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乃由

5、Chapter 05

　　眼睛受伤的缘故，乔粥在家休养了两天才去公司报道。她的眼睛恢复正常，但公司里的眼睛似乎不是很正常，隐晦又正大光明的打量她，诡异的，惊艳的，鄙夷的，热闹的。

　　乔粥并不觉得自己漂亮到能吸引每个人的目光。

　　“哎，那是不是群里说的实习生？好像叫乔什么粥的？”

　　“我听人事部的人说是蒋主管留下来的，不会真和蒋主管有……”

　　“小声点儿，这都能进咱们公司，要她听见回头给你穿小鞋！”

　　“嘘！进群说。”

　　乔粥挑眉。蒋文君？意料之中，面试当天除了蒋文君没人认识她，蒋文君这笔买卖做得倒是划算。

　　记者部在大厦7楼，一整层，有点儿大，区域划分得一目了然，乔粥找到主管的办公室报道，工作牌上夹着名片：黄莉芝。

　　乔粥等了一会，黄莉芝才来，她将皮包放进抽屉里，推推眼镜，坐下启动电脑，问乔粥：“名字。”

　　“乔粥。”

　　等电脑启动成功，她调出系统，问：“你叫什么？”

　　“乔粥。”

　　“位置C000号，下午发工作牌，有不懂的就问。”黄莉芝推推眼镜盯着电脑说，从进门就没有正眼打量过乔粥。

　　乔粥转身出去后，黄莉芝才从电脑前抬起头，那道背影太过消瘦，却被衣服包裹得极好，身段尽显，年轻的身体，比圈子里的那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莉芝打量两眼，埋头开始工作。

　　乔粥找到C000号，拉开椅子放包时带动鼠标，电脑屏幕亮起来，输入登陆密码。

　　“……”

　　周围几个位置空缺，电脑显示屏却亮着，她坐下三分钟，对面位置坐来一个中年女人，乔粥伸手敲敲她的电脑，对上她疑惑的眼神，问：“请问开机密码是多少？”

　　“新来的？”

　　“嗯。”

　　“新来的系统还没录入，暂时不能用电脑。”中年女人说完低下头继续忙手里的东西。

　　乔粥挑眉，这什么破规矩？

　　她刚摸出手机打开软件，身后传来一句话：“上班时间不能玩手机。”然后一份资料被扔在她的桌子上，“复印十三份送到C区每个习生手里，告诉她们背下这些，下周一早上九点会议室笔测。”

　　实习手册有点厚，乔粥随手翻了几页，公司规章制度，行业前景什么的，字面意思她懂，组合起来就有点一言难尽。

　　乔粥不是什么三好学生，她最好的一门学科成绩在初三那年夭折了，后来再也没能挽回来，所以高中走艺体，大学读艺校，高考分数是刚过线的那种。

　　这种咬文嚼字的东西对她讲和苍蝇没什么区别。

　　她抱着很厚一本实习手册去复印，复印机大而复杂，屏幕上的设置让她头晕眼花。

　　成册的一本要她一页一页地复印到天昏地暗？

　　唔……

　　舌尖在上颚齿打转，她靠着复印机打量整个C区办公区域，要么空位，要么低头忙碌自己的事，就像刚才的几个人，连多说一个字也不愿意。

　　然后乔粥看见进来一个小胖小胖的圆润女生，马尾扎得老高，因为走路晃动一翘一翘的，她四处张望在找什么，然后坐到了C015号，又因为开不了机到处张望，脸蛋迅速涨红，神情慢慢变得尴尬，有些手足无措。

　　看她望过来，乔粥冲她招手。

　　女生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对乔粥弓身道：“您好。”

　　乔粥一笑：“您好。”然后把实习手册放进她手里，“麻烦复印十三份，送给C区每位实习生，并通知她们于下周一早上九点会议室笔测。”乔粥指尖戳了戳实习册，笑得意味深长。

　　“好……好。”女生抱着实习册连连点头，提步就要去复印，又突然停下叫住已经离开的乔粥，“那个……请问，请问复印机怎么怎么用……我……不是很熟悉……”说话结巴又小声，脸蛋胀得通红。

　　乔粥勾唇一笑，说：“慢慢摸索一下？”然后头也不回走掉，独留女生站在那里尴尬万分，张皇失措。

　　乔粥回到座位，对面的中年妇女抬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埋头继续敲打键盘。

　　乔粥视若无睹，桌上空荡荡的一个蓝色文件框，下面抽屉也是空的。她又摸出手机打开微博点进唯一关注的人里刷了一圈，没有更新内容，上一条微博还是一年前，转发的慈善活动。

　　一支笔敲在她的肩头，“上班时间严禁私人活动，违规三次，解除实习合同。”黄莉芝从她身后走过。

　　“黄主管，请问电脑密码是多少？”乔粥叫住她。

　　“座位编号。”

　　乔粥回头，正对上对面抬头看过来的中年妇女，乔粥一笑，中年妇女尴尬地低下头。

　　输入C000，登陆成功。

　　电脑桌面立时弹出一封内部邮件，乔粥点开，是C区实习生的工作群及工作事项。

　　卓越三月份招新的是一批实习生，作为已经毕业两年的乔粥很荣幸的被一起编制进实习生的范畴。

　　她关掉工作群，将实习生系统浏览一遍，周围空缺的位置被逐渐坐满，每个人都低头忙碌自己的手头工作，一会儿，有人拿资料给她让帮忙复印，接着对面的中年妇女也扔过来一堆资料，说：“复印三十份送到B区。”

　　资料没有固定好，被扔到乔粥桌子上有些散乱，乔粥点开那封邮件再仔细阅读一次，然后抬头问中年妇女：“我的工作是复印机？”

　　中年妇女一下子变了脸色，尖锐道：“现在的实习生哟，真是一个比一个眼高手低，这才来几分钟呐，就这样不做那样不做。”

　　“不想做就回家养着呗，出来上班还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要是爸妈养不起……咱们公司呐，不是有人愿意养嘛！”又走过来一个女人，将文件放在乔粥桌上，“复印三份送到A区67号，辛苦你咯！”说完走回了自己座位。

　　乔粥哑然，她知道工作该有工作的样子，也承认自己娇生惯养不想跑东跑西，但这些人真的是尖酸得让她就想耿直的当个千金大小姐……

　　想想自己毕业去泉水，住的公寓都是请了两个保姆轮流伺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穷，果然一切罪恶的源头还是乔贾和贫穷。

　　还有方小璐那个叫蒋文君的情人，没事插什么手，但转念一想，没有蒋文君，让老钟安排，她也会变成别人的谈资，主要是这里的人实在太八卦。

　　想也想完了，工作还是得做。

　　乔粥叹口气，抬头看眼复印机前正在忙碌的那个圆润女生，看样子对复印机已经很熟练了。她拿过便签纸，抽笔写下每份资料的情况贴在资料上，然后抱着向复印机走去，才走几步，左一个右一个扔来资料，乔粥一份份扔回去，“注意事项写清楚，不写清楚复印错误责任你们自行承担。”

　　扔资料的人一愣，贴上便签交给乔粥，乔粥抱着很高一堆不同的资料放到复印机旁边的空桌子上，站在女生身后看她操作，记住操作流程后问女生：“你叫什么？”

　　女生闻声回头看乔粥，羞羞涩涩的又红了脸，“我……我叫郑雅。”

　　乔粥嗯了一声，“还要复印多久？”

　　“大概几分钟吧……”郑雅说话小小声的，有些不确定。

　　“刚毕业？”

　　“还没，实习期。”

　　乔粥想自个儿实习期干了什么，什么都没干，成天窝在家里写写画画，画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别人看不懂，自己也看不懂，然后一封封邮寄到一个没人住的地址，有时候几句话有时候一幅画，总没一幅成形。

　　毕业论文是花钱买的，实习报告也是花钱买的，在她的观念里，她想要的东西都能花钱买，除了一个人，陆朝，她买不到，但是她想要，于是她就想买不到陆朝就把自己卖给陆朝。

　　“嗯，好好实习，不懂就问，实习好了工资高，以后路更广。”乔粥苦口婆心几句话后再也编不出什么，就在郑雅感激涕零的时候，乔粥又说：“为了提高你对公司各部门之间的了解和快速熟练公司业务，请按照便签上的要求把这些资料复印齐全并送到目的地，辛苦你了。”

　　郑雅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那么那么那么多，还要送……不！不对！这不是她自己的活吗？她刚才都听见了，明明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实习生，怎么怎么……那么像……学校的辅导员一样气派……

　　“欸，那个……”郑雅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哆哆嗦嗦两个字没能留住乔粥离去的步伐。

　　靠近复印机的几个工作人员震惊得一逼，移动鼠标瞬间调出公司的内部匿名八卦群噼里啪啦敲起键盘。

　　“卧槽！那个乔粥有点酷！”

　　“咋了咋了？”

　　“吃瓜。”

　　“玛德！刚才大家让她复印资料去跑腿，她竟然诱拐一个新来的实习妹妹替她复印！骚操作玩得贼溜！”

　　“这有啥好骚的，你们不也常干这事嘛。/抠鼻”

　　“哎哟，劳资形容不出来，要不你们哪会空了来瞧瞧？”

　　“我去，那小姑娘真给她复印了，真他妈的老实！”

　　“她就是骚进来的，你还能咋样？她再骚不还有人撑着嘛。”

　　“不过你们别说，今早我看见了，长得贼漂亮，要是我能长那么漂亮我也愿意找人养着，多安逸呀！”

　　“前天她来面试不就是骚操作嘛，没带简历，说看看我们公司的标准简历然后当场填了一份……”

　　“哈哈哈哈哈哈哈，牛逼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