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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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国中生涯仿佛还是昨天。
曾经年轻时的那些尴尬事，想必现在回忆起来也能笑着接受……
……怎么可能有那种好事。
那天晚上被亲姐姐目击到自己作为少年成长的一环，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糟糕。
虽然是第一次做那方面的尝试，但这种事被看到很羞耻吉影还是隐约知道的。
老实说比起羞耻更多的是糟糕的感觉，但仅仅是初中时的他还无法准确形容那种感觉。
那是一种人生已经完蛋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灭口或者回到过去让一切都变成没发生过的绝望感。
但姐姐不能死，那不过是换一种完蛋的人生罢了。
在那糟糕的情形之中，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吉影，别发呆了，其他人已经都走了。”
吉良四井坐到了他的课桌上，虽然这样一来他的视线方向就正对着大腿了，但吉影的神色完全没有变化，不如说视线都没聚焦起来，姐姐在他眼里就如同是空气一般没有存在感。
是的，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的事情——
“你这小孩难不成升到高中后进入叛逆期了吗？最近对姐姐好冷淡啊~”
她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吉影的额头。
谁也没想到——
她快速从身后抽出了一张纸，另一只手直接抓着吉影的头把他按了进去。
——他整个人被按进了一幅A4纸大小的画里面。
“真是麻烦，也不想想我这么做是在为了谁好……”
她走出了空无一人的教室，嘴里还嘟囔着抱怨声。
周围的环境是不知道哪里的美术教室，吉影轻车熟路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在画布上绘画。
临摹的对象正是那一晚被他剪下来的图画。
蒙娜丽莎的双手。
“吉良同学画的真好呢！老师已经教不了你更多东西了……”
一个胖胖的大胡子男人走到吉良背后，端详着这幅画并给予了高评价。
这个男人的名字吉影并不记得，只知道是初中时代的美术课老师，对于老师的夸奖他没有显得多高兴，只是轻叹了口气。
“话说吉良同学你不考虑下画其他东西么，只把手画的这么好看怎么行……”
“不用了，我只要把手画好就满足了。”
虽然老师对他评价很高，但吉影反而是觉得自己遇到了瓶颈。
他又埋头继续画了起来。
……
当他画完第二幅画时，美术教室后面的门发出声响，换了身衣服的姐姐走了进来。
说是走进来可能描述的不大准确，她更像是被拽进教室里的，不过也没人会去注意她有点狼狈的样子。
“到家了哦，你也稍微出去露个面吧，现在换我了。”
四井把双手伸到吉影的腋下，将他抱起来，然后甩开自己坐了下来。
对于这种把自己当小孩子玩的行为吉影有意识的忽略过去，反正又没有别人看到。
“我觉得是时候换个新老师来了，他刚才说已经没什么能教我的了。”
“诶~那是因为你只画手的关系啦，不来试试画美少年么？”
“我拒绝。”
吉影转身离开了“美术教室”。
没过几秒他又进来把自己画的画纸收起来带出去了。
“真是急性子……”
隐约听到了什么，之前被打断的回忆又跃上心头，但现在反驳感觉只会越描越黑，最后吉影还是放弃回嘴，黑着脸出去了。
《美术教室》的外面是四井的房间，房间的墙上贴满了画纸，这些画纸上的图画除了一小部分外，其余大部分都是不同外表的男性，就吉影看来，这些所谓的“美少年”虽然外表是能看，但总有哪里和真人有些出入，有种不真实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漫画的影响。
其实这满墙的画纸下面还有好几层不同的画纸，都属于曾经学画画时的黑历史级别，等想要撕下来时已经叠了太多层了，毕竟每张纸都有回忆的价值，就放着不管了。
那张名为《美术教室》的画并不在墙上，而是放在书桌上，画纸的一角用水瓶压着，在画里的姐姐此时正在和那位“初中美术老师”讨论着什么，因为图画在动所以画纸现在看着更像是某种纸片电视。
房间中央还摆着个糊弄父母用的画架，吉影从没见姐姐用过这个画架，买它纯粹是为了让墙上的那些画纸显得不那么特别。画架上确实有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作，看上去是幅小镇的俯视图，只画了个大概的样子，当然也没有上色，几年来这张画一直摆在画架上，虽然感觉有在画但进度感人，而且完成品绝对达不到多高的水平，更大的可能是根本不会完成。
除了这些搞艺术气息的装饰，这间房间就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了，根本看不出来这是现役女高中生住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后吉影习惯性的确认了一下房间，书包被姐姐带回来扔床上了，抽屉里一叠牛津字典厚的画纸也没被动过的迹象，下边抽屉里装指甲的玻璃瓶也没有异常。有一对不会乱翻子女日记的开明父母真是幸运。虽然被翻到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Killer Queen【杀手皇后】。”
一个类人型的生命体从吉影背后走出，它的造型像是拳击手，腰上围的有点像拳击格斗界的金腰带，双手戴着绑带缠到小臂上的半指手套，同样风格的绑带鞋，全都是统一黑底配金色骷髅图案的设计。除此以外它没有穿任何衣物，能看到身上结实的粉色肌肉。它的脸不是人类的样子，硬要说的话像是棱角分明的猫。
这就是那个晚上发生的谁也没想到的事情。
它是吉影的“Mess”。
顺带一提，四井一开始给它起名为“粉色大猫猫”，当然被否定了。
杀手皇后的出现，使得吉影能够看到Mess，而四井也看得见杀手皇后。这无疑证明了很多事，这种特殊的生命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拥有它们的人能互相看到对方的，即便是双胞胎，它们在外观上也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
吉影在第一次看到它时，心中就自然而然理解了它能够做到什么，而当时的情况又非常特殊，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做出了指令——
它帮吉影把裤子拉起来了。
然后它把还处在混乱当中的四井推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可惜四井不会读空气，那个晚上的后半夜吉影不得不坐下来跟姐姐解释自己刚觉醒不久的特殊癖好。
吉良吉影是个对女性漂亮的手有着异常嗜好的怪孩子。随着青春期的到来，男性荷尔蒙的分泌，让他开始对过去不曾注意的东西产生了欲望。结果就在小男孩成长的第一个重大仪式上被亲姐姐撞到了。
虽然大体上是件不幸的事情，但这同时也是个机会。
拜托姐姐让自己触摸有实感的那双手的机会。
四井最后答应了，她带着吉影进了那张被剪下来的画里。
里面很黑，但不暗，进来的“门”传递了光线进来，这个世界本身的颜色就是黑的。这里只有一双手腕断面平直的双手。
直接说结果，结果不太好，这双手的触感根本不像是手，僵硬，冰冷，就像是服装店的人体模型一样。明明外观那么完美，里面的东西却和想象中相差甚远。
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差错，是因为这张画被剪下来的原因吗，是因为这张画是赝品吗，是因为这个所谓的画中世界本来就无法模仿出手的触感吗……
“……需要实证。”
这是吉影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身后的画只剩一片漆黑，就好像那里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
那是吉良吉影头一次放弃按时睡觉，他执着地拉着犯困的姐姐陪他一起画画，在绝望的发现两个人的绘画基础都不行，根本画不了人手后，实验的方法被换成了画圆。
“我现在左手拿着的画是球、硬币、饭碗、圆桌，右手拿着的画是手电筒、雪球、橡皮泥、太阳，现在我们进去实际体验一下。”
“我看着都是一样大小的圆形就是了……”
在画中世界里，球是球，硬币是硬币，饭碗是饭碗，圆桌是圆桌。
并没有出现圆桌大小的硬币，或是硬币大小的圆桌，一切东西都和常见的类型差不多，唯一的缺点是不够圆。
这些东西并不是排成一排放着的，在进来的瞬间，球、硬币、饭碗都是位于高空的位置，当两人从Mess体内出来时正好看到了饭碗摔碎的一幕。
四井抬头看了看高空上朝下开着的“门”，又看了看摔碎的碗。
“要不是我们是一起坐Mess酱进来的，我就形同此碗了……你为什么要画俯视图啊？”
“用远近法画所以圆才差不多大嘛，这也是为了证明物体大小是根据纸上的大小还是根据我画的时候想象的大小具现化的。”
吉影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硬币，拿在手中端详了一阵子，又用双手握住等了几秒再翻开查看：“这枚硬币的正面依旧是空白的，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没有画任何图案，背面刻着樱花的图案，我确实是想着100元硬币来画的。我试着想象它是枚两面都完整的硬币，但是它没有任何变化，然后我又试着想象它是枚500元的硬币，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画纸上看不到的部分能被画家的想象补完，但画家的想象不能在这里直接改变已经存在的东西。
“另外还有值得注意的一点，我画的时候想象中的这些东西都是有不同的颜色的，但实际上它们并没有颜色，它们的颜色只有笔的颜色和纸本身的颜色，也就是黑白两色。”他召出杀手皇后，让它捡起一片饭碗的碎片举到两人面前，“这个碗不论是材质还是花纹都和我想象中的一致，唯独颜色是缺失状态。”
看来想要让画中世界的物质获得颜色，上色是必须的。
两人接着来到另一张画里，在这里，“门”是出现在地面上的，两个人进来后，雪球、橡皮泥和手电筒刚好掉了下来。
四井摸了摸砸在地上已经不是圆形的雪球。
“凉凉的。”
“被这个假太阳照着也能感受到温暖，看来温度也是可以靠想象做到的。太阳之所以没有也掉下来是因为在我的想象中太阳理所当然应该停在天上……橡皮泥的手感很还原，可以随意揉捏也能分成好几份单独的橡皮泥……手电筒的光不大好辨别，这里的背景本来就是白色的，但一开始想象中应该照出紫色的光，看来做不到的样子。”
吉影很认真的在研究这些原本在纸上只是同一大小的圆形。
“真是怪事……因为我只画了圆形，这个手电筒里面是没有灯泡的，但是打开它还是可以照出光线。”
也许这里的物理规则并不一定和现实相同？只要想象中手电筒可以发光，而画的时候没有意识到没有灯泡手电筒是发不了光的这点，那这个手电筒就还是可以照明……
可以想到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可以想出的实证手段也实在是太多了，吉影并不是专业的科研人士，无法精准的理解Mess能力的原理或规则，但不断的实验总能累积不少经验。
这一天，吉良吉影差点就通宵没睡了，直到他开始画不知道第几张画时，四井靠在他身上睡着了，他才不得不停下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吉影自觉这一晚过后，自己已经比姐姐还懂姐姐那特殊的能力了。
最重要的是，画中世界的东西很大程度上是基于画家自己的想象来实现的，这一条规则在多次实验中都可以得到证明。
所以现在能得到三种猜想。
猜想一，列奥纳多·达·芬奇本人根本没碰过女性的手，他无法想象女性手的触感，所以吉影也无法体验到蒙娜丽莎的手的触感。
猜想二，列奥纳多·达·芬奇在画这幅画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象过女性手的触感，他可能并没有要把画的内容的方方面面都实际想象出来的习惯。
猜想三，因为这不是画家本人画的那幅画，想实际体验那双手的触感就只能去找卢浮宫的那幅真品。
前两个都是无法证明的猜想，查阅历史资料的话也许可以排除猜想一，猜想三现阶段实在是没法证明，总不能为了初中生的心血来潮就坐飞机到法国去。
吉影叹了口气，天快亮了，他也开始觉得困了，歪头看了看口水沾湿他肩膀的姐姐，一个灵光一闪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左手握住姐姐的小手，右手再次提起笔，在新的白纸上画了起来。
那个晚上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吉良吉影感觉自己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