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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 1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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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亲(三)
好嘛,这话还不是把李君实的话换了一种说法?
俞立信无力地看她一眼,摇摇头,也不说话,无限沉重地背着手出去了。
阿君诧异道:“阿爹怎么了?”
“唉!”方氏未语先叹气,“你阿爹这是同意了九爷的求亲。”
“同意了?”
阿君深表怀疑,这哪有一点同意了的意思?分明是拒绝一个优秀女婿人选的心痛表情啊。
“唉,”方氏再次叹一口气,“你们小孩子不懂得大人的心,订了亲闺女就要出嫁,当父母的哪里舍得?怎会不心疼?阿姿定亲的时候你阿爹就一夜没睡着。”
“我也舍不得。”
方氏伤感之情被阿博这奶声奶气的话逗得消散了不少,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笑道:“你为什么舍不得?”
阿博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他根本不知道出嫁是什么意思,可这不防碍他回答方氏的话:“因为阿爹舍不得啊,阿娘,咱们不要给大姐姐和二姐姐定亲了,这样阿爹就能睡得着,不会生病。”
他晚上要是不按时睡觉,大人就会说不睡觉长不高,会生病。
“汪,汪!”狮王表示同意。
凝姿早羞红了脸,轻拍了狮王一巴掌,嗔道:“边去,你凑什么热闹。”
屋里众人都笑了。
方氏看着阿君这几天的笑脸明显比以往都飞扬明朗了很多,感觉提了多年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却也不由得心里再次叹了口气,看来这孩子对九爷是真的很满意很在意。
以往阿君也笑、也淘气,可总觉得隔了一层薄雾,尤其是有一次方氏无意间撞见独处时的阿君流露出完全不符合孩子年龄的深深哀伤神情,眼神仿佛穿透眼前一切看向无限远的远方,方氏只看得心惊胆战腿脚发软,虽然经过俞立信的严厉警告,没人敢在阿君面前提起她的仙境,可看来这孩子根本没忘,还为了回不去伤心呢!只不过怕父母伤心从不在人前表露而已,可怜的孩子!
方氏偶尔心里也会有个疯狂的念头:为了阿君能真正开心,也许应该让她回到她应该呆的仙境去。可每每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她就会吓出一身冷汗,因为这意味着阿君要永远离开她,有时候梦中看到阿君轻飘飘地飞起,往白云深处越飘越远,她就会哭得浑身抽搐从梦中吓醒,把俞立信都惊醒了,可她唯恐俞立信知道了跟她一样不安影响了在镇上书院的教学,无论俞立信怎么安抚询问都不敢说出来,第二天就要整天盯着阿君,生怕她磕着碰着或一眨眼就不见了。
现在看到阿君充满人间烟火味的笑容,怎不令方氏欣喜若狂?
这么一放松一开心,为娘的爱操闲心的特色就冒出来了,“阿君啊,你阿爹虽然同意了,可你也不要说给九爷听,让他急一急有好处。太轻易到手的男人不会珍惜呢。”
“阿娘--”阿君跺脚不依道,“你女儿有那么傻吗?”
方氏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平时是挺聪明的,可女孩子一旦在意一个人就会变傻,阿娘这才交代一句。”
“阿娘这是经验之谈啊,看来阿娘当初认识阿爹后一定变得傻傻的了。”
“你这孩子,胆子肥了,敢取笑你阿娘起来。”方氏一巴掌拍过去,阿君笑嘻嘻地一跳逃开。
惹得凝姿阿博都笑了。
方氏却又幽幽地道:“我和你们阿爹成亲前只见过一面,我那时候为家里的事伤心烦恼着呢,哪有心思想别的。”
“那看来阿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好到爆啊。”
“阿君你皮痒了啊,你说谁是瞎猫,谁是死耗子?”
阿君吐吐舌头,头一缩,躲到一边了。
俞骏博举手雀跃,“我知道我知道,二姐姐说阿娘是瞎猫,阿爹是…是那个耗子。”
哼,别看他小,他什么话听不明白呢。
偏俞立信一脚踏了进来,喝道:“阿博!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俞骏博吓得一跳跳到方氏身后,揪着方氏衣角不敢探头。
阿君忙走上前,福了福赔礼道:“阿爹,不怪阿博,是我言语不当,给阿博作了个坏榜样,以后再也不了。阿博,二姐姐给你赔个不是,你也出来,既说错了话,就应该认错。”
俞骏博只好磨磨蹭蹭地出来,作个揖低声认错:“阿博错了,阿博不该乱说话。”
“今天在家里胡言乱语,不敬父母,以后出去就有可能不敬尊长,惹来祸端!尤其是阿君,你将来…将来更是要谨言慎行,三思而后行,知道了吗?!罚你抄写《礼记》一遍,阿博罚写大字10篇!”
“是。”
姐弟俩不敢有异议,齐齐应了声。
…………
因头天方氏说起娘家的事,又想到刚刚团聚就分开的爹爹和兄弟,用早饭时就有点心情低落精神恍惚,阿君想了想,大略猜到了方氏的心病,饭后待上学的上学,去书房的去书房,上前搂住方氏胳膊,凑近方氏耳边低低道:“九爷查到外伯祖父的事有蹊跷,正在全力调查当年的人证物证。”
方氏大吃一惊,正待细问,却见两只人头一只狗头一同凑了过来,凝姿性子稳重还没有什么,阿博已经叫嚷起来:“二姐姐,什么事什么事?”
“汪!”别忘了本阿汪哦。
阿君左手小人头右手大狗头,左右推开,“这是大人的话,小屁孩凑什么热闹。”
“谁说我是小屁孩?我刚才还替你……”阿博小短胳膊一叉小肥腰,不服气地大声道。
“好好好,你不是小屁孩,它才是小屁狗。”阿君忙叫停,故意神神秘秘低声道:“我刚才是偷偷问阿娘,猜猜看阿爹会不会杏榜有名,阿娘说会。要知道杏榜还有几天才张榜,现在恐怕连皇上都不知道呢,咱们可不得偷偷说?”
把俞骏博小机灵鬼唬弄了过去。
辰正,李君实又提了礼物上门求见俞立信。
俞立信和方氏依然在书房接待他。
俞立信一想到他这么迫不急待地要娶阿君就很不爽,依然以门户差别太悬殊为借口不肯痛快松口,连方氏要开口调节一下气氛都被他瞪了回去。
李君实急了,只好甩出杀手锏:“伯母的娘家祖父、官居二品的方大人难道不是高门大户?伯母娘家伯父礼部方侍朗难道不是高门大户?伯父家世代耕读,难道不是书香门第?咱们两家正是门当户对!”
说到这里,朝俞立信夫妇走近一步,低声道:“自皇上即位,我便私下悄悄调查方侍朗当年之事,当日宫中大乱之时,机缘巧合下我得到一个卷宗,里面提及方侍朗,方侍朗确系冤枉!然事过多年,当初所牵涉之人风流云散,近一年来我只找到两人,此事又是先皇亲定的案子,故我不敢轻举妄动。本不想这么早告知,徒惹伯母伤心,然而小九已无法在京城长待,我的意思是待伯父此番高中授官之后,我就把手中的证据上呈皇上,由皇上定夺,伯父以为如何?”
俞立信偏头看方氏,见方氏眼中蓄泪,脸现惊喜,心下长叹,道:“依九爷看,皇上重启此案调查的机率有多少?”
“我手上的物证较模糊,只有从宫中得的卷宗上明确记着当年那场阴谋,然而卷宗为何人所记、何人所保管,却尚未查明。那两个证人虽表示愿全力作证,但他们本身牵涉此案,且与方大人是同一利害关系,方大人无罪则他们亦无罪,方大人有罪则他们有罪,所以证人并不够有力,况且皇上还有孝道需要顾及,此事到目前为止只在五五之间。若能找到当初构陷方大人的人,才有八成以上把握。不若明日伯父至我家,亲自看看卷宗再说。”
“小九决不是以此挟恩以报,只想让伯父伯母看到小九的一片真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