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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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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喝了酒,雨天又最是催眠,谢明朗就放任自己睡了个午觉,还很快就睡熟了。忽然搁在枕边的手机不依不饶地响起,他正梦的是当年还在《银屏》时被编辑催稿,听到铃声吓得一下子坐起来,看到打电话的人是潘霏霏,才松懈下来。
潘霏霏约他晚上出去吃饭,谢明朗本来还有些迷糊,听到这个邀约顿时笑了:“还是病人好,每天过著吃了睡睡了再吃的生活,还有人前仆後继来喂。”
电话那头也噗哧一声笑出来:“其实我们是有事想告诉你,希望你一定赏光。要我们来接吗?启文今天没事,我倒是要加班,我让他过来。”
谢明朗心想自己伤的明明不是腿脚,为何人人约他出门都说要来接他,真以为家门口时不时埋伏著的是游乐场的迎宾队列。想到这个,他又觉得乏力起来,应下今晚晚餐的同时,又坚定地谢绝了潘霏霏的提议。
当晚谢明朗准时赴约,入夜之後气温骤降,风刮在人身上刀子一样,出租车司机在路上不停说著搞不好要下雪。途中他接到言采的电话,原来是担心他中午喝多了对骨头愈合不好,谢明朗笑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未免太晚,从这个话题开始,两个人一径闲扯,不知不觉就到了餐厅外面,这个时候言采忽然问了一句:“年底的最後一场演出,你来不来看?”
出租车已经停了下来,谢明朗往车窗外一瞥,顺口说:“你有几张票?”
言采笑著反问他:“你要几张?”
“给霏霏留一张。既然她去,就再多一张留给启文,有备无患。”谢明朗付了车资,“我到了,要下车了。”
“那好,就这麽定了。”
进了餐厅写明朗发觉先到的是梁启文。後者见到他後立刻说:“霏霏临时加班,说是晚一点赶过来,要我们不要等他,先吃。”
“她说你们有事同我讲,怎麽了?”
梁启文本还颇镇定自若的模样,但听到谢明朗开门见山的一句话,眼睛立刻转开了。谢明朗本来不解,转念之间明白过来,不由得笑起来:“那看来是好事。”
“我签下讲师的工作了,和霏霏商量之後,我们想年後结婚。”
谢明朗原本猜的是他们说要去见对方父母或是订婚之类的事,没想到竟是要结婚。他愣了一会儿,继而笑逐颜开地伸出手:“求婚成功,恭喜你了。霏霏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总是看著她还小,不知不觉,竟也有归宿了。”
“明朗你不要一脸把我终於卖出去的便宜表情,先好好锻炼身体,等我出嫁那天背我出家门。”潘霏霏一边说话一边大步走进室内,说完这句眼风扫到梁启文身上,“你哪里这麽藏不住话,怎麽也是应该我亲口和明朗说。”
但是那一刻梁启文只笑,谢明朗也笑,潘霏霏看著他们的含义各自不同的笑脸,脸上热得厉害:“明朗,这事我还没和爸妈说呢,我想过年的时候带启文回家。”
谢明朗始终在微笑,听到这句话亦笑容不改:“好啊,潘姨见你终於带未婚夫回家,一定无比欢喜。”
在“未婚夫”和“终於”二词之间徘徊了片刻,潘霏霏决定忽略後者,听来颇有些蛮不讲理的言语也因为此时的笑容显得太没说服力:“爸妈看过之後,要是觉得不及格,当场打出去。”
可怜梁启文正在喝茶,立刻被一口茶水呛住,咳得满脸通红,就是说不出话来。
谢明朗觉得自己好久没见到潘霏霏如此这般的小儿女神色,看她和梁启文笑闹,只觉得有趣,又觉得他们般配。不防潘霏霏忽然转过头来,对他说:“明朗,你想好送我什麽没有?”
她笑容款款,谢明朗猛然想到多少年来,每到年底潘霏霏总是这样笑著向他要新年礼物。一阵恍惚後,他也加深笑容,故意说:“还没结婚呢,就向家人讨结婚礼物了,你这才是便宜买卖。”
闻言潘霏霏作势要打他,但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觉得闹得可以了,坐回座位上,翻开菜谱,却不看,只是先抬起头来,无比认真地说:“明朗,结婚那天,送我一套照片吧。”
谢明朗看著她,也收起笑容,正色说:“你结婚,拍照怎麽还能找别人?这不用你说,当然是我来拍。”
说完他就垂下眼,很快再抬起来,指著潘霏霏去梁启文说:“不要怕,她都在想结婚照和喜宴了,绝不会打你出门。”
这时梁启文终於说:“她嘴恶心善,我知道的。”
潘霏霏又要瞪梁启文,谢明朗在一旁先笑倒了。
这一晚三个人边吃边闹,热闹得要命。谢明朗又喝了酒,捉迷藏一样和梁启文说起潘霏霏小时候的趣事。虽然他说的故事里一半是潘霏霏平日里说给梁启文听过的,但是在梁启文听来,事情换一个角度重新说过,又涉及潘霏霏,怎麽也听不够。而谢明朗中途不止一次看见梁启文的目光,心里想,这个年轻人恐怕是心甘情愿被霏霏钩一辈子。想到这里,好笑之余,更多还是欢喜。
吃到餐厅打烊,他们才不得不离开。潘霏霏醉了六七分,谢明朗因在兴头上,来不及觉察,也喝多了,只有梁启文滴酒未沾,说是要开车。在送谢明朗回去的路上,谢明朗借著酒大说潘霏霏小时候为了不洗碗使出的种种伎俩,潘霏霏起初还有些恼,听到後来自己也乐不可支,大笑著扑在谢明朗肩膀上,嘻嘻哈哈说了一通,听来又好似酒话,弄得梁启文连连说“下次再也让她这麽喝了”。
到了家门口,所有的灯还是熄的。谢明朗费力地看了眼手表,算时间戏已经散了,言采应该正在哪里吃饭。他挪开半睡半醒八在他身上的潘霏霏,安顿好,又向梁启文道完谢,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在车外了,忽然潘霏霏一下子清醒过来,拉住他外套後摆,笑嘻嘻问:“明朗,怎麽不请我们去你家里坐?”
她声音又亮又脆,半夜里这一声格外响,好像整个院子都是回音了。这句话一说出来谢明朗和梁启文就都知道潘霏霏是真的醉糊涂了。梁启文无奈地看了一眼谢明朗,轻轻说了声“怎麽醉成这个样子”,接著转过身要拉开潘霏霏的手:“霏霏,不要胡闹。”
潘霏霏却不理,後来索性整个人抱住谢明朗後背,竟是不让他离开的架势。起先谢明朗还有点诧异,很快也镇定了,一边掰潘霏霏的手一边笑说:“你这麽抱著我,我怎麽请你进去坐,拖著走吗?”
然而潘霏霏还是执拗地攀住他,埋头絮絮说著谁也听不清的话语。
谢明朗无法,担心梁启文尴尬,於是说:“我一直以为她喝酒像她妈,从来不醉的……”
话音未落,自家房门竟然开了。言采顺手打开廊灯,看著眼前的场面,并不惊讶,先是朝一旁目瞪口呆的梁启文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才说:“那就是我没听错了。外面这麽冷,先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