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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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公寓客厅的电视机裡，播着晨间新闻。播报员们的声音依然抑扬顿挫得明显，只是这次稍微加进了一点个人情绪，显得比平常更兴奋积极。他们看也不看新闻稿，嘴裡噼裡啪啦地分析着几天前拿到的第一手消息。
画面中两位主播激烈地讨论着，时不时朝萤幕上麦克和相泽的身影笔划。中间穿插了一张黑麒麟的图片。
麦克背对着电视煎着两颗蛋，肆无忌惮地往裡面投掷培根。煎好之后，边吹着口哨，边端着盘子跳进卧室裡，中途还像跳芭蕾一样打着转。
电视自顾自地播着。
‘要我说，麦克和 Eraser 在失踪期间一定有到过某个地方住了一个月，可能是岛，也可能是一个国家。总不可能在海上漂流一个月后，才刚好被这个所谓的新麒麟发现，然后带回东京都！’
‘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两人对此事的声明也颇有议论的空间。当晚归来后，两人同时说，请给他们一段时间，这就让人觉得奇怪了。历劫重返故乡，本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但他们两人却像是隐藏了什麽，反而让人在意。就是这句话，让我又想起了之前传得风风火火的那件事。’
‘Eraser 七岁时的神隐。’
‘没错！我一直避着不用神隐这个词，因为它本身有太多遐想的空间，又不是神真的带走了他们，也不是隐身，干嘛说神隐呢？但我们想釐清的是，Eraser 七岁的神隐和这一次，是否是同一人，或同一群人，把 Eraser 和麦克带走的。’
‘同时，关于新麒麟说的…’
麦克把早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跳起来一屁股坐到床沿，丝毫不顾趴在床上的相泽睡得正酣。他这一坐，弹性甚好的床立刻把相泽整个人抛起，摔回床上。相泽愤怒地翻了个身，一脚把麦克踹下床，然后右手臂遮住双眼，挡住阳光继续睡。麦克哀嚎着扑到地板，默默地摸摸被踹的臀部。
但麦克没有示弱，马上爬回床上，咧出一个精明的笑。
“消太，猜猜我今天为你准备了什麽？”
相泽微微移开挡住眼睛的手臂。
“培根！你还没吃过吧？西式早餐最经典的材料。我刚刚突然想到，然后冲出去买回来的，来你快嚐嚐！”
相泽坐起来，拿过麦克手中的盘子，先闻了闻，迟疑了一下。他从七岁过后就再也没有吃过半口肉，只记得再熟的肉总是有种血腥味，吃了总觉浑身不舒服，有时甚至会发烧，尽是些不好的回忆。睽违三十年恢復成人类，这盘菜将是他必须跨出的第一步。他在麦克期得的目光下，小心地咬下一口，慢慢咀嚼，嘴裡爆出的香味忽然让他一阵鼻酸，差点流出眼泪，为了避免麦克多想，他大口吃了起来。
那种冲击，就像是天生色盲的人戴上了可以看见色彩的眼镜，首次见到了斑斓的世界。没戴上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麽。
过程他没有做任何评论，只有最后吃完后，说了一句。
“好吃。”
“是吧！”麦克显得比相泽还要兴奋，“我跟你说，你的英雄任务体力消耗的比我大很多，我都不知道你以前是怎麽靠素食撑下来的，从今以后，早餐一定要有一样肉类，听到没？”
相泽笑笑，“好。”
彷彿回到了一开始，他们在一起不过一个月的时候。
麦克总是在他的前后打转，而他，为了不会照顾自己的麦克，偷偷在水裡加保护喉咙的营养剂，和安神的配方。
毕业后，他们虽然为了各自的事业分开了一段时间，但当相泽再度回到东京都，两人在车站见面的那一刻，足足拥抱了对方一分钟，麦克毫不掩饰地哭出来，搞得相泽差点也跟着他哭成泪娃，直到相泽狠狠揍了麦克肚子一拳，他才识相地停止。
这些小事，在从十二国回来后，像是拨云见日一般，逐渐变得清晰、深刻。
或许，是干扰变得少了，使得原本的情感增加了深度。
吃完早餐，麦克接到了一通事务所的通知让他来续合约，所以自己先出门，并且和相泽约好待会雄英大门见。雄英这时候一定挤满了记者，这正好合他们的意，因为他们细细讨论了好几个晚上，决定一起发表一个决定。
相泽自己就是一间英雄事务所，因此没有续合约的麻烦。整理好之后，他出发前往雄英，漫步在商店街的路上时，照例在猫咪咖啡厅前停了下来。
去雄英前吸吸猫咪已经是他数年不变的瘾头了。如今再度回来，他才又恢復这个习惯，感觉上一次做，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到了雄英门口，记者们正在绑架绿谷，审问着有关相泽的事情。他们显然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相泽现身，立刻放过绿谷围了上来，不打算让他进校门。
少了麦克和他的粉丝的庇护，相泽直接暴露在媒体的镁光灯下。说起来，他和麦克这个东京都知名度最高的主持人交往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以人类的姿态和媒体碰面。
相泽看看手机。离上课钟响还有十分钟。
“Eraser ，关于几天前那隻新麒麟发表的演说，你有什麽想说的吗？”
“你这一个月到底去哪裡了？”
“你是否知道海啸发生的原因？”
“七岁时的神隐，和这次一个月的神隐，有没有关係？”
相泽正面面向眼前一圈的人，咳了咳。
所有人竟然都停止了发问。
相泽不爱媒体，认为他们会阻碍他的英雄行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他们来这裡的大多数人，都是来挡住相泽来籍此挡下麦克，并不期待相泽会给他们任何回应。
而现在，他竟看起来像是要认真做回答的样子。
而相泽这边，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准备说出他和麦克认真讨论之后的回答。
本来想和麦克一起说的。
不过既然都遇上了媒体，那就说吧。麦克不会介意的。
他正想开口，一个闪亮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雄英高校外的一个巨型萤幕刚好播到几天前小麒麟做的一部分宣言，相泽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连带的记者们也转过身去看着萤幕。
小麒麟，或者应该说徇麟，她的身姿和相泽的麒麟身姿如出一辙。只是，比他更加闪耀。
她诉说着的事情，宛如很久很久以前的童话。
‘你们看到的黑麒麟，也就是我的父亲，是一个遥远的国度的宰相。他非常喜爱这个世界，纵使有繁重的国务缠身，他也仍然找得出时间，享受这个世界能给他的一切。他也竭尽所能，保护着这个世界。’
‘但是天不从人愿，在如此来回二十三年后，天帝认为他不务正业，以海啸为祂的怒火，逼他回国，并赐死了。’
‘二十三年，对我爸爸来说，这裡就是他的家，不管他人在哪，他的心永远都会在这裡。不过爸爸不知道的是，天帝也明白爸爸的心意，曾经想过要如何达到两全其美，可毕竟在我们那裡，天命就是一切。’
‘我们都很遗憾事情最后走到这个地步。但我，徇麟，将会代替我爸，以麒麟的身份，继续守护这座城市。’
说完，小麒麟深深鞠躬。
相泽盯着萤幕，露出罕见的微笑，站在圈外的绿谷和其他同学们看到后，都愣住了。
而相泽也在对上绿谷的视线后，想起了他曾说过的话。
若是你真心想要，全宇宙都会帮你。
还真的被他说中了。
眼角馀光中，有辆黑车正快速逼近，是麦克公司的车。
“我和麦克…”他缓缓开口。
记者们赶紧把麦克风挤上来，深怕漏了一个字。
“近期内会去公证。”他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金色戒指在朝阳下闪着刺眼的光芒，照耀他幸福的脸。
“啊？”记者们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下一句，“不是，神隐和海啸…”
“恭喜老师！”记者们后方，不知何时 1 年 A 班的全员都已到齐，使劲全力朝着相泽大喊，完全掩盖过质疑的声音。
那辆黑车匆忙停在路边，后座的一个人迅速鑽出，像箭一样直冲到相泽身边。
“不是说等我的吗！”麦克气急败坏地说。
相泽不回，只是狠狠地抱住他。麦克本来就只是装出很介意想藉机向相泽索取什麽，没想到相泽在记者前突然变得坦承，不禁让他又惊讶又感动。原本就很感性的他，一下子情绪又上来了。
从一开始只想两人之间互相明白就好，到想昭告天下。
经历了那麽多，相泽自己，也走了很长一段路。
麦克把脸在相泽的肩上用力擦了擦，鼻涕眼泪都擦在他身上。有一瞬间，身边的人事物淡去，他们又回到了那天的车站。
两人紧紧抱着，彷彿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把他们分开。
麦克鬆开怀中的人，用手背抹抹鼻子，转向媒体，边笑眼泪边掉。
“我们还有个可爱的女儿了喔，还没帮她取名，但是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可爱最优雅的名字！”
记者们猛得回神，赶紧继续追踪这个对他们来说更具吸引力的话题，但相泽和麦克没有再透露更多，只一会儿，便进到雄英不让他们再问。
中午，记者们为了‘欧尔麦特来雄英教书’和‘麦克和 Eraser 即将公证’这两个头条闯进雄英学园，手忙脚乱的老师们在警察的帮助下，终于把他们都请了回家。
不过，大家恐怕很难忽视，新麒麟和相泽麦克的孩子都是女的这件事，要让谣言自己平息可能要等一段不短的时间。
下午，教师休息室。
相泽和麦克正在桌前恶补这一个月半落下的课程进度，两人都被埋没在如山高的文件裡头，所以当大白鼠校长讲话，他们双双抬起头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这裡啦！”大白鼠跳上对面的办公桌，朝他们招手。
“校长！”两人站起来。
“谢谢校长的信任，让我们在十二国期间以留职停薪处理。”相泽鞠躬，麦克也赶紧低头。
“哪裡，我一直相信你们会回来啊！那个放一边，首先，先恭喜你们终于修成正果！”大白鼠分别和他们紧紧握了握手，然后才又灿烂地说出真正的目的，“也恭喜你们正式成了东京都负债最多的公民，以你们的经济实力来看，恐怕还上三代也还不完呢！”
大白鼠从后方拿出一个拉炮，兴高采烈地拉开，彩带洒在两人头上。
麦克尴尬地笑笑，相泽的表情变化倒不是很大。
“这比预期的好很多了。”相泽说。
“不用急着揽责任嘛！还有后续啊！”大白鼠微笑。
关于海啸，他们刚回来，便透过大白鼠校长这个保证人向政府说明了来龙去脉，也同意承担绝大部份的损失，但是，毕竟他们的薪资并非一秒百万，要囊括损失的天价根本不可能。所幸在大白鼠校长的游说下，政府卖了他们一个人情减轻一些负担。他们提议，以相泽麦克一家三口为中间人，来施行两个世界的文化交流。
对，一家三口。
徇麟已经通过一些政府的特殊渠道，成为这个世界的公民了，户口登记上，她的身份就是相泽和麦克的女儿。
至于外界，为避免不必要的溷乱，政府选择了对十二国的所有事三缄其口，对相泽一家也是这麽命令。
“‘科学家认为，他们的世界所运行的法则与我们世界研究出来的有很大的出入，特别是长生不老和繁衍这一块，有深入探讨的价值，对于个性的研究，也能有很大的助益。’，政府是这麽跟我回复的。”大白鼠伸出胖胖的小手指。
其实他省略掉那些政府官员拿相泽的身份下注这件事，大白鼠校长一公布答案，压相泽是麒麟的官员们尖叫着跳出椅子，压相泽不是麒麟的官员们则是猛锤桌子，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赌注是什麽，但显然不是到后院拔几颗萝蔔就能解决的事情。
麦克和相泽点点头。
以交流抵掉大部分债务，算是对他们放水了，他们也很感激。
十二国能为这裡提供什麽助益相泽是不知道，但是十二国对这裡的科技一定会有兴趣，至少现任舜国君王是充满了浓厚的好奇心。事实上，刚回来不过一天，玄机就透过徇麟的蚀支支吾吾地问他能不能丢一些微积分还是物理的课本过去给他和他爸爸太傅研究，‘顺口’还问了一些君王的诀窍，让相泽有种变成君王幕后顾问的感觉。
相泽正想再度感谢校长所做的一切，旁边却突然出现一个异空间出口——其实就是蚀——接着他们刚刚认领的小女孩从裡头扑到相泽身上，整个人挂在他肩膀，办公室裡一时间纸片翻飞。
“爸爸——！”
相泽稳稳地站在原地，任由她在他脖子上甩了一圈。
不到一星期的时间，他竟然已经适应了小麒麟随时随地的奇袭。在便利商店、在餐馆、在睡觉时…等等，而且无一例外，不管麦克靠的有多近，她总是能精准地扑到相泽身上。相泽自认以前的巅峰时期，他也没有那麽强悍的实力。
“麟麟，爹爹的份呢？”麦克凑过来，指指脸颊。
小麒麟乖巧地在他的脸颊深深亲了一口。
“麟麟，我的份呢？”大白鼠也指指自己。
小麒麟窃笑，朝后面的某个人比了个手势。白泫不知道从哪裡出现，温柔地把大白鼠抱起…然后也放到相泽肩上。
他忽然觉得生活的负担，变得好重啊。
相泽朝白泫点头问好，白泫嘴角泛出微笑，眼裡尽是释然。看到自己珍贵的孩子得偿所愿，他内心的纠结终于得到解放。
小麒麟亲了大白鼠校长一口，格格地笑，然后勒紧相泽的脖子，“爸爸爹爹，我们这个週末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麦克马上把小麒麟摘下，溺爱地抱在怀裡，“当然好！”
相泽皱眉，“别忘了我们还有课要赶…”
“相泽老师，孩子的教育始于小事，小孩子的要求，怎麽可以轻易回绝呢？”大白鼠校长鑽到相泽的束缚布裡，摸摸相泽右侧的那束白髮，然后用软软的手掌轻拍相泽的脸，有些责备地说。
“呃…”
麦克一撞相泽，“而且我们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我总觉得经历这次濒死的体验后，我对人生有很大的改观，特别我觉得最近运气会非常好！不趁现在出去玩玩，难道等变老头啊？”
“好好，我懂了。”相泽手摸上脖子，看看这週的时间表。
他是不太懂运气好跟出去玩有什麽关係，总之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就是想出去就对了。
也好，刚结束了一段长达二十三年的劳累苦难，他是该好好享受跟麦克在一起的时间。更何况，他还没什麽时间跟女儿好好交流呢，至少要让她明白上课时间表是什麽东西，别又在上课时间突然把他扑倒在地，那件事偶尔在学生之间还尴尬地听得见耳语。
相泽点头，打定主意。
“除了后天，跟欧尔麦特和十三联合教学的 USJ 救援训练以外，似乎没什麽要写报告的，週末应该有空。”
“耶——！”
小麒麟、麦克和大白鼠校长齐声欢呼。
至于他们的周末计画因为什麽而报销，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历经重重险阻才得到这一切的相泽消太和麦克，他们真正的人生才刚要起步。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