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轩传》琢璋

1、启

　　1.
　　“叹英雄枉挂那三尺利剑，怎能够灭胡儿扫荡狼烟……”
　　一旁楼雅间内，一双清澈的眼始终随着戏台上的小生移动着，目光被那小生全部吸引去，只见那小生一脸清秀，即使面上的京剧妆也无法掩盖出他那眉宇间的一股傲气。
　　“张叔。” 这双眼睛的主人对一旁的管家轻轻道“那台上的角，是谁啊？”这风铃般的声音虽不大，但足以让任何人都心中一颤。
　　“小姐，那位听闻是乐华戏院的名角”一旁的张管家在椅上的曲靖瑶耳边轻道。
　　说道这位曲靖瑶，在这光绪年间可谓是脍炙人口，这曲靖瑶，乃是朝中殿阁大学士曲费昌的小女儿！先不说这曲费昌的相貌如何楚楚动人，光说这能耐，曲靖瑶那从小就饱读四书五经，记得当时在皇家茶会中因为一首诗让在场的朝中大员自愧不如，因而至此在京城一炮走红，但是唯一让家里人头疼的，就是这曲靖瑶平时就是不屑于妇道。
　　但何为“妇道”，妇道其实就是为妇之道，就贞节、孝敬、卑顺、勤谨而言，一名女子必须遵守的。这也不太难理解，也就是说标准的贤妻。
　　单说这曲靖瑶，倒也不是什么霸道女子，只是不屈于“男尊女卑”这么一说，所以处处都将自己当作一名男子一般看待，本身这也没有什么，但是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曲费昌也为女儿的婚嫁之事急了起来，于是昭告京城，说着要招女婿，一时间可谓是轰动了整个京师，在这一天内就至少有四五户人家上门提亲。这曲靖瑶谁不想娶进家门，就这承德县内的个个大户人家都天天盯着这曲家的一朵芳香。
　　话说回来这戏楼中，曲靖瑶对这位角还是动了动心，便对一旁的张管家道：“张叔，那个······你能不能······等会······”曲靖瑶欲言又止，旁边候着的张管家看到曲靖瑶的脸颊稍稍泛起了桃花般的淡红，便也知道了几分，接起了话：“小姐，等会等那位角下台休息时，我便请他来。”
　　曲靖瑶的俏脸又红了几分，只得微微点头。张管家看到如此这般，心中便有了数，想这靖瑶常常是不屑于情，谁知今天却是难得动情一次，也暗暗下了决心，想让小姐也找到真正的有缘之人，随即转身出了雅间。
　　张管家下楼便去找了戏楼的年掌柜，说起这台上的角，年掌柜意味深长说道：“哎！老张，你可知这台上的角的来历？”张管家摇摇头表示不知其意“这角啊，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据说这位角乃是章合山中的大角色，姓段，名叫段尚轩，而这章合山是明代时仁宗皇帝年间的一处世外桃源，民间传闻徐章合山中是卧虎藏龙，常年龙气缭绕山间，到明武宗时有一位姓廖的道士前去眉州章合山拜访，发现这章合山在风水上乃是龙脉之中，为极祥之地，但这自从章合山在乾隆年间被封山，自此走向败落，而这位角就是那章合山中的一位高人。”
　　“年掌柜，你可知这眉州的章合山为何被封？”张管家一脸疑惑得问道。“这个······倒是有传闻，说这章合山中有许多玄器，官府便去抢，哪知这章合山是圣地，在离龙脉处有一石碑，上面用篆体刻着’有缘者 入瑶池’六个字，但这县令依旧不死心，便领着官兵进了龙脉之中，最终没找到传闻中的章合山，反而迷失在了山林里，待一百多号人都心灰意冷时，出现一只雪色，头长两角的白虎，而且据说那白虎的眼睛是传说中的五行之眼，此中运转着凡人的气运卦象，乃是太古神眼，这只白虎带着一众人走出了山林，到了先前的石碑处，那一众人便跪地道谢，谁知那白虎竟说出了人话，只听得那白虎道’此为章合山宝地，但已封山，汝辈不可再踏入此地一步！’然后化为一股青烟直戳上空，随即消失。当然，我也是道听途说，前日有一位说书先生在我这听戏，与我闲聊无意间提起的。“
　　张管家听后沉吟不语，许久问道”年掌柜，你可知这白虎可是何等神兽？“年掌柜也被勾起疑惑，”咦“了一声，道”这我倒不知，只听得那是只神兽啊。不知其中有何深意？“
　　这张管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自幼便熟知各种奇人矢事，方才听到那只白虎的相貌时心中便有了定数，对年掌柜说道：“这是上古瑞兽，白泽啊！”
　　“白泽？！”年掌柜一凝神，惊道。
　　“好了，那角也快唱完了，我还要去带他去见我家小姐。咱们有时间再聊。”张管家看看台上，心想还有正事。
　　“小姐找尚轩干甚？“年掌柜看向他，又是一脸懵。
　　张管家起身，意味深长的对年掌柜眨眨眼，轻声道“靖瑶动情啦。”说完之后年掌柜也是一脸的惊讶，“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啊！”
　　待张管家见到从后台走出的段尚轩时，心中已是暗暗佩服曲靖瑶的识人之准，见得面前这位气宇轩昂，洗去脸上的妆后不减英气，张管家迎上去时突然无意间看到段尚轩的右肩有一只淡淡泛蓝的烛龙纹身从前身一直盘向背后，连忙避开眼，对段尚轩道：“段先生，我家曲小姐有事找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段尚轩一愣，但快速恢复正常，问道“你家小姐？”
　　“是。”张管家又是一作揖。
　　段尚轩微微一皱眉，想来这一下台就被人叫去，难免有些不堪，但想来自己也没什么难隐之处，便点点头。
　　张管家这才放下礼数，“段先生，请跟我来。”
　　段尚轩“嗯”了一声，便跟了上去，右手不经意间拉了拉领角，遮住了自己的肩膀。
　　等到段尚轩来到雅间门口时，就看榭口坐得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的背影，那女子右手托颏，头部左偏，上身前倾，但眼神似乎不在窗外的歌台舞榭上，右指在鬓角轻轻敲打，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口中也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而这曲靖瑶，自刚刚段尚轩下台后便失去了看戏的兴致，一时无趣只好在这里干巴巴坐着等待张管家领那位旦角来，恍惚间就乱想，自己这多少年没动静的桃花为何今日却难得盛开一次，是自己今天精神有点过敏还谁怎的？
　　曲靖瑶正在那瞎想着，门口的张管家便领着尚轩进了雅间，到了曲靖瑶身后作了一揖道：“小姐，张先生请到了“
　　冷不丁身后来了这一句话，正沉思的曲靖瑶可吓了一跳，身躯一哆嗦，忙一转头发现张段两人，目光还未在刚说完话的张管家停留片刻，便直接转到了一旁的段尚轩脸上。“你···你···你可是方才···台上的那位旦角？”曲靖瑶说完后已是满脸绯红。
　　段尚轩微微一愣，他也没有想到这位小姐反应会这么大，连忙一作揖道：“段尚轩见过小姐，不知小姐找段某有何要事？”“没···没···”曲靖瑶一时乱了方寸，只得支吾道
　　“哦，段先生，我家小姐看你似乎像一位故友，便想交先生这一位朋友。”张管家见曲靖瑶一时如此，连忙解围道。
　　“竟然如此，段某也十分乐意交得小姐这位朋友，不知，小姐闺名？”段尚轩自然知道张管家所说仅仅是为了避免尴尬，但出于礼，也没有拆穿他，毕竟只是短短看到这位女子几秒，却稍稍有点心动，只得顺着张管家所说的交朋友来与面前这女子有所交结。
　　“噢，我··我叫曲靖瑶，不知公子···名”曲靖瑶又红了几分，只暗觉脸红耳热，一旁的张管家很是识得局面，便作了一揖，出了房间。
　　“吾名尚轩。”段尚轩见曲靖瑶如此这般，觉这曲靖瑶还有几分可爱之处，道“曲小姐，你能否先调节一番？”
　　曲靖瑶连忙暗暗深呼吸，总算稳了自己的心跳“呼”，这才抬眼看向段尚轩，“你···你坐。”
　　段尚轩一作揖，“曲小姐，我方才想起还有一要急事，恕不奉陪。”
　　曲靖瑶一听愣了，“你···怎的刚来就走？有何急事？”
　　段尚轩未回应便急忙转身出了房间，曲靖瑶一见也连忙起身向门外追去，”诶！诶！“
　　倚在门口的张管家一见段尚轩冲出来也蒙了，还没有恢复过来又看到曲靖瑶也冲出来，连忙拉住曲靖瑶忙问何事，曲靖瑶来不及回答张管家的话，使劲挣脱了被张管家抓住的胳臂跟着段尚轩的背影冲了过去。
　　直到了曲靖瑶追到了站在禅院旁的院子中的段尚轩时，只见段尚轩在园中的莲花假山池中凭空一虚掌，只看得假山中央冲出一道白光直戳云霄，接着手心涵空，两掌向胸间一推，身随步动，又是“砰”的一声气流爆炸响。一时间园中草木也剧烈抖动了一番。段尚轩这时也已停了下来，对着那一道白光又一撞掌，“嗵”一声清响，白光极速旋转，随即白光如青烟般迅速散去。
　　曲靖瑶站在院中的圆拱门内，顺着气流飞身而起，脑中瞬间一片混沌，随着“嗡”的一声斜身缓缓冲向一旁的圆拱。眼睛渐渐闭上时只看到那道白光化作一把散青光的长剑，可正要再仔细看看时脑中却又是嗡的一声，便晕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