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长星河》空空如气

21、第 21 章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苏悦辰开口，“鉴于今天的初次合作还算顺利，我还是友情提醒一下纪小姐，虽然我这右手形同虚设，不过毕竟男女天生体力有别，纪小姐防身术学得再好，我要是想收拾纪小姐，还是绰绰有余的。”他说时闲闲地活络了下左手腕。
　　纪遥深呼吸了下，努力控制她自己的情绪不动怒，“苏先生——”她才说了三个字，苏悦辰就接了上去，“是不是想找机会窥探下我的私生活和我接触的圈子，这样更方便搜集有关我的证据，所以你才会答应今晚陪我演这一出。纪小姐，我猜的对吗？”
　　纪遥没想到苏悦辰会把她猜得透透的，他看着吊儿郎当，逻辑思维远比她想象中的缜密可怕。
　　“纪小姐没吭声，那我就当做是猜对了——接下来估计纪小姐会低调很多，咱们不一定有正式见面的机会，所以我就直说，后面你不再管我的闲事，我也会忘记和纪小姐不愉快的过往，你觉得怎么样？”
　　纪遥沉默了一小会，纠结后抬头应道，“可以。”
　　她从苏悦辰的小区里出来，还是有点恍然。出狱以来，这是她头一回真正觉得轻松下来，至少接下来苏悦辰不会再纠缠她。她只要认真工作，早点还清欠林一帆的债务，她的生活会尽早回到正轨的。

　　纪遥回家后，泡了个热水澡，难得一夜好眠，时不时折磨她的噩梦也立竿见影的消失了。
　　第二天纪遥去上班的时候，格外神清气爽。她甚至破天荒地给全办公室同事点了奶茶和披萨当点心。坐她对面工位的同事小姚打趣起来，“小纪这是业绩太好了，提成多的乐开花，咱们也沾光有口福。”
　　纪遥心情好，也由着同事打趣，陡然间从高压的精神状态松懈回来，看书也静不下来，反正她要晚上9点30才开工，纪遥呆在办公室也没事干，傍晚的时候干脆去附近的广场晃悠了下。
　　这个广场离住宅区比较近，到这个点有挺多老人小孩出来闲逛的。今天正好有个老年团在精神抖擞的编排广场舞，旁边已经围了很多嬉闹的小朋友，还有一些老人三五扎堆的在拉二胡什么的，一派歌舞升平的样子。
　　印象里她鲜少会有这样悠闲的时光，其实她对这些广场舞什么的也不感兴趣，就随便看看觉得挺惬意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对苏悦辰过敏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广场上人来人往，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苏悦辰。几乎是潜意识的反应，纪遥条件反射地避到侧边去了。

　　苏悦辰穿着条短裤和拖鞋，双手插兜闲适地在广场上晃荡。纪遥笃定要是没正事，以苏悦辰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闲到来凑广场舞的热闹。广场这里人流量大，最热闹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已经和苏悦辰约法三章，她必须得视而不见。纪遥想到这里，直接转身就走了。可是一想到烂尾楼那个人扔给苏悦辰沉甸甸的那一大包东西，还有苏悦辰住处垃圾桶里扔着的锡箔纸上的粉末，无数个画面在纪遥脑海里飞闪而过。
　　举不举.报再说，反正正好被她撞上，眼前她还是留意下苏悦辰的真正目的再说。纪遥想到这里，在边上找了个藏身的地方观察苏悦辰起来。

　　果不其然，她盯了十几分钟后，就看到有个戴着渔夫帽的中年男子神色匆匆的过来，那人快走近苏悦辰的身侧时，苏悦辰利索地从裤兜里拿了包东西给那人。要不是纪遥藏身的角度找得好，其实很难会发现苏悦辰和那个擦身而过的中年男子交换了东西。
　　她低头看了下手机里的照片，刚才时间紧张她都来不及调远近，只是一连抓拍了很多张，大部分都拍得很模糊，只有一张放大后能隐约看出苏悦辰的面容。
　　纪遥看完照片后再抬头朝刚才的位置看去，已经看不到苏悦辰的身影了。纪遥莫名有点不安，她还在朝四处张望，下一秒苏悦辰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正往她在的方向走来。
　　纪遥瞬间心跳如擂，幸好林一帆的电话打了过来。纪遥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林一帆的电话，她立马接了起来。
　　“姐，你居然趁我不在，请全公司喝下午茶？”
　　“嗯。”纪遥视线里眼见着苏悦辰越走越近，她简短应了一个字。
　　“姐，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去哪里吃？”纪遥随口问道。
　　“你现在在哪？”林一帆本来就随口问问，并没有指望纪遥会真的答应。眼前纪遥破天荒满口答应了，他反而在电话那边错愕了一下。

　　苏悦辰这会已经走到她旁边，纪遥视而不见，如实开口，“我在武滨广场。”
　　“好巧，我正好在旁边的怀石料理店等我朋友，结果我朋友几分钟前打电话过来说刮擦了，在等交警处理。估计起码得晚几个小时，要么就在我本来约了朋友的这家餐厅吃？这样我边吃边等他可以吗？”
　　“嗯，你把定位发我就行，我现在过来。”纪遥挂了电话后，神色如常开口，“苏先生。”
　　“纪小姐，真巧，这样都能碰上，让我不得不担心纪小姐是不是还在关注我的行踪。下一步，纪小姐是不是就准备检.举资料了？”
　　“苏先生，你想多了。我约了同事在边上吃晚饭。”纪遥面不改色应道。
　　“边上，哪里？”苏悦辰好整以暇问道，说时眸光带了一眼附近，像是求证纪遥说的是不是属实。
　　“怀石餐厅。”纪遥回想了下刚才电话里林一帆说的餐厅名字。
　　“这家店是附近消费最高的餐厅，看来，你这同事对你挺有意思的么，挺舍得花钱的。男朋友？”苏悦辰皮笑肉不笑开口。
　　“这就不劳苏先生操心了。”纪遥没好气应道。
　　“我怎么能不操心呢，你之前还我的那笔钱是不是他的？”
　　“我的钱来路正当，除此之外用不着苏先生管。”

　　正好林一帆发了定位过来，纪遥看了眼微信，开口说道，“我朋友已经在餐厅那边等我了，就不奉陪了。”她说完后，直接朝前大步走了过去。
　　苏悦辰信步跟了几步，看到纪遥从广场前面出去，穿过红绿灯后，直接走进边上的餐厅里，门口的服务员立马带路，看样子的确是有人在里面订好位置了，他这才没有继续跟过去。

　　纪遥到林一帆在的餐桌那边坐下后，一直狂跳的心跳才缓了不少。她知道苏悦辰向来心思缜密，要不是林一帆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她电话，她刚才不可能这么容易脱身。
　　她到的时候，林一帆已经点好菜了。
　　“不知道我点的合不合你胃口，你再点几样。”林一帆绅士地把菜单递给纪遥。
　　“我没有忌口的，你点的够吃了。”纪遥神经高度紧张，也不确定苏悦辰会不会尾随过来生事，心神不宁其实完全没胃口。不过他跟过来其实更好，至少她编的证词更加有可信度。
　　说起来，这是林一帆第二次救她于水火之中了。
　　纪遥想到这里，抬头对林一帆道谢起来，“一帆，谢谢你。”
　　“好端端的，怎么又这么客套了。要这么说，我都还没谢谢你这阵子盈利又创新高了，就连我那一向把我当小屁孩的大哥都难得主动表扬了我一回，你可真是太让我长脸了。”林一帆毫不吝啬他的溢美之词，边说边傻乎乎地乐呵起来。
　　“没这么夸张吧？”纪遥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注意力才被转移了不少，不解问道，“头一回听你提起还有个哥哥，他大你很多吗？” 她隐约知道林一帆的朋友圈交际很广，大概是真诚而且古道热肠的性格招人喜欢，不过从来没听他提起有个哥哥。
　　“不是亲哥，是前几年认识的大哥，虽然外人对他风评不怎么好，不过他挺照顾我的。其实我觉得他本质还是很善良的，就是日常行事在外人看来挺乖张费解的。怎么说呢，反正在我心里，他一直是我很敬重的人。”林一帆又滔滔不绝地聊起他自己的哥哥。
　　“这样。”纪遥不无羡慕。她其实很欣赏林一帆的性格，为人赤诚坦率，被林一帆敬重的人，想必品性更加端重沉稳，有这样一个哥哥，怪不得林一帆会被保护的这么好。
　　“改天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介绍你和我大哥认识下。”林一帆兴致勃.勃地提议起来。
　　“不用了，我其实有点社恐，最怕和陌生人打交道。”纪遥毫不犹豫拒绝了。
　　“放心，我大哥其实最疼我的，有我在，你和他肯定很快就会熟起来的。”林一帆信心满满地打包票起来。
　　“以后再说吧。”纪遥含糊回了一句。
　　正好服务员开始上菜，纪遥逼着自己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

　　等到买单的时候，纪遥坚持要她买单。今天这顿晚餐，其实并不是她诚心想约林一帆的，只是那会她满脑海都是让苏悦辰不起疑心的法子，正好林一帆打电话过来，她就顺势答应了下来，林一帆只是她脱身的一个幌子而已。
　　不过这种事，她也不可能如实告诉林一帆，只是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所以才坚持和林一帆抢着买单。
　　林一帆当然不愿退让，两人僵持了很久，最后还是纪遥提议下一顿林一帆请，林一帆考虑到下一次约，这才勉强同意让纪遥付款。纪遥没想到这一顿饭贵得远远超过她之前在车间时的一个月薪水，不过至少她心里觉得自在不少。
　　离美股开盘还有几个小时，纪遥和林一帆告别后，就从餐厅里出来了。她穿过餐厅前面的马路后，正准备打车回去，没想到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下她的肩。纪遥猛地吓了一跳，转身时冷冷开口，“苏先生，有事吗？”
　　“我都知趣的在这里等了，没打扰到你和你的男朋友用餐吧？借你手机看下？”苏悦辰彬彬有礼问道。
　　纪遥面色不定地看着苏悦辰，没有要拿出手机的意思。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这个红绿灯路口人流量很大，有交警过来在他们旁边指挥交通。
　　纪遥深吸了口气，想着待会万一出什么状况，要不直接向交警求助。苏悦辰像是猜中她的心思，下一秒右手大咧咧搂在她的肩侧，在她耳边不紧不慢开口，“我琢磨了下，觉得纪小姐压根没把上次的约定记在脑海里，怎么办？”
　　不管苏悦辰是不是因为双相情感障碍这个病情导致的，在她心里，苏悦辰就是疯子一样的存在，谁都不知道他这个定时炸弹什么时候会炸开。
　　疯子不会按套路出牌，她再是心细如发也算不准疯子的下一步。
　　她决定妥协了，她心里已经认定苏悦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纪遥觉得没必要和一个疯子再纠缠下去，“苏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再搜集资料，不过前提是从现在开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那当然，纪小姐，虽然我看着有点游手好闲，其实我也挺忙的，还真没这么多时间耗在你身上。”苏悦辰说时右手直接去拿纪遥的手机。
　　两人的肢体动作多少引起了旁边交警的注意，毕竟一个看着流里流气的，另一个看着浑身抗拒。
　　苏悦辰显然留意到交警的视线时不时逗留在他们身上，原本夺手机的右手在她后脑勺上随意揉了几下，继而俯身在她的耳窝边开口，“你要是再不自量力想搜集我的证据，纪小姐，下次我可是真的不会手下留情了。毕竟永远睡着的人是没机会再多管闲事的。”他虽然说着威胁的话，语气亲昵的反而像是在叮嘱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似的。
　　纪遥听得浑身上下都发寒，他又凑近补充了一句，“听进去了吗？”他挨得这么近，唇间有意无意地碰了下她的耳垂，纪遥忍不住哆嗦了下。
　　他显然分毫不差地接收到纪遥的反应，在她耳边哑着嗓子开口，“没想到纪小姐这么敏.感，你男朋友是不是挺受.用的，嗯？”明明是上不了台面的荤.段子，他却说得落落大方，说完还朝纪遥意有所指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