要想进去，就得伪造一张假的会员卡。还好你找对人了，不然你要是贸然去那里，你估计连门都找不到。”

　　宿之灵奇道：“还有一点我不明白。梅游既然一直使用这个地址售卖画作，那那些画家是怎么进去的？他们怎么能找到这里？”

　　殷寒看着她那副天真的样子，冷笑了一声：“你说呢？”

　　宿之灵登时一阵恶寒。

　　那些画家，那些有才华有权势的人们……

　　早就是这里的会员了。

　　殷寒问道：“你是从哪里找的画作发给梅游的？”

　　宿之灵说道：“就市中心展出的里面找贵的嘛……喏，这个，以前还买过梅游的话，叫姬若。”

　　殷寒不知道在手机上搞了什么，又将手机递过来，给宿之灵看，说道：“姬若，真名李月华，那个组织08年的会员。梅游一定是知道她是会员，才给你发了这个地址。”

　　宿之灵惋惜地说道：“我本来还挺喜欢她以前的作品的，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殷寒又在设备上搜索了一阵，说道：“还好，姬若三个月前就去了国外度假，现在还没有回国。我完全可以伪造一张她的身份卡，进入组织。把钱交给梅游之后，我再出来。”

　　殷寒继续搜索着信息，说道：“但是问题是她的身高体型都和你相仿，只能由你来假扮她。棘手的是梅游又认识你，这样不好操作。”

　　宿之灵说道：“不如我假装是从国外度假回来，因为路上发烧，嗓子说不了话，你是我的朋友，你来负责说话，可以吗？”

　　殷寒说道：“虽然可以，但是姬若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

　　“她独居了十二年，一直以一种隐士一样的方式生活着，且有着奇怪的信仰。她忽然带一个朋友来，会不会太奇怪？”

　　她说完之后，久久都没有得到宿之灵的回话。

　　殷寒回头一看，发现宿之灵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殷寒：“……你干嘛。你笑什么。”

　　宿之灵笑嘻嘻地说道：“朋友可能没有，下属应该还是不缺的。”

　　殷寒：……

　　殷寒：“你……”

　　宿之灵立马说道：“你答应了帮我的。你可是堂堂殷寒大小姐，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烈日下的殷寒阴着脸，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姬若随行人员】。

　　信息库里什么都没有搜到。

　　宿之灵在旁边说：“你找找有没有下属。”

　　殷寒：……

　　傲慢冷酷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自甘下贱输入什么下属呢。

　　但是，找了半晌什么都没找到之后，殷寒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下属”两个字。

　　……果然跳出来一个人。

　　姬若的大学同学，和她一起修美术课的朋友，只不过后来姬若成名了，而这位“朋友”由于做自由画家做得穷困潦倒，走投无路，只好来给姬若打工。

　　现在是她的经纪人和秘书，管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名字叫林小原。

　　殷寒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个名字，很快做了两张身份卡出来，一张交给宿之灵，一张留给自己，说道：“我们速战速决，但愿今天日落前就能结束这个麻烦。”

　　“我帮你做好了这件事之后，你去给我认认真真把精力集中在祁壁身上，让他忐忑不安、让他更喜欢你，知道吗？”

　　宿之灵看着她那副恨不得急于掐死祁壁的模样，说道：“我还以为你只是想和我论个输赢呢。毕竟，祁壁要是真的喜欢上我，你就要把宿青问的资料输给我了吧？”

　　殷寒嘲讽地说道：“我的游戏，我永远都不会输。”

　　宿之灵想，也是。

　　不管怎么样，殷寒都是有好处的。

　　殷寒把身份卡递给了宿之灵，说道：“你去回家换一身老成的衣服，然后把现金取出来，我们一个半小时之后在这里汇合，然后即刻出发，明白了吗？”

　　宿之灵接过了身份卡，说道：“好。”

　　宿之灵回到家之后，看着家里空无一人，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祁壁没有找来。

　　不然这个时候遇到他，说也说不清。

　　她正换衣服的时候，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是宿青问回来了。

　　宿青问一进门，敏锐的观察力就让她注意到了宿之灵的鞋子，她捂着夏日中暑发痛的头走到沙发边，扬声问道：“你回来了？”

　　宿之灵匆匆欢好从宿雅唐衣柜里偷来的衣服，鬼鬼祟祟下了楼，只露出半个头来看着沙发上的宿青问，说道：“姐，你找我吗？”

　　宿青问是一贯不喜欢向人示弱的。

　　但是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

　　宿青问紧闭着眼睛，咬了咬牙，才说道：“你下午能不能在家里陪我？”

　　虽然她早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可现在却忍不住希望有人能在这个时候陪她一下，中暑的难受感让她浑身发冷，她希望有一盏灯在身边，那怕就一盏。

　　宿之灵看了一眼手表，自己心里清楚她不能这个时候留下。

　　宿之灵小心翼翼地说道：“姐，我下午还有个补习班。这样吧，我去上课，然后和老师商量一下早点回来，这样我就能回来照顾你了，好吗？”

　　说完，她又跑去倒了一杯水，给宿青问赛在手里，说道：“你先睡一觉，等你睡醒，我就会回来了。”

　　宿青问轻声问道：“真的吗？”

　　宿之灵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太阳下山之前我绝对能回来。”

　　宿青问点了点头，说道：“好。”

　　说完，她像个孩子似的伸出手，对宿之灵说道：“日落之前，要拉钩。”

　　宿之灵哭笑不得。

　　她这个姐姐，怎么忽然像个小孩似的了。

　　宿之灵和她拉了钩，保证道：“日落之前，我一定回来陪你！”

　　宿青问这才疲惫地闭上眼，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了。

　　宿之灵看着睡觉时双目紧闭的宿青问，看着那带着愁云的美丽面容，一时间心里有点惋惜。

　　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要是她能一直睡着，安于美梦就好了。

　　要是她们只是亲密无间的姐妹，中间没有隔着血海深仇就好了。

　　可是，这世上啊，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