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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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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瞧见那两人被苏静云顶得回不上话,顿觉自家女儿真是厉害,连忙把人拉进院子里。
等到进了屋,妇人又有些局促不安,家里实在是太寒碜了,女儿打小在那相爷府里长大,养得那么精贵,怕是呆不惯自家这破茅草屋。
苏静云看出妇人的心思,也没点破,只细细打量起屋子。虽然是个茅草屋,但却并不算小,中间是厅堂,两边各有两间房,厨房和茅厕都盖在了外面院子里。
屋子跟外头的小院儿一样,收拾得井井有条,虽然不多的几样家具都有些破旧,但是被擦得很干净,断掉的凳子腿也都被修理的很齐整。从后门瞧见后头还有个不小的院子,依稀种了不少蔬菜,似乎还养了牲畜。
桌子上摆着两盘青菜和几碗粥,地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粥水和碗的碎片。随后进屋的那几个孩子瞧见了,连忙小跑着去拿扫帚打扫。
“娘,他们都是我的哥哥弟弟们吗?”
妇人这才想起还没跟女儿介绍家人呢,忙道:“对,那是你大哥苏立夏,三弟苏立秋,四弟苏立冬,五弟苏立年。”
能生出苏静云如此貌美的孩子,苏大海和妇人的模样都不会差了去,其他四个孩子也都不差,苏立夏和苏立秋生的浓眉大眼,像父亲苏大海,苏立冬和苏立年则白白净净的,像妇人居多。
只是因为家中贫寒,伙食不大好,所以看着都有些瘦弱,但精神气儿还是好的,最小的苏立年,脸上依稀还有几分婴儿肥。
苏静云顺着妇人的话,乖巧的喊道:“大哥,立秋,立冬,还有小立年。”
看到苏静云回来,兄弟四人虽然也很激动,却只是跟在后面默默看着,并不吭声,最小的苏立年懵懵懂懂的,抱紧大哥苏立夏的大.腿,歪着脑袋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
这会儿对着苏静云,都有些局促,苏立夏呐呐地应了声:“妹妹。”
苏立秋脸都红了:“二姐。”
苏立冬规规矩矩应了声:“二姐好。”
苏立年依旧歪着脑袋看苏静云。
苏静云弯下腰,冲苏立年伸出手:“小立年,来姐姐这里,姐姐有甜甜的糖吃哦!”
苏立年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松开了小爪子,屁颠颠地走向苏静云。
苏静云顿时笑弯了眼,一把抱住苏立年,她身后的卫海青及时地递了两颗松子糖过来。
窝在姐姐怀里,捧着松子糖,苏立年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瞧着格外的讨喜。
苏静云笑道:“原来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吗?”
看着女儿和几个儿子的举动,妇人眼圈儿有些红,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也笑起来:“是啊,只有你一个闺女。”
苏静云顿时显得更开心了:“那我睡哪个房间呀?”
妇人忙拉着苏静云到东边那间房:“这间房是给你准备的,里面的棉絮被褥都是新打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这就是炕吗?冬天可以在里面烧柴火的那种?”
青柠一直站在门口,她看着眼前的苏静云,觉得自从进了这个村子,自家小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会一路小跑跟在孩子后面,会当众抱头痛哭,会毫不客气地同长辈顶嘴,会笑得露出牙齿,第一次进别人家门,竟好似主人一般自在。
在青柠心里,自家小姐永远是最美貌、最聪慧、最知礼的名门贵女,全京城都找不出几个比她更优秀的。可眼前的小姐,却是那般陌生。
“因为这里是她的家,在这,她不需要再约束自己。”不知何时走到青柠身旁的卫海青道:“她是真心想留在这里,你若是当真铁了心要追随她,就要学会接受。”
青柠抹了把眼睛,毅然道:“如果没有小姐,青柠早就不知被卖到何方了。小姐在哪里,青柠就在哪里!”
顿了顿,青柠又道:“其实这里也挺好的,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没有相府那么多的规矩,也不用应付其他贵女们的挑衅。我瞧着这家人心性都不错,只是日子清苦了些,有小姐在,这都不算什么。”
片刻后,苏静云走出来,拉住青柠的手:“青柠,今晚随我一道睡炕上可好?”
青柠看着自家小姐脸上明媚的笑容,用力点了头:“好!”
苏静云又道:“卫叔,今晚要委屈你在我弟弟房里睡了。”
卫海青笑道:“我哪里都睡得,不碍事。”
说话间,苏大海拎着一堆东西大跨步进了院子:“肉卖完了,我就买了两只兔子,还跟言大夫那儿拿了些干笋和晒干的狍子肉,再杀只□□。”
妇人立刻应了,赵立夏忙道:“我去抓鸡。”赵立秋和赵立冬也跟着跑了去,赵立年看看哥哥们,又看看今儿刚多出来的姐姐,再舔两口手里的松子糖,果断选择继续挨着姐姐。
苏静云道:“那我来做饭吧。”
妇人吓了一跳,同赵大海齐声道:“那怎么行!”
女儿被宰相府养的那么漂亮,那十根手指伸出来,白白嫩.嫩的,哪能做这种事!
苏静云撒娇道:“爹,娘,就让云儿来吧,在府里,云儿也是经常下厨的。”
苏大海和妇人彼此互看一眼,都有些犹豫,可乖巧可人的女儿的娇声软语,又不忍心拒绝。
最后,苏大海只得道:“那让你娘与你一道做。”说完,冲妇人使了个眼色。
妇人也点头:“乡间的炤台比不得宰相府里,怕你用不惯。”
站在狭窄逼仄的厨房里,苏静云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选择回家真的是太对了!
……
陈氏刚刚走近外间,听到里屋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响,夹杂着苏月儿的哭骂声:“滚,都给我滚!”
下意识蹙了蹙眉,陈氏走进去,问道:“是谁惹了我宝贝月儿?”
苏月儿动作一顿,扭头扑倒陈氏怀里,嚎啕大哭:“娘!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嫡亲骨肉?是不是相府的嫡小姐?为什么他们还要为了个野丫头来训斥我?还要禁我的足?”
看着哭得眼泪鼻涕横流毫无礼仪可言的女儿,陈氏没来由想起了苏静云。那丫头打小就乖巧懂事,就算觉得委屈了,那也是含着泪,可怜兮兮地望着你,再伤心些,便是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再软软地呜咽几声,叫人心都能碎了!哪里像怀里这个,哭得叫人都有些烦躁。
可曾经那个乖巧可人的丫头并不是自己的骨肉啊!怀里这个才是!若非打小在乡野间长大,苏月儿也不会如此粗俗。
想起往事,陈氏心中一痛,声音都温柔了许多:“太夫人哪里是要你禁足?分明是想让你好好学习礼仪。这都是为了你好,端午就要到了,也是时候带你出去见见同龄人了。”
苏月儿立马止住了泪:“娘说的是真的?”
瞧着这孩子气的举动,陈氏拿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笑道:“自然是真的,所以莫再哭了,乖。”
苏月儿连连点头:“娘,我一定好好学礼仪!”
陈氏笑着点点头,思及自己来的目的,又柔声问道:“月儿,你同娘说实话,你是不是身子骨儿有哪里不好?”
苏月儿一惊,忙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好得很!”
“那怎的每日还在服药?”
苏月儿道:“那还不是,还不是那些人,非要我带着,说是滋补身体的,我不好拒绝他们的好心,就带着了,很快就吃完了,吃完我就不吃了。娘,我身体好的很!你相信我!”
陈氏将苏月儿的慌乱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只搂着她道:“娘当然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