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曲·离殇调》一路梨花

31、第十九章天作之合

　　宋家办事效率果然是高的，第二日，宋大小姐亲自登门送来彩礼，这彩礼比上次多上一倍不止，更添加了几件贵重物品。整个李府的小厮丫头眼睛都要掉出来，有些物件真是见也没见过，听也为听过，都在暗暗感叹宋家的财力。李商客气招呼，李夫人知道昨个儿李柔和宋扬出去的事，还没来得及细问，今儿宋家登门，当真有些措手不及。女儿失而不得，李氏夫妇看的像个宝贝，婚姻大事还是要和她商量一下。
　　李夫人假借上茶的名义出来找解忧。解忧已经起床，用过早饭，坐在廊下看一本史策子，看见李夫人进来，万福道：“母亲安。”
　　李夫人忙拉起来道：“今天宋家来提亲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解忧心中一震，没想到宋扬办事这样果觉，点了点头。李夫人心中早就猜到七八分，叹了口气道：“你这次回来，果然是变了许多。换做以前，你是万万不肯的。昨天出去，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解忧道：“没有，没有。他只说见了女儿，心里就欢喜的很。有些人若是错过了，怕是一辈子也就那般了。”
　　李夫人道：“花言巧语，我初见他时，就知道他是个能说会道的，看，把你骗得一愣一愣的。”
　　“没有，一来宋家势大，我们得罪不起。二来我是真心觉着宋扬这个人还可以，有才华不说，也愿意为我花心思。”
　　李夫人语重心长道：“你若单是畏惧宋家的势力，这门婚事就算了，咱们今后就是不做生意了，下半辈子的吃喝用度也不用愁。你可不能委屈自己啊！”
　　解忧见李夫人这般为自己，心里感激的要死，只能安慰道：“哪里就委屈了？宋扬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今生今世只娶我一个妻，永不相负。’你看现在达官贵人世家商贾的公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冲这份情谊，我也不得不答应，是不是？”
　　李夫人哼了一声道：“说的好听，他真能做到吗？”
　　“那我让他写一份保证书吧？”
　　李夫人忽然噗嗤笑出声来，笑骂道：“鬼精灵，看以后你能不能制得住他？我来的时候，宋大小姐说七日之后，也就是十六那日是吉日，若是亲成了，你在家的日子也不多了。”
　　“七日之后？这么快？”
　　李夫人了然自己女儿心意之后，回去告诉李商。李商虽然感慨，还是答应了。宋李两家联姻的事迅速传开，李柔不愿嫁的旧事也被翻出来，成为了茶肆酒楼酒足饭饱后的话点。有的说：“宋家真是恬不知耻，人家都死一回了，还要讹着人家。”有的说：“也不怪人家不愿意嫁，宋小公子是个丑八怪，又是个病秧子，这不是活活耽误人家吗？”有的说：“宋家势大，哪个不想攀上亲戚？李家为了结亲，哪里还管女儿死活？”有的说：“听说李府现在的宅子都是宋家给的，宋家若是不肯出点血，哪家肯把女儿往火坑里送啊？”
　　女工一类事物，解忧也不会，只能等着做新娘。闲来无事时也领着小灵去酒肆听书，听到人人如此说她，忍不住辩解几句：“听说宋小公子才华出众，李小姐品貌端方，才子佳人，没有什么‘火坑’‘泥坑’的。”有人问：“你怎么知道？你是李小姐？”解忧不敢答，领着小灵灰溜溜逃走。第二次再听见人说，解忧就不敢辩解了。第三次就习惯了。
　　大婚前夜，解忧正在试嫁衣。喜服上的牡丹都是金丝绣成，夜里也闪着光，镶嵌的珠宝叮叮当当响。梳妆镜前摆放着一套纯金的头冠，打造的是百花齐放款式。小灵羡慕不已，轻轻摸着喜服，感叹道：“哇，好美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嫁衣。”
　　解忧道：“美是美的，就是太浪费。花那么银子，就只能穿一天。不如拿到店铺去出租，还能赚点银子，总比放在箱子里占地方强。”
　　小灵没想到解忧有这样的想法，惊道：“啊？这好吗？”
　　“好，有什么不好？浪费最可耻。”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说的也有道理。”是宋扬的声音。小灵笑起来，用极低的声音戏谑道：“哎，有人一晚也等不及了，巴巴的赶来。”虽然是未婚夫妻，但是晚上相见多有不妥。宋扬在门外解释道：“我是越墙进来的，必过了看门的小厮。只说两句话就走。”
　　解忧道：“贫嘴的丫头还不去开门？”小灵还未等吩咐，早跑去开门了，站外门外，惊呼了一声。解忧暗想：“这丫头总是一惊一乍的，难道宋扬又送来一箱金子？让她忍不住尖叫。”
　　宋扬进来，披了一件月白的斗篷，衣帽遮住大半张脸。九月初的夜里凉气渐浓，加件外衣是十分必要的。宋扬除去斗篷，露出雪白的衣袍，头发随意挽在脑后，一双大眼深邃而有神，红唇微微弯着显出喜色。一条长疤已经消失了，皮肤白皙光滑。他本来长相极好，只是一条疤痕碍眼，现在除去了，活脱脱一个美人。
　　解忧也惊了道：“你？”
　　宋扬满脸喜悦毫不掩饰，打开手中的食盒，端出一盘时令，道：“明天规矩多得很，怕是没什么时间吃东西，这盘糕点让小灵随身带着，饿的时候先对付两口。”原来宋扬是专门来送吃的，这一体贴行动正撞在解忧的心坎上。
　　解忧心中有些甜蜜，笑道：“你是专程来送吃的，还是让我看这个？”指了指宋扬的脸。
　　宋扬解释道：“这事蹊跷，还不知是福是祸？前两天，我正在准备婚事，有一名公子指明要见我。我见他谈吐不凡，自成风雅，所以以礼相待。后来，他说能治我脸上伤疤，身上顽疾，只是要我一心爱之物。我问他：‘要何物？’他说：‘倒是吾自会上来取，君敢否？’我们谈的投机，也没有什么心爱之物不可增，就答应了。原先，我想着陈年旧疾纵使他有些本事也需要时日。没想到他却并非凡人，一挥手，我就这般了。后想，倒有几分担忧了，一个仙人能图我们什么？”
　　解忧道：“也不见得一定是仙人，说不定是妖呢？”
　　宋扬心中一凛，暗想：“明天大婚，还是别出什么事好。”解忧看宋扬脸色不好，道歉道：“呸呸呸，我说着玩的，千万别当真。昨个儿，我母亲去庙里求了签，说——说我们是天作之合，携手百年。这是上天的意思，这下你放心了吧？”
　　宋扬见解忧一副天真做派，忍不住笑起来，握住解忧的手。宋扬的手温热而有力，纤细而润滑。解忧忽然想到临江的手，粗糙而厚重，长满了茧子。她摇摇头想赶走临江，这时候真不该想起那该死的家伙。
　　宋扬忽然松开了手，强忍着不悦，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窗外月牙悬在半空中。在魔宫的那些日子，每个月牙的日子，她都期盼着月圆，月圆的时候，临江就回来。解忧暗暗骂自己几句：“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老是想起那个混蛋？是因为明天大婚吗？”
　　宋扬忽然转过身来，道：“你后悔了？”
　　解忧赶紧摇摇头，表示自己的心意。
　　宋扬又道：“我不喜欢你刚才的眼神。”解忧低下头。宋扬走过来，环住解忧，柔声道：“明天以后，不允许你再想着别人。”解忧心中一震，不敢出声。
　　时间飞逝，已是中夜。明日大婚还有许多事情，宋扬不得不离开。宋扬离开后，解忧辗转难眠，想起宋扬隐藏身份而来，各种刺探，各种提醒，真情表露求婚约，婚前踏月而来。整个婚事都是他全力筹谋，自己只是静静接受而已。这份情感里也是宋扬全力付出，自己却未付出全部真心，这样想想。解忧觉着真的对不起宋扬，暗暗下决心以后要加倍对他好。
　　想着想着，解忧迷迷糊糊睡着了。似醒未醒间，觉着小灵在叫她。须臾，小灵又来催她，解忧翻个身继续睡。小灵推推她，道：“小姐，快起身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要梳洗打扮，去祭拜祖先，还要去辞别老爷夫人。巳时初刻，宋家的花轿就到。姑爷小姐向老爷夫人行大礼，巳时末必须出门，不然会错过吉时的。”
　　解忧道：“天还未亮呢？”
　　小灵道：“我们要梳一个美美的新娘妆，没有一个时辰下不来。小姐必须现在就起床了。”解忧还是不起身。小灵无奈道：“小姐再不起来，我就去找夫人来。”
　　解忧无奈坐起，道：“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