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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意外 ...

  •   “罗莎琳德的观察力与演技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水平。当我迎上她的目光的时候,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伪装已经看破了。当时我设想了五六种事态发展的可能情况和应对方法,然而罗莎琳德选择了最为谨慎的处理方式。这无疑为我们互相都省了许多麻烦,也使我开始怀疑她就是我需要寻找的那一位P小姐。我决心要再找一个机会接触她。”

      夏洛克半躺在床上,用他一贯凌厉的“爪子体”在纸上歪歪斜斜写下这样一段话。

      “那只是一个巧合。”与夏洛克的耿耿于怀不同,罗莎琳德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坦诚道:“我没有时刻留心所有细节的习惯。如果你没有做摘帽子的动作的话,我大概根本不会发现这一点。”

      “不,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只要错误没有被修正,那么它一定会暴露。然而令人惋惜的是,很少有人能够认识到这一点。人们总喜欢做一些没有意义的假设,‘如果当初没有发生……’,在他们这么说的时候,常常忽视了物质是客观存在的。”

      夏洛克说了一番大道理才绕回问题本身,“就这件事而言——别忘了,作为一个车夫,我还需要安置你的行李箱。”

      正如罗莎琳德所说,她对细节的观察离专业的水平还差得远。被提醒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地点头,“你说得对。”只是她有一点不明白:这是夏洛克犯下的错误,为什么也是夏洛克在教育她?

      罗莎琳德反问:“那么你及时修正这个错误了吗?”

      夏洛克的回答避重就轻,“后来我就用一种带颜色的胶质物来遮掩手上的伤痕。虽然这样做会让手指看上去过于粗大,但人们一般只会认为那是天生或是劳作造成的。”

      罗莎琳德才不接这么糊弄地回答,她直白地指出,“然而当时你的错误仍然存在着。”

      夏洛克十分坦荡地承认了,“是的,所以我第二次被识破了伪装,被同一个人。”他发觉罗莎琳德误解了一些事情,事实上对于的第二次失败,他的心中只有喜悦,而没有半挫败感。

      夏洛克的态度太过坦然,罗莎琳德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远没有巧舌如簧的福尔摩斯先生能言善辩。她轻轻哼了一声,“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下楼了。”

      夏洛克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把钢笔扔进了身边的纸盒里。罗莎琳德除了纸笔以外还拿了一个盒子放在床上,这样他想要拿东西的时候就不需要大动作起身了。

      这一章只剩下最后一段话了:

      【罗莎琳德上了马车。

      “小姐,您坐好了,我们要出发了。”艾德温大声吆喝了一声。他抖了抖缰绳,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了起来。

      天空没有完全亮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雾,路上安静地几乎没有一点人声,偶尔才会从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鸟鸣声。

      罗莎琳德被马车有节奏的晃动晃得有点地困了,靠着车厢打起了瞌睡。此时的她完全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帕莫斯顿庄园会发生多么大的变故。】

      小说中常见的故弄玄虚的写法。夏洛克对最后一行文字不屑一顾,直接翻过了这一章。

      【罗莎琳德在一个平静而普通的上午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然而她的心情一点也不平静。

      农场的问题远比她想象得还要麻烦得多。埃塞克斯郡的农场是最普通的小麦种植地,然而从好几年前开始,粮食的价格就开始不断下降。罗莎琳德研究过相关的政策文献,认为在世界工业化程度不断提高的前提下,除非爆发战争或是粮食危机,否则粮食的价格基本没有回升的可能。

      更糟糕的是,她从佃户口中得知,从两年前开始当地就开始出现不利于农作物生长的恶劣天气——75年的秋天异常潮湿,而76年的冬天下了太多的雨。谁能保证今年不会出现同样恶劣的天气?还有明年、后年?罗莎琳德不是上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控制天气的变化。

      罗莎琳德也曾考虑过改变农场性质的可能性。但当地的黏土地不适合改成畜牧场或是改种其他作物,而且这需要时间,不符合怀特“尽快”的要求。

      这简直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回家的路上,罗莎琳德还在思考怎么跟怀特交代这件事,压根没有注意到接她的车夫又变成了麦克。

      她现在哪有心思关心艾德温去了哪儿呀?

      罗莎琳德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了家门,却发现家里的氛围比她的心情更为凝重。

      往常客厅里总是会坐了不少人,除了年轻的帕莫斯顿们,还有他们的朋友。这里采光最好,女孩们总是会聚在这里做针线活儿、唱歌或者是弹琴。年轻的男士们被吸引,自然而然地也会聚集到这里。

      但今天,客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今天他们全都出去做客了吗?罗莎琳德只能做如此猜想。此刻的她完全想不到家里经历了什么样的变故。

      “有人在家吗?”

      “罗莎琳德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第一时间出来迎接她的是玛莎夫人。玛莎夫人没有拿罗莎琳德的行李,而是握住了她的手。

      罗莎琳德发现玛莎夫人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鼻子又红又肿,似乎已经哭了很久了,但此刻仍然有泪水不断地从她眼睛里涌出来。

      罗莎琳德以为她遇到了麻烦,连忙问道:“玛莎夫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爷……”玛莎夫人响亮地抽泣了一声,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老爷他从马上摔了下来,昏迷不醒。吉恩少爷去城里请来了医生,说是最好的外科医生。但没有用……老爷到今天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说必须送老爷去医院,但朱恩小姐不同意。她说,说老爷伤的很重,不适合赶那么远的路。天哪,连我一个老妇人也知道应该听医生的嘱咐!不去医院怎么能治好老爷呢……”

      玛莎夫人絮絮叨叨地把事情原委交代了一遍,又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罗莎琳德,“罗莎琳德小姐,只有您才能阻止朱恩小姐一意孤行,你一定要做些什么!”说到最后,她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人听到一样。但她的手更用力的握住了罗莎琳德,以至于罗莎琳德都感觉到一丝难以忍受的疼痛。

      有那么一瞬间,罗莎琳德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庆幸——现在她不用向怀特汇报农场问题了。

      你清醒一点,现在这根本不重要!罗莎琳德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尖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冷静下来的罗莎琳德扪心自问:我真的期待怀特醒来吗?

      朱恩这样做的意图昭然若揭。她一点都不期待老怀特能够醒来,甚至可能希望他就此长眠。个中原因也十分好理解。在老怀特没有遗嘱的前提下,吉恩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可以直接继承老怀特的大部分财产,而其他帕默斯顿家的儿女接下来的日子只能依靠他的施舍和怜悯而活。如果吉恩足够残忍,他甚至可以不给妹妹们留下一分钱的嫁妆。

      罗莎琳德这些年也并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如果老怀特就这么死了,她会失去一部分利益,更可以得到更重要的东西——自由。吉恩他们三兄妹那么讨厌他她,想来在得到老怀特的遗产之后,也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

      但——罗莎琳德也有其他的顾虑——以吉恩和凯瑟琳对她的厌恶程度,会不会在她逃离这个家之前随随便便把她嫁给一个恶心的男人?

      罗莎琳德一时难以决断,面对玛莎夫人的请求,态度也因此有些含糊。

      她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三天之前。”

      “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朱恩小姐当天晚上就回来了……”玛莎夫人嗫嚅着说,“是她不让我们通知你。”事实上朱恩的原话是:罗莎琳德又不是医生,把她叫回来有什么用?又不是和男人私奔了,还怕她不回来吗?这样的话怎么能说给一个未婚的小姐听呢?玛莎夫人是一个善良的人,她做不到复述这样刻薄而冷酷的话。

      罗萨琳德并不意外,“她已经对父亲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不想让我回家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时,一个矮小的身影像一颗小炮弹一般从沙发后冲了出来,然后牢牢的抱住了罗莎琳德的腰,埋头痛哭。

      “呜呜呜……罗斯,你终于回来了!”爱德华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地诉说着委屈,“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呜……你要帮我报仇!”

      玛莎夫人吃惊道:“爱德华,你怎么在这里?”她惊慌地环顾四周,见没有其他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小声点。”她蹲下身用自己的手帕帮爱德华擦去眼泪,小声地说:“你现在应该待在房间里。”

      “我不!”爱德华抱着罗莎琳德不愿意放手。他找到了依仗,胆子也大了起来,“我不要待在那里,你们已经关了我两天了。我要见爸爸!”

      罗莎琳德拍了拍爱德华的小脑袋以作安抚,询问玛莎夫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也不能怪吉恩少爷。”玛莎夫人犹豫再三,委婉的说道:“老爷出事之后第二天,爱德华在客厅里大吵大闹,所以吉恩少爷才让爱德华待在房间里,不要给其他人添麻烦。”

      “那是因为他们不让我见爸爸。”爱德华大声反驳,“他有什么权利那么做?这也是我的家!”

      在爱德华吵闹的之际,楼上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罗莎琳德,你回来了。”

      朱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

      玛莎夫人脸瞬间白了,爱德华也躲到了罗莎琳德身后。她们偷偷用包含期待的目光看着罗莎琳德。毕竟在这个家,除了怀特,也就是罗莎琳德会反抗朱恩。

      罗莎琳德的脸上丝毫不见怒意,平静的和她打了个招呼。“下午好,朱恩。”

      朱恩中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下午好,罗莎琳德。”

      “我没想到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现在可以去看一看父亲吗?”罗莎琳德客气的征朱恩的意见,与玛莎夫人与爱德华所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朱恩犹豫了几秒,然后才点了点头。“当然。但你最好去换一身衣服,洗漱一下。父亲的身体很虚弱,你身上的细菌会让他的情况更糟糕的。”

      “当然。”

      朱恩又扭头看向爱德华,冷酷地命令道:“回到你的房间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爱德华瑟缩了一下,可怜又委屈地看向罗莎琳德,但罗莎琳德什么都没有说。

      “我——不——要!”

      爱德华顿时感觉自己被背板了,他气上心头,用踩了罗莎琳德一脚,扭头冲了出去。

      朱恩皱了皱眉头,吩咐道:“玛莎夫人,麻烦你是把那个小家伙抓回来。”

      马莎夫人刚刚才说了朱恩的坏话,巴不得能离开这儿,闻言立刻答应道:“是的,朱恩小姐,我马上就去。”

      罗莎琳德拎着行李箱上楼,而朱恩一直堵在楼梯口没有动。二人对视着,慢慢接近。

      罗莎琳德客气地说:“请让一下。”

      朱恩的态度更加客气:“请。”

      她小退了半步,罗莎琳德侧身通过。

      两人擦肩而过时,罗莎琳德听到朱恩低声道:“见风使舵是一个优良品质,罗莎琳德。”

      罗莎琳德轻轻应声道:“我知道。”

      朱恩说的没错,见机行事是她的立身之本。在这一刻罗莎琳德做出了决断:她不会支持朱恩,但也不会阻拦她,她只需要静等结果。

      想来也不需要几天。

      罗莎琳德根本不在意怀特的死活,但总要看一眼他有没有机会活下来。

      她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出现老怀特的卧室。卧室里静悄悄的,空气里弥散着药物苦涩刺鼻的味道,雅克琳正守在床边。

      难道这一对半路夫妻之间还有真情吗?罗莎琳德觉得雅克琳更担心自己的钱会血本无归。

      “罗莎琳德,你来看你的父亲吗?”雅克琳起身,让开了床边的位置。短短几天时间,她便看上去瘦了不少,面色也憔悴了许多。

      “谢谢。”

      罗莎琳德这才看到怀特的脸。他的脸早就被收拾过了,干干净净的,还能看到一些被石子刮出来的细长伤痕。如果不是他的脸色苍白异常,看到的人还要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罗莎琳德看着昏迷不醒的怀特,眼睛里连一滴泪水都没有。她想起已经过世的母亲,当年她也是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而怀特远在德国,忙着他的大生意。

      朱恩他们也如当年期待她母亲早日咽气一样,期待着怀特的死亡。

      现在期待的人又多了一个她。

      背对着朱恩,罗莎琳德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看来他们都是怀特的亲生儿女,毋庸置疑。

      雅克琳优雅地擦拭着微微湿润的眼角,“罗莎琳德,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你一定要劝劝朱恩,她太固执了。我们必须把怀特送到医院,这样才能治好他。”

      罗莎琳德了然。如果说朱恩他们是盼着怀特尽快咽气的人,那么雅克琳就是最希望老怀特能够醒来的人。更极端一点地推测的话,或许怀特还能躺在这里呼吸,都要感谢雅克琳的贴身保护。

      “您放心。”罗莎琳德语气真诚,态度敷衍,“父亲一定会没事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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