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人间月》星海捞鱼

14、Chapter 014

　　“今天我要去省里开会，没办法监督你们训练，都给我自觉一点。”

　　早会临近结束，童卯带着几位工作人员准备离开。

　　“教练放心！”

　　陈继嗓音洪亮，带领着身后的一众球员向其保证。

　　虽说辞了队长一职，但他的行事作风与往常无二。

　　“走，按照昨晚新学的战术模拟一下。”

　　目送童卯离开后，不顾助教的指示，他招呼队员们按照他所做出的安排训练。

　　身为现任队长的邱大志见此情形，显然有话要说。

　　“二东，我觉得有必要按照助教说的，先带队员巩固基础……”

　　“你怎么娘们唧唧的？天天练基础，爷都快练吐了！”

　　王厦并不买账，站出来打断了他的提议，转身带着其他队员去往球场的方向。

　　相比较之下，老队员更愿意听从陈继这边的安排，这也促使许多新来的队员纷纷加入。

　　邱大志身为新任命的队长反倒成了摆设。

　　不过，站在他身后的有三个人。

　　乔云瀚、孙尧、李嘉赫。

　　“既然这样，咱们各自练各自的。”

　　懒得多费口舌，陈继甩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四个人相视一眼，走去了另一侧的球场。

　　在助教的监督下，他们按要求进行着每日必须的基础训练。

　　乔云瀚向来喜欢在基础中投入大量的时间练习，这源于童卯对他的指导，以及许多国外知名球星的语录。

　　他始终坚信，无论多么华丽、炫酷的技巧，都是在扎实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

　　扎实的基本功碾压一切花里胡哨。

　　得益于昨夜野猫没叫，乔云瀚和孙尧今日状态极好。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大伙停一下，有谁看到童芥了么？”

　　一经陈继提醒，队员们才发现从早会到现在，童芥一直没来打卡上班。

　　训练的心思瞬间全无。

　　隔壁球场的乔云瀚听后手掌一僵，篮球掉落砸在鞋面一路滚远。

　　按他对童芥的了解，她不喜欢迟到，喜欢把每天的行程安排的妥妥帖帖。

　　万一是出了什么事……

　　“谁有童芥的电话？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队员们卖力吆喝着，可是谁都没有童芥的电话。

　　孙尧悄悄撞了乔云瀚一下，递去眼神。

　　要说相处那么久，没有默契是根本不可能的。

　　乔云瀚会意，径直走去更衣室。

　　打开衣柜一摸，他顿时傻了眼，他没带手机！

　　毕竟自己的老年机平时用不到……

　　要是童芥因此出了什么事……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乔云瀚一路飞奔，打算回宿舍去取。

　　结果刚奔出通道，童芥恰好擦着满头大汗小跑而来。

　　“童芥，你怎么现在才到？”

　　陈继挤在人群的头一个，上前不停打量着童芥，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我起晚了，路上又堵车……”

　　童芥按下指纹打卡，气喘吁吁地抹去脸上的汗珠，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事的，大家快去训练吧。”

　　听到她的解释，众人悬着的心齐齐落地，也不忍怪她睡过了头。

　　陈继知趣带着人群散开，回到球场训练。

　　而乔云瀚挤着逆行的人群走上前。

　　明明是大热天，他注意到童芥穿了一件长袖的衬衫，向来不喜欢擦脂涂粉的她今天还化了淡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形象，好像在刻意遮掩着什么。

　　等他凑近，赫然发觉她袖口露出的伤痕。

　　红红的，细细的，不惹人注目，却扎了他的眼。

　　目光落在面前的男生身上，童芥招手，笑容依旧。

　　“早…不对，应该是中午好。”

　　似乎一切如平常般亲近，却显得莫名疏离。

　　看来昨天自己过分的行为确实伤到了她，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尴尬。

　　急切和担忧爬上了乔云瀚的眉头，使他不由皱紧。

　　“你的伤……”

　　“一点擦伤而已。”

　　童芥一怔，连忙缩回手臂，低下头快步走去了医务室。

　　关心的话堵在嗓子里言语不出。

　　乔云瀚蹙眉转身，视线紧紧跟随着童芥，脚下却像被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动。

　　她是在躲避自己？

　　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仅仅于此了么？

　　“还不快去！”

　　思绪混乱间，孙尧把昨晚吃得一干二净的餐盒递给了他。

　　触摸餐盒的刹那，乔云瀚感觉到丝丝甜蜜的香气注入他的指尖。

　　仿佛瞬间汽车加满了油，拱着他直奔医务室，连门都没敲硬闯了进去。

　　此刻在乎童芥的心情，高于了一切，包括他最最热爱的篮球。

　　他喜欢童芥。

　　他想和童芥的关系更进一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慢慢走向疏离。

　　他不想失去童芥。

　　“哟，是云瀚呐，快进来吧。”

　　张老队医笑着给他提示童芥的位置，随后继续研究着电脑上的视频资料。

　　乔云瀚打眼一瞧，童芥正在洗手台。

　　此时她正对着镜子盘起长发，两支长袖也高高挽起，露出了伤痕。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乔云瀚的心紧紧揪着，双手不自觉捏住了餐盒两端，急切地走到她的跟前。

　　显然，他的出现让童芥吓了一跳。

　　盘发的手指僵在了空中，她怔怔地望向乔云瀚，唇齿微启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到底发生什么了？有人欺负你？”

　　乔云瀚一把扯过她满是伤痕的手臂查看。

　　越打量越心疼。

　　如果他查出来是谁干的，他一定要让那个人以千倍万倍的疼痛来偿还！

　　“云瀚，不是你想的那样。”

　　瞧他褐眸中逐渐蓄满了愤怒，童芥摇头，声音低柔地向他解释。

　　“前两天你精神状态不好，我很担心，直到昨天下午听说宿舍晚上会有野猫出没，严重打扰了大家的休息，我才明白过来……”

　　乔云瀚一听傻了眼。

　　“所以这…是野猫抓得？”

　　再低头仔细一打量童芥皙白的手臂，的确是抓痕导致的伤口。

　　难道说，她昨天下班之后去宿舍抓野猫了？

　　怪不得昨晚没有听到野猫的叫声……

　　“嗯，不过没关系，今天早上我去打过狂犬疫苗了。”

　　童芥眉眼微弯，笑着告诉他自己迟到的真正原因，话语中似乎还透着一些小小的成就感。

　　“我把猫送去了宠物医院，他们说如果猫健康的话，会联系想要收养的爱心人士带走，在被带走前他们会随时跟我保持电话联系。”

　　听到她的话，乔云瀚既生气又无奈。

　　他想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她为什么还是那么心善？

　　总是用温柔去对待任何事物，哪怕为此受了伤。

　　这真的值得么？

　　“你何必……”

　　话未说完，童芥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伴随着身后窗外明媚的阳光，让人挪不开眼。

　　“与其把野猫撵走，不如找个真心爱它的人抚养，云瀚你说对么？”

　　不知是她过于温柔的语气，还是这个观点本身没有角度可以用来反驳，乔云瀚一时语塞。

　　愣了半天，他还是觉得童芥的做法欠妥。

　　“下次别再这样了，你很让人担心知不知道？”

　　“嗯。”

　　面对乔云瀚的一本正经，童芥轻声一应，垂眸浅笑。

　　“假如还有下一次，我可以找你帮忙么？”

　　这就像你正在烦闷的时候，有一只奶猫闯进心房，在你的心里拿小爪子挠着痒痒一样，酥酥的，软软的，让你一瞬间把所有的烦恼跑去了九霄云外。

　　“……可以。”

　　握紧她胳膊的手霎时松开，乔云瀚脸色一红，赧然低下头，打量着手中的餐盒不知所措。

　　他光想着童芥的伤势了，之后的道歉该怎么开口，他还没想好呢。

　　这下可尴尬了。

　　正琢磨着，童芥主动接过他捏在手中的餐盒。

　　“我做的柠檬片你喜欢么？”

　　乔云瀚疯狂点头。

　　其实只要是童芥给他的东西，他都喜欢。

　　不过这次的柠檬片实在有点……

　　“太甜了。”

　　昨晚为了吃完这盒柠檬，他一边喝水一边往嘴里塞都齁甜齁甜的。

　　更别提现在嘴里都一股甜兮兮的味道在。

　　“有么？我尝着正好啊……”

　　童芥端着空空如也的餐盒一阵打量，随后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

　　“你一晚上就把它们泡完喝掉了？”

　　“喝？”

　　乔云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嗯，这个是用来泡水喝的。”

　　见童芥认真地点头，甚至看自己的眼神透出一丝担忧。

　　乔云瀚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

　　瞧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赧然至极，童芥率先道歉。

　　“都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不怪你，怪我傻。”

　　生怕她还在为昨天的争执有所忌惮，乔云瀚猛地摇头否认，把错误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与此同时，他想借着当下的机会给童芥认个错。

　　态度认真、诚恳、绝不敷衍地道歉。

　　“童芥，我其实是来……”

　　“童芥，来一下，我给你找了一些经典案例。”

　　“好的。”

　　张老队医的召唤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乔云瀚想要说出口的话。

　　“耽误这么久你该回去训练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好不好？”

　　将餐盒搁置在洗手台，童芥牵着他走到医务室的门前，规劝的声音动听极了。

　　“可……”

　　来不及道歉的乔云瀚很是不甘，频频回头却不知该如何再开口。

　　“云瀚，我们之后有的是时间。”

　　唇角的弧度扬起，童芥靠在门边笑眼温柔，一如当初模样。

　　冷了半截的心霎时温暖炙热，乔云瀚沉默点头，转身回到了球场。

　　**

　　欢快的心情让上午的训练变得简单又轻松。

　　乔云瀚溢在嘴角的笑容收敛不住，几乎呈现出了一种对谁都笑着说话的状态。

　　这让他的队友不禁有些无法适应，连孙尧都觉得他跟吃了喜鹊蛋似的，躲得他远远地。

　　午休的时间一到，孙尧就拉着邱大志和李嘉赫跑去了食堂，留乔云瀚一个人去医务室跟童芥正式道歉。

　　脑海里不断排练模拟着道歉的场景，嘴巴里也一直嘟嘟囔囔地背诵着道歉的词句。

　　乔云瀚闭目平缓心情，紧张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叩响屋门。

　　“云瀚，我正要去找你呢！”

　　一睁眼，童芥刚好打开了医务室的门。

　　这跟脑子里排练好的场景不一样……

　　到嘴边的话被突然噎住，乔云瀚再次陷入了纠结。

　　“我之前打工的兼职终于把账结清了，我想请你利用午休的时间跟我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你有空么？”

　　童芥笑着打破沉默，向他提出了邀请。

　　“下午有训练，我出不去。”

　　即使心有所动，乔云瀚依旧拒绝了她的提议。

　　童芥轻叹，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却隐隐有些遗憾。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渐渐低沉。

　　“午休两个半小时，去附近的商城逛一逛是来得及的。”

　　“就是啊，老童今天又不在。”

　　身后冒出的声音吓了二人一跳。

　　乔云瀚转身一瞧，孙尧正搂着李嘉赫的肩膀对自己挤眉弄眼。

　　合着他俩假借吃饭的名义提前跑来偷听了。

　　不过，要是他真跟童芥出门，道歉的话或许就不会那么难说出口了……

　　回头迎上童芥期待的目光，本就有些心动的他终于答应了下来。

　　“也不是不可以……”

　　“稍等我一下！”

　　听到他答应，童芥喜上眉梢，快步跑回了医务室。

　　屋外，三个男人凑在一起悄声议论。

　　“云瀚哥，这可是好机会，你要加油！”

　　李嘉赫攥起拳头给乔云瀚加油打气，而孙尧反倒摆出了一副调侃的架势。

　　“要不是小纯出现，这恐怕就没你的事了。”

　　“喂。”

　　对于孙尧的戏谑，乔云瀚拧眉给予警告。

　　童芥是我的，这句潜台词算是明明白白的写在了他的脸上。

　　“能拥抱绝不牵手，听懂了没？”

　　搭在李嘉赫肩上的手臂一收，孙尧当场表演了一次熊抱，结果乔云瀚的表情很是不屑。

　　“诶诶诶，你这是什么眼神？”

　　自从昨晚看了孙尧跟栾梦纯的聊天记录后，乔云瀚就觉得自己请教错了人。

　　他是傻了点，做起事来也莽莽撞撞的，但不代表他没脑子。

　　真的会有女生喜欢孙尧这种追求的方式么？

　　如果未来某一天，他真拿孙尧那一套来跟童芥增进感情，说明他一定是脑子坏了……

　　正想着，童芥背着小挎包走了出来。

　　“久等了。”

　　与刚才相比，她盘起的长发散在颈后，妆容也加深了一些，配上长袖衬衫、短裤和平底鞋，拥有少女感的同时不失知性的优雅，再加上她前凸后翘的身材特别有女人味。

　　不止乔云瀚看痴了眼，身后的孙尧和李嘉赫也不由地眼前一亮。

　　眼下是个男人都得被童芥给收服。

　　“好看么？”

　　察觉到三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在自己身上，童芥大方展示着自己的打扮。

　　“嗯……”

　　脸上浮起一抹韫色，乔云瀚腼腆应答，身体出现的反应让他不敢再去看童芥一眼。

　　“那我们先走啦！”

　　说着，童芥毫不避讳地拉着乔云瀚离开，并向另外二人挥手告别。

　　“玩的开心！”

　　望着二人的身影渐远，孙尧往李嘉赫的肩上一瘫，生无可恋地进行着吐槽。

　　“唉，要不是童芥，估计乔云瀚这铁憨憨只能跟篮球过一辈子了！”

　　李嘉赫听后一笑，压低了声音凑到孙尧的耳侧，小声道：

　　“其实…我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