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女》蜜糖果子

13、第 13 章

　　自从林四爷的生意越做越大，林文骞在家就没有闲下来过，拐着弯隔着亲的人都借着理由来见一见，这次他一回来，族中就请了他商量事情，说是商量事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闲扯，东一句西一句，句句不提钱，但句句不离钱。

　　林文骞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听了一下午的话，最终还是捐了两百两给族里，现在林家在镇上是大户，一半人都姓林，族中要翻新学堂，可不就需要出钱嘛。

　　读书是大事，不管能不能考取功名，能读会写就不是睁眼瞎，开个馆再不济也可以做个账房现在，糊口是没问题。

　　林文骞这辈子有个文人的长相，年少时也读了几本圣贤书，虽然不能举业，但对族学还是很支持的，那时候林老太太守寡手上无银，多亏了族学，才能念得起学，他也算是族学的受益者。

　　林文骞在族长家用过晚饭，借着月色回到家，吵吵闹闹一下午，正是要清净的时候，便在花园里的亭子里坐一会，跑上一壶茶，一个人静坐一会，这个习惯家里的老人都是知道的。

　　而罗桂芝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花了大价钱才从婆子的口中买到的，顺着婆子指的路，又让翠儿在路口守着，她一个人分花拂柳的往花园走去，夜色朦胧，月光如水，越往前走，罗桂芝的心就越跳得厉害。

　　戏本里的故事不都发生在花园子里，而会情郎更是在暮色中，听得耳边的蛙声，她有些恍神。

　　离亭子还有一小段路，罗桂芝停下来抚了抚鬓角，整理了衣角，轻移莲步上了九折桥。

　　池子里的荷花还没开，只有大大小小的荷叶，散发出一缕缕清香，罗桂芝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裳，头上只带了一只圆头珍珠攒，头发没有盘起，柔顺的垂在身后，月光下，她看起来就和年少时一样，如同未嫁的少女。

　　她故作惊讶的唤道，“谁？是四表哥吗？”

　　声音带一点颤音，仿佛是她偶遇到了林文骞。

　　林文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得到片刻的宁静，被这一生四表哥打断，他不由得有些气恼。

　　花园这么大，黑灯瞎火的能走到这里也是不容易。

　　林文骞现在也不能躺着了，忙翻身坐起来，“是我，表妹怎么在这？”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罗桂芝走上亭子，在一边坐下，“这些年表哥还好吗？”

　　“挺好。”林文骞答道。

　　“在这里住了几天，我也看出来了，表哥过得很好，表嫂又能干又贤惠，家里上上下下都打理得很好，她还给你生了女儿，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真让人羡慕。”

　　林文骞对现在确实很满意，“家里多亏了你表嫂，才让我不用操心家里的事情。”
　　“
　　“看到表哥过得好，我就放心了。”罗桂芝看着满院子的荷叶，“我还记得那边夏天，天比现在还热，你划了船带我去采荷花。”

　　罗桂芝回忆起往事，徐徐的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少年时林文骞也是个怀春少年，他划着窄舟载着表妹去荷塘深处采莲花，两人不经意的一次触碰就会红了脸庞，那时候他确实想象过自己娶了表妹的日子会怎么，那时候她娇憨秀美，记忆虽然渐渐模糊，但却还是记得她低下头的一抹娇羞。

　　可是物是人非，林文骞早就被磨平了棱角，他现在看待妻子早就不会只看容貌了，四奶奶不管是管家还是为人处世，都处处强过罗桂芝，就连品行也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罗桂芝现在只怕给四奶奶提鞋也不配了，她还想靠着年少时的一点点情愫谋求更多。

　　罗桂芝幽幽的道，“这些年，其实……我……一直忘不了你。”

　　“……”若不是看到林家越过越好，她应该早就忘了自己吧。

　　“表哥，我实在是后悔，当初不该听了父母的话，若是当时嫁给你，我们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是不是？”罗桂芝站起来，急步往林文骞走去，吓得林文骞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

　　“表妹，男女有别，时间不早了，表妹还是早些回去吧。”林文骞怕罗桂芝说出更不得体的话，忙出言阻止她，拔腿就要走，却被罗桂芝快步赶过来，拦在了他前面，后面是围栏，前面是罗桂芝，让他进退不得。

　　“表哥……”罗桂芝上前几步，站在林文骞前面，顾不得矜持，“我才不管这些，有些话我一定要说，就算被你嫌弃也好，被你看不起也好，不说出来我会后悔一辈子。”

　　“表哥，我真的不求什么，只求让我留在你身边，做牛做马都行，伺候你伺候姑母伺候……四表嫂。”罗桂芝的话语深情如此，她往前缓缓靠去，“表哥……”

　　林文骞也顾不得形象，蹭的一下推开她，转身就走，“天色不早了，你表嫂还等着我回去，我先走了。”

　　罗桂芝却顾不得许多，拉住他的衣袖，“表哥，你……你是不是嫌弃我嫁过人？还是嫌我老了？”

　　“不是。”

　　“那是你还记得外面的那个？”

　　“不是。”

　　“我知道我比不上表嫂，可我只求在你身边，什么名分我都不要，哪怕只是丫鬟也可以，这也不行吗？”罗桂芝的手越收越紧，语气带了哭腔。

　　没几个人能过得了美人关，带着泪的美人更是让人怜爱，罗桂芝泪光盈盈的望向林文骞。

　　只是她的眼泪在林文骞这里并不好使。

　　他只觉得恶心，记忆中那剩下的一点点美好也被她毁掉了，若是她只是求些银两，或者想要找个营生，那他肯定会帮她或者让老太太忙她做主，可她却只想着借着往日的情谊留在林家，说是不在乎名分，可她到底是林老太太的娘家侄女，怎么可能？

　　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可到底有几分真心，罗桂芝只怕也说不出来，只是现在走投无路了，自己成为了她的救命稻草，因为现在林家的日子过得好，不会挨苦受穷了。

　　母亲对她一直有成见，对她来林家的事情早就派了人通知她的哥嫂，她多半是为了抓到最后的机会才会找上自己吧。

　　可林文骞却不会那么糊涂，娶她进门，就算是为妾，那也是乱家的根本，她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为奴为婢更是绝对不可能，她所图的更多。

　　林文骞甩开罗桂芝的手，“我这辈子除了你表嫂，再不想其他，你若是想家人，等你哥嫂来了，老太太自会交代他们，不会让你受委屈。”

　　罗桂芝嘤嘤嘤的哭起来，“可你不是有其他女人吗？她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林文骞，“总之以后不会了。”说完拂袖而去。

　　罗桂芝跌倒在地，哭得肝肠寸断，好像要把一辈子的不幸的哭出来，林文骞的态度让她彻底的失望了，她哭自己就算放下自尊也挽留不到他。

　　待看到远远看到有人打了灯笼过来，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她猛的收了悲声，抽抽搭搭的站起来，远处的翠儿看到忙过来扶她一把，刚刚这一切都被翠儿看到眼里，她羞愤难当，甩开翠儿的手，跌跌撞撞的走了。

　　翠儿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稳住身体冲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呸！

　　还以为自己美如天仙呢，林四爷看都不看她一眼，丢脸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