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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赵苏阳喝尽碗里的最后一滴汤水,将一个饱嗝憋在嘴里,待完全咽下后,才对叶林景说:“我过去看下姑姑吧,随从毕竟都是男子,照顾上总会有许多不周的地方。”

      “也好。”

      叶林景摸了下藏在腰间的蛐蛐罐,打算一会等她回来再拿出。

      殊不知赵苏阳刚转出门没多久,便回来了,她脸色铁青得难看,方才吃了叶未晞的闭门羹。

      叶伊方的事追究了去,多半是因为自己的母后,人非草木,要说赵苏阳不愧疚自是不能的,尽管叶未晞对自己说了许多难以入耳的话,她也不能理直气壮地反驳。

      叶林景听闻赵苏阳在姑姑那挨了好一通骂,觉着机会来了,从腰间解下小布袋,拿出蛐蛐罐摆桌上。

      他记得赵苏阳不爱穿针引线,也不爱猫猫狗狗,就好躲进茶楼里看人斗蛐蛐,只是这小玩意儿不好养,途径她手的都活不长,如今给她千挑万选了一只,想必见着了定会欢喜非常。

      赵苏阳垂丧着脸,在屋里坐下,只见叶林景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罐罐,用一根细竹签敲着它。

      “罐子里装的是何物?”赵苏阳的注意被引了去,好奇地盯着罐子。

      叶林景轻扬嘴角,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打开盖子,用竹签想把里面的小东西赶出来,可是没想到,刀枪棍棒样样精通的他,被这普普通通的细签子难倒,罐子里的促织怎么都弄不出来。

      他不常逗弄促织,不知该如何平稳安全地将它引出,然而手突然一抖,本来还在罐子壁上扒拉着的促织,被他手中签子猛然一挑,乍一下蹦到了桌子上。

      赵苏阳倒吸一口凉气,她分明看到促织的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不祥的预感涌上来,不等她作出反应,那促织已然用它强健的后腿一蹬桌子,猝不及防地扑到了她身上。

      “啊——”

      赵苏阳非常克制地叫了一声,但身体已经直白地将害怕反映出来,她整个人从凳子上弹起,不结实的桌子险些被她掀翻,也顾不上磕疼的大腿,她胡乱地往自己身上拍。

      她这副模样着实把叶林景下了一跳,他拿起罐子冲上去想把它抓回去,怎料那小东西一下子被赵苏阳抖了下来,他冲上去的步子来不及收回,一脚将它踩得紧紧实实。

      看着不幸命丧当场的促织,叶林景无奈叹气,抓住赵苏阳胡乱挥舞的双手,“好了好了,它已经不在你身上。”

      赵苏阳悄咪咪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确定了促织不在她身上后,才讪讪放下手,拍着胸口给自己压惊。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害怕它。”
      你居然害怕它?叶林景心中纳闷,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前世里她赵苏阳得了一只“常胜将军”后,宁肯抱着蛐蛐罐睡书房也不肯与他同榻而卧,如今竟怕成这样。

      赵苏阳稍稍定了心神,“小时候五哥常常拿促织吓我,还威胁说不听他的话便要将这促织放我耳朵里,吓得我好一段时间要塞着耳朵才敢睡觉。”

      这一世里,她和他都变了。叶林景重新审视着赵苏阳,她本是刁蛮任性,遇着了他才有所收敛,而今她的性格与之截然相反,不乖张,也不爱惹事,任谁都能将她欺负了去。

      心间酸了一下,怎么突然有种心疼的感觉。

      毫无例外,叶林景给赵苏阳准备的惊喜一一都变成了“惊吓”。

      但此行的目的并非真的出来游玩,所以对赵苏阳来说并没有多扫兴,但叶未晞因此得了头风,一回到府上便连躺了数日,将军府上上下下因此得到大喘气。

      “夫人,可以沐浴了。”
      铃丫头将换洗的衣物捎上,准备退出赵苏阳的房间。

      “铃丫头,过来帮我一下。”

      “是,夫人。”
      铃丫头关上房门,穿过屏风重新回到浴桶旁。

      赵苏阳背对着铃丫头在水里泡着,她撩开身后的头发,露出后背心一处红肿的地方。

      “夫人你的后背……”

      “被蜂蛰了而已。你帮我把这药膏抹上去,我够不到。”赵苏阳将瓷瓶递了过去。

      药膏一涂抹上去,伤处便凉滋滋的,疼痛感也消去了许多。

      “铃丫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将军府?”

      铃丫头用木瓢舀起一勺水浇在赵苏阳的后背,“回夫人,奴婢是十二岁的时候被老将军收留的。”

      “你那个表弟柳方,最近可有再找你?”

      “有是有……但是奴婢绝对没有再偷拿府上的东西给他!”

      “你别紧张,我只是好奇地问问,”赵苏阳轻声解释着,“男子汉大丈夫的,总厚着脸皮让你一个姑娘家接济,难道他没有自己的营生吗?”

      铃丫头想了想,方缓缓道来:“柳方倒是和我提过一嘴,说他在一个赌坊里替人搬东西,收入可观,只不过他要替家里还债,入不敷出罢了。”

      经过赵苏阳的旁敲侧击,她打探到了柳方平时出入千金乐的时间,想来铃丫头也是过于心善之人,也不好将柳方可能做的是不正经营生的事告知于她。

      闲聊间,门好像被风吹开了,铃丫头出去合上门,却迟迟不见回来,赵苏阳不放心,唤了她两声:“铃丫头?铃丫头——”

      “我让她退下了。”叶林景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她耳边。

      赵苏阳下意识地沉了大半个身子进水里,“你……你怎么走路没声?”

      “给我看下。”

      “看、看什么,”赵苏阳咽下口水,看了眼水里的自己,马上双手护住,口齿不清地说,“没什么好看的。”

      “我是说你的背。”

      没等赵苏阳起身,叶林景已经走近桶旁,把她的肩膀往前推了推,“这伤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指尖触及肌肤上的冰凉,赵苏阳不自觉地收缩了下背,“今日姑姑让我帮她除去窗檐下的蜂窝,就不小心被蛰了一下。”

      叶林景皱起眉头,仔细观察了赵苏阳后背肿起的伤口,拉过一旁的矮凳,在她身后坐下。

      “别动,我替你将蜂针取出。”

      赵苏阳看不见身后,只能咬牙忍着疼,不一会儿,后背心的疼痛与异物感消除,叶林景重新将那万能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逐渐清凉的感觉让赵苏阳慢慢闭上了双眼。

      她感受到叶林景指尖厚茧的磨搓,不及铃丫头的轻柔细腻,却是让人心里踏实的粗糙感。

      待药膏完全渗入肌肤,叶林景起来退到屏风外,“起身吧,水凉了。”

      屋内水雾缭绕,赵苏阳踏出桶外,一瞬间身上便起了鸡皮疙瘩,她赶紧拿过一旁架子上的衣服穿上。

      夜深了,屋内还亮着烛火,两人都无睡意。

      赵苏阳将自己从铃丫头那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叶林景,而明日刚好是柳方要去千金乐的日子,两人便打算一同乔装前往。

      “苏阳,为何要帮我?”

      “我是父皇的女儿,应当替他分忧的,”赵苏阳从里翻身朝外,才发现叶林景一直侧躺着看她,“再说我们是夫妻,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叶林景不喜欢她的这个比喻,但对“夫妻”二字倒是满意。

      “我和陈康永相比,你更想和谁?”

      不久之前,在陈康永的家中,赵苏阳被问过相类似的问题,只是她没有直接作出回答,她的心里一直是喜欢叶林景的,他就像是一个梦,支撑她面对残酷现实的一个梦,只要想到有朝一日能跟随他离开皇宫,眼下的痛苦便算不得什么了。

      但是叶林景对她的好,她感觉不到一丝爱意,也许他只是依了父皇的旨意,并非真心,而这段时间的无忧无虑竟让她忘了,叶林景是带着仇恨重生的人,怎会真的放心思在她身上?

      得以清醒的赵苏阳看着他的眼眸,“林景,我和陈康永生活了三年,和你成亲却不到三个月,论熟悉程度,我对他比对你更甚,他的习性与喜好我早已知晓,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会发火,但是对你,我是琢磨不透的。”

      “那你爱他吗?”

      “我……”赵苏阳没想到叶林景会如此直白,她眼睛躲闪,不敢接受他的目光,“是他救了我,没有他我这三年根本活不下来。”

      “所以你并不爱他。”

      如果她能一直在公主之位上无忧无虑地过活,她想她一直爱着的人会是叶林景,那个未曾谋面,却一直知道,是身披胄甲,手握长枪的英雄。

      美梦是会破碎的,因为人不可能长眠不醒,除非她死了。

      叶林景的呼吸扫过她的额发,痒痒的,有些湿润,因干燥而嘶哑的嗓音在头上响起:“苏阳,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因为他已经渐渐地有些喜欢这一世的她了,也许是记忆作祟,也许是她真的太惹人怜,终究上一世是他叶林景辜负了她。

      黑夜有一种其妙的魅力,能让人将心底的秘密无防地揭示出来,这一夜,连月亮都遮上了眼睛,仿佛在这种时候叶林景才能看清自己的心,纠结的矛盾的,却想重新爱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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