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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名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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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寿宴过了,一天的闹剧终是落幕了。
薛氏和赵漪两母女回到家中皆疲惫不堪,薛氏甚至放出身体不适,疾病缠身的话来,三个月内都不想再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聚会了。
与赵漪所料不差,三日后侯府登门致歉,一并送了许多珍贵的金银珠宝。
城中人议论纷纷,此举倒是成全了赵漪的清誉与名声,连带着许多年前的那桩绯闻也被扒出来重谈。
“想那赵家姑娘本无此意,有人嫉妒从中作梗罢了。”
“没想到她一个芳华少女,还未嫁入王府,便已有了皇室宗妇之范,连勋贵如林侯府也不敢轻慢半分,足见其门风啊!”
“侯府千金再金贵也比不得皇族,早闻此女十二岁便舞动京华,太后欲收之为义女,或许只有大公主或者明珠郡主可与她一比之……”
“哎,慎言慎言,那公主与郡主是何等荣宠,如何比得,小心祸从口出。”
“说不好,穆肃王府势大……若这未来的正妃得宠,未必比不得……”
自此,赵府大姑娘的事迹又在沪元传了开来。
绿柳红墙,洪波连翠堤,远处天高云远,万里晴朗。
秋闱愈近,城中的青年学子早已将中鼎书院的门槛踏破,到处都是一片朗朗的读书声。
赵府的仆人们来来往往,忙忙碌碌。
二房三房着急投奔,也是为了此事。
赶在秋试之前攀附赵府人脉,为自家的儿子和外甥寻个不错的老师,为将来入士铺路。
赵漪记得,三房是为了自己那混不吝的宝贝儿子。二房在这辈未出有子,便将姨娘的外甥引荐来,生怕自己没占到一星半点的便宜。
或许是嫁入王府之事太过顺遂,加之她名声外扬,一传十,十传百,这才让得了消息的二房三房将明年春闱发生的事足足提前了半年有余。
冥冥中,似乎从她重生的那一刻,做出的第一个改变开始,上辈子与这辈子便如一条紧密贴合直通通的路分了两个岔,各自朝着远方去了。
但无论如何,这次命运的方向,她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
夏末将至,吹拂杨柳的清风从荷尖水波处掠过,总算是为灼烤焦热的大地带来了一丝凉意。
赵漪端坐在藤椅上,观赏着侯府送来的春娇百卉彩丝裙……上面丝娟鲜艳动人,更有细碎的宝石和珠羽做衬,可谓奢华亮丽。
阳光一照,彩光泄出,甚至有些耀眼。
怕是将林千羽几年的彩丝用度全抽集在了这条华美的裙子上。
赵漪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有多大面子,让林侯府双手奉上鸟王的珍稀的羽毛。不过是巴结穆肃王来的罢了。
绿翘在一旁看花了眼,仿佛多瞧一下便会让这条裙子失去了神采:“我的妈呀,这也太美了吧,听说老夫人私藏着官家赏的凤冠霞帔,是府中顶金贵的嫁衣……都没……这么亮艳呢。”
赵漪嗯了一声,倒没表露出太大的兴趣来。
小彩在一旁笑了绿翘一句:“绿翘姐忘了吧,咱姑娘喜素色,不爱这些花里胡哨的,早些时候侯府的千金老穿,还被姑娘说晃眼的紧。这下啊,多半会让你将衣服收好,闲置到府中的仓库去。”
“小机灵鬼。”赵漪横了小彩一眼,这丫头年纪小,心却细。
“放入仓库?”绿翘听罢眉眼瞬间耷下,极其惋惜,“这么好看的裙子……未免太……”
“想穿吗?”
绿翘瞬间被赵漪的话羞红了脸:“姑娘臊谁呢~这样的衣衫怕是宫中那些贵人们才受得……”
赵漪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也说是宫中的贵人才受得……”
“是了是了,是太惹眼……”绿翘摸摸鼻子,恍然点头,“一条裙子罢了。就算姑娘不穿,也是极好看的。”
她这般憨厚,惹得一旁的两人都笑了。
赵漪的两个贴身丫鬟,一个机灵心细,善于善眼观色,一个勤恳稳重,老老实实,倒是在个性上互补了。只是将来二房三房一来,赵府就乱了,她这内院缺个拿的住主意的老嬷嬷坐镇。
她不禁想起了上一世在王府里提拔的得力能干的花嬷嬷……也不知这一世身在何处。
还能不能为她所用。
赵漪轻叹一声。
距离侯府的寿宴已经过去三天,薛氏带着两姐妹走的这一遭,不仅没有为赵清觅得如意郎君,更无法让她嫁入王府。换做平时,任性的娇小姐早就闹开了,连带着府中上下,包括祖父祖母也不得安生。
如今过去这么久都毫无动静……她不由得心生奇怪。
派绿翘出去打探了一番,才知道二姑娘近日转了性子,修身养性、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样样不落,更是声称年纪太小不愿早嫁。
“姐姐已是快要出嫁,我若不能替姐姐守在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的身边……岂不是不孝……”
“真是这么说的,二姑娘还哭了呢。”
赵漪哑口无言。
这可真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若她真能自此后都乖巧懂事,也算了结了赵漪的一桩心事。
无论那穆肃王出于什么目的,何种隐情拒绝了赵清入府,他也不算毫无用处。
再说上次绿翘去清流郝家送了许多日用补给后,便一直与关月月保持着既不疏远又不亲密的联系。
一来二去,关月月也提出过几次当面向赵家小姐道谢的请求,都被赵漪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回绝了。
如今赵清入王府的事情已没了下文,赵漪也不怕暴露了自己。
只是这个恩情有多大,如何施,她还需细细谋之。
总不好浪费了重活一世的“未卜先知”。
她坐在书桌前,提笔与绿翘交代:“你且与关姑娘说明,家中事情只需银钱打点着,即有所费,不必多虑,一切待秋闱过后自有分晓。若郝家的二郎能谋得一官半职,赵家一起出面,不愁办不成事。”
赵漪说这话其实只是客套,清流郝家只一独子郝敏行,平时深居简出十分低调,却是个读书的材料,上一世在秋闱连中三元,大放异彩,直取了今年的金科状元,一时间名声大噪。
若不是这关月月沉不住气,四处拜谒求人,不知如何结识了穆肃王,最后更是入了王府为妾。不然等到郝敏行及第,关家的事自然也能迎刃而解。
绿翘领了命,得了信,一并将赵漪给的银票和衣物收起来,正准备出门,突然想起今早门房递上的请帖:“姑娘可别将自己的漂亮衣服都送了去,上午又将那条春娇百卉彩丝裙收置了,到时候赴公主府的菊花宴挑不出一件像样的衣裳!”
公主府的请帖是今早送到的,距离赴宴还有一段时间,就被绿翘惦记上了。
赵漪连连应下,刚巧小彩从外面回来,手中捧着一个镶着大珍珠的盒子。
“姑娘,您在城西街胡字牌坊打的首饰送到了,说来那送货的伙计也是个实心眼,管家说先收着都不许呢。”
绿翘朝那镶金戴珠的豪华大盒子投去好奇的眼神:“打了首饰?怎的没听姑娘说?”
“就是,也不知是城西街胡字牌坊的哪一家金铺,看着可气派。”
赵漪愣了一下,接过盒子恍然道:“是了,我将这事给忘了。”
两个黑脑袋都翘首以盼的守着这个珠宝盒子,只见卡扣一解,盖子就被掀开来。
里面是红黑相间的檀木底,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咦!怎么是空的?”绿翘先惊呼出声,凑近了看,确实什么都没有,“难道……丢在路上了?”
小彩上手摸了一圈,什么都没摸到,急的脸色有些白:“一路上奴婢都小心拿着,不曾打开来看过啊!”
“会不会是那送货郎……忘了放进去?”
绿翘一提,小彩突然“啊”的一声想起了什么。
“那个伙计好像说,最近好多都中贵女在他们铺子里定做首饰,全都赶着三十之前拿货,若不是小姐来得早,保不齐要排队了。难道是因为这个……忙中出错?奴婢这就与他理论去!”
赵漪摆摆手阻止,咳嗽了两声,冲着马上要哭出来的小彩眨了眨眼睛。
“谁说……我打了首饰?”
两个婢女都被这一句问懵了。
赵漪接着道:“我做的就是这个盒子啊,所以里面本就是空的。”
绿翘噗的一声口水呛到了自己,小彩仿佛傻掉了一般一动不动。
盒子在赵漪手中翻了个转,充分展示出其中鎏金宝石的缀饰:“我做这个金贵的大盒子,就是为了装那件王爷送的大氅,你们看是不是刚刚好?”
绿翘恍然大悟,小彩总算将眼泪憋了回去,用手比划道。
“可是,可是那个送货的人说……什么首饰……”
“他记错了。”赵漪斩钉截铁,“你刚刚说好多人家在那里做了首饰,想必他一定是记混了。也不知道三十是什么日子,你且替我去找那个伙计打听一番。”
弄清楚不是自己丢了东西,小彩破涕为笑,风一阵的跑出去找人了。
等她回来,却带来了一个令众人迷惑的消息。
月底三十,是公主府赏菊宴的日子。
几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受到了邀请。
可赵漪的请帖上,明明写着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