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到神仙啦！》流牧夜

14、第十四章

　　“你这是要找父王述职？”

　　韩熙看了下方向，这条路正是通向王宫的。

　　“虽然没有什么急事，但琢殿下也给陛下和王后殿下备了东西，先送去一趟才好。”

　　“那我跟你一起吧！”韩熙率先钻进了马车，然后伸手将谢忱也拉了上来。

　　谢忱也没有拒绝，他要跟淩王说的事情，并没有避开韩熙的必要，何况他知道淩王一直有意作为储君来培养这个仅留在身边的孩子，如今韩熙已经成年，有些国事自然还是希望其能多多参与进来。

　　坐在马车里，韩熙打开了那个精致的木盒看了看，里面放着一个华美的金冠，以极细的金丝编造而成，如蝉翼般通透，可谓是巧夺天工。

　　韩熙眼眶有些泛酸，三哥应该是算着他已经到了加冠的年纪，才特意准备了这顶金冠。

　　虽然未有只言片语，但韩熙已经感受到了他那厚重的期待和关爱。

　　揉了揉眼睛，本来想问谢忱的话也全都梗在喉间，说不出来，谢忱也没有出声打扰，两个人便一路沉默着到了宫门前。

　　淩王早就差人候在这里，车马刚到，便引着谢忱去见淩王，韩熙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怀里紧紧地捧着那个木盒。

　　因着从小看谢忱长大，淩王对他颇为亲近，议事自然不必太过严肃，因而也就没有在书房或者庙堂等着，而是定在了他寝宫的偏殿里。

　　看见韩熙跟在后面进了门，淩王倒是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直直地迎上了谢忱，心疼又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

　　“为君分忧，算不得辛苦。”谢忱笑着摇了摇头，相继落座以后，便说起了正事：“依臣这一路上的见闻，覃国怕是比以前强盛了不少。”

　　“哦？”淩王眉头紧锁，身子不由前倾，以待谢忱详谈。

　　“覃国矿藏丰富，锻造技艺也是与日俱增，若非臣亲自去看过，也不敢相信覃国的兵器甲胄，就是与五年前相论，也是今非昔比了。”谢忱面色严肃，郑重道：“琢殿下为陛下寻来了一柄长剑，陛下一观便知现在的覃国有多么恐怖。”

　　淩王唤了守在外面的人将东西送进来，之前跟着谢忱的两个亲信，一个捧着剑匣，一个手持长戟，恭敬地进了来。

　　淩王先是接过剑匣，将盖子掀开，锋芒便涌了出来映在他的脸上，剑身细腻地可以清晰地将人映在上面，看上去便十分不凡。

　　起身将挂在墙壁上的宝剑取了下来，淩王拔剑出鞘将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拿起剑匣里的那柄剑，用力劈了过去。

　　只是稍微有些阻碍，便像是烈日融雪一般，轻松将宝剑斩为两半，这柄挂在偏殿里的宝剑可不是什么样子货，能入淩王的眼摆在王宫里，自然是淩国最上好的兵器了。

　　可他们淩国上好的兵器，却在覃国的利剑下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让淩王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听了谢忱的话之后，便有些预期，却未曾想过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这柄剑是琢殿下从一个都伯手里求来的，是覃国军队统一配发下来的兵器，都伯的剑尚且如此，那些将军手里的又该怎样？”谢忱心有余悸地说着，他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晚，一夜未眠，满心都是对未来的忧患。

　　“这柄长戟是覃国普通士兵所用的，虽然比不得那柄剑，可放在我们淩国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利器了。”

　　淩王扫了眼那闪着寒芒的长戟，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剑，半晌才闷声问道：“兵器锋利无比，那甲胄自然也是坚不可摧，既如此那覃国何不打过来呢？”

　　对于淩王的质疑，谢忱并非没有准备，这样的疑问在他拿到这柄剑时也曾有过，谢忱特意去探查了一番，虽然没有具体结果，但好歹有了些自己的推测。

　　他摆了摆手，让送兵器进来的亲信们退下。

　　“覃国地势平坦开阔，是以作战时善用战车冲阵，那战车以铸铁制成，由四匹马驱驶，车毂衔以利刃，飞驰起来可谓势不可挡，”谢忱简单地说明了下情况，然后说起了自己的想法：“但我淩国多林地，毓国更甚，苍国则土地颇坎坷崎岖，在这样的地形之下，战车便失去了威势。”

　　“覃国习惯了自己那一套战术，在本国防守自是战无不胜，可若想攻进邻国的地界，哪怕手握利刃，身披坚甲，也是施展不开拳脚，无所作为罢了。”

　　淩王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一说法，覃国的战车有多厉害，在六国之中可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的苍国骑兵与其相争，也是屡屡败下阵来，他们淩国更是在这上面吃过大亏的。

　　而战车虽然厉害，局限也很大，根本出不了覃国，若非如此，这天下早就被覃国驾着战车给踏平了。

　　“只是此时不行，不代表以后也不行，”谢忱蹙着眉头接着说起自己此行所得，只是并非是什么好消息，形势不容乐观：“我打探到消息，覃王正在考虑大肆练兵之事，怕是起了进攻的心思，我们不得不防啊！”

　　淩国也是头疼地揉着额角，覃国的心思自然是要防的，可说起来简单，覃国若是真的铁了心思练兵，他们哪有办法去阻止。

　　一时间，房里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重，韩熙左右看了看，开口道：“父王，我倒有个想法。”

　　淩王诧异地抬头看了韩熙一眼，目光欣喜地轻声鼓励：“说来听听。”

　　他并不盼着韩熙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要他有主动思虑的心思，对淩王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韩炜正是壮年，还有大把的时间来培养继承人，他不怕韩熙出错，怕的只是韩熙不肯上进。

　　“我记得小时候，父王常跟我们讲起祖父的丰功伟绩，当初覃国因为物资匮乏，每到入冬的时候，都会来我们淩国的边境劫掠，是祖父开辟了淩、覃两国的商路，将多余的粮食卖到覃国去，然后将覃国的皮毛与铁矿带回淩国，自此冬天不再饿着肚子的覃国人，便不会来骚扰我们的边境，两国之间少了很多摩擦，变得安稳起来。”

　　“后来，毓国也学着我们，和覃国开了商路，免去了烦扰，”韩熙站起身来，自信满满地踱着步子：“可我倒觉得，祖父的法子，解决了当下的问题，却留下更大的隐患，本来覃国缺乏粮食，就连想进攻我们也只能派出少量人马劫掠，根本不敢轻易与我们交战，可现在，他们吃饱喝足，还有多余的粮食存下来，若是日后攻打我们，这些可都是他们的军粮啊！”

　　“我想到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便是联毓制覃——只要我们跟毓国联合，限制两国贩去覃国的粮食，只保证覃国人够吃的量，不再给他们存粮的机会，这样既能让覃国不会骚扰我们淩国的边境，同时也让覃国没有足够的物资来攻打我们。”

　　覃国与毓、淩、苍三国交接，其中苍国同样贫瘠，拿不出多余的粮食卖给覃国，南边的昭国离得太远，就算想把粮食运送到覃国，也要穿过淩国或是苍国的土地，想要隔断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淩王沉思了片刻，再三琢磨起来，便觉得这事虽然听上去简单，实则可行性很高，倘若毓国能和他们联盟，真的足以钳制住覃国的命脉。

　　他欣慰地拍了拍手，高兴地说道：“是个好法子！”

　　韩炜真的没有预料到，韩熙竟然会给他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见父王心情不错，韩熙突然郑重地走到淩王面前，稽首而拜：“若是父王将这柄剑交给儿臣，儿臣必能出使毓国，说服毓王促成此事。”

　　“胡闹！”淩王的脸都黑了，训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若是去了毓国，岂不是自投罗网！”

　　韩熙是留在他身边仅剩的孩子，也是百官心中默认的储君，韩熙去了毓国，若是出了差错被擒住，那他淩国岂不是后继无人了——不夸张地说，这便是动了国之根本，淩国上下怕是要人心惶惶了。

　　“我以使者的身份前往毓国，无人知晓我的身份，又怎么会有危险！”韩熙直起腰板，仍跪坐在地上，梗着脖子据理力争。

　　他并不是脑子一热便不管不顾地做了决定，在淩国韩熙并不怎么露面，就算前朝百官都未必全都认得他，若是隐瞒身份毓国根本无法得知。

　　淩国在其他各国也安插了细作，自然知道细作们打探消息的能力，毓国的探子就算能力再强，也必不可能传了这样的消息回去，让毓王一眼将韩熙认出来。

　　“儿臣随着使团前往毓国未必会有什么危险，不让儿臣去，儿臣偷跑着跟了过去，反而会出事。”软的不行，韩熙只好试着来硬的，做好了被父王暴打一顿的觉悟大放厥词。

　　“以前还算乖觉，如今长大了，反而不让人省心了！”淩王气得脸都涨红了，谢忱在一边慌得站起身来，想要劝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以前不敢，是因为觉得做不到，索性一开始便放弃了，而现在敢了，是突然发现我未必就真的做不到，”韩熙紧紧盯着淩王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父王护着我太多，兄长也是，可明明流着同样的血脉，没道理我不可以！”

　　韩炜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盯着韩熙，君王的威严带来海潮一般窒息的压力，而韩熙倔强地顶住了这股压力，不肯退缩地跪坐在淩王面前，与他对视起来。

　　他从韩熙眼中看到了坚毅的抉择，突然意识到这孩子并非是为了逞风头而哗众取宠，而是真的是在思考过后，定了不会轻易放弃的决心。

　　于是淩王便彻底泄了气，半是气恼，半是欣慰地幽幽长叹着：“熙儿真的是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