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灿烂丑小鸭》priest

4、回来的和没回来的

　　仇萧雅想不明白，月儿亮那么一个小玩闹似的人，怎么一正经起来就变得这么可怕了呢？夹到嘴边的一块炸鸡，忽然耳边响起一声咳嗽，背后被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得冷飕飕的，她赶紧稍息立正站好，可怜兮兮地举起手，表示自己的无辜：“那个……我没想吃……就是想闻闻……闻闻总行吧？”
　　岳亮看着她的样子有点想笑，平时都是自己被这悍女欺压得不行，现在这样，算不算翻身农奴把歌唱？可是仇萧雅是为了那个人才把自己逼成这样的，岳亮想别过头去，心里有了些酸涩的感觉。
　　你为什么在他面前就这样自卑得抬不起头来呢？你不知道，你整个人就像是阳光一样，是他不配拥有这份温暖啊……
　　岳亮为了照顾仇萧雅的馋虫，亲自挽起袖子下厨，健康的水果燕麦大餐的香味就从仇萧雅家冷清惯了的厨房里飘出来，仇萧雅站在门口看着王子一副居家的样子，忽然就像是明白了什么，又仿似什么都不明白。
　　她少见地低低地说：“月儿亮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岳亮一震，切水果的手停了下来，他僵硬地回头笑了笑：“拜托，我有职业道德的好不好，不把你改造好了不就是砸自己的招牌么？你别得意，就算是熟人我也不会给你打折的！”他看了仇萧雅一眼，忽然厉声喝道：“说多少遍了，挺胸抬头！别跟要捡钱包似的！”
　　仇萧雅吓得一激灵，赶紧做淑女仪态，半身不遂似的走开了，岳亮低下头继续把苹果切成薄片，苹果酸有助于脂肪燃烧……自己这样，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犯贱？
　　月儿亮是个魔法师，一个月以后，仇萧雅站在镜子前已经说不出人话来了：“大、大、大美女……月月儿亮，这这个美女是……我？”
　　岳亮眯着眼睛笑，笑容里却有了萧条的意味。

　　可是林超回来的那天，仇萧雅却死死地扒着门框不肯走，岳亮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拽她拽不动，怕伤了她精精致致的水晶指甲，又不敢太用力。
　　“仇萧雅，你吃了这一个月的苦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仇萧雅蹲下来用力摇着头，好不容易打理好头发都快给她摇乱了：“我不去我不去！”
　　“为什么？”
　　“我不敢……”仇萧雅小声嘟囔着，带着哭腔。
　　岳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气急：“有什么不敢的？你自己不也照着镜子说现在没人敢不把你当美女了吗？林超又不是他妈的洪水猛兽！你给我争点气，站起来！”
　　“我不敢……我就是不敢……”
　　岳亮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想不想见他？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仇萧雅抬起头来眼睛红红地看着他：“你丫就不知道有句古诗叫‘近乡情更怯’么？”仇萧雅是个搞软件的，语文水平属于“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岳阳楼”之流的，居然被逼得拽出了一句古诗，貌似还套用得挺准确。
　　岳亮长长地叹了口气，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你这样对他，值得么？”
　　仇萧雅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岳亮心疼，可是该说的还是要说：“他甩都不甩你，你干嘛还倒贴着他?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吗？你这么虐待自己他根本不知道好不好？你妈就没教过你，凡是让你伤心的人都是不值得你为他流泪的吗？”
　　仇萧雅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岳亮：“你……你凶什么凶……呜呜呜……我就是喜欢他啊……我喜欢他两年，又想念了他五年……你知不知道……你还凶我……”
　　岳亮拍着她的背把她揽到怀里，低声地说着：“我知道我知道……”
　　但是仇萧雅，我喜欢了你二十年，你知不知道？
　　从第一次在幼儿园里你和抢了我玩具的小朋友打架，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开始；
　　从我惹了祸你替我背黑锅的时候开始；
　　从那天你被你爸打了还呲牙咧嘴地跟我说没事的时候开始；
　　从你帮我退回一直缠着我的女生的情书，被她们排挤欺负的时候开始；
　　从你骂我是假丫头，拍着胸脯说“姐姐罩你”的时候开始……
　　你又知不知道呢？
　　最后仇萧雅还是在岳亮的神奇的手下恢复了仪态，坐着王子殿下的车去了机场。
　　冯小安山呼海啸地拖着大皮箱冲过来，一把抱住仇萧雅，嘴里直嚷嚷：“天哪天哪，变成大美女啦啊，要不是岳亮站在你旁边我都没敢认！”她暧昧地瞥了岳亮一眼，“还是让你得手了，八年抗战总算修得正果了哦。”
　　岳亮很有风度地笑笑，帮她提过行李，仇萧雅有些尴尬，想解释，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居然没说出口，她自嘲地想，大概是不愿意让人可怜她吧，一个二十四岁都还单身的邋遢女人。
　　反倒是岳亮比较清醒，他诧异地往冯小安身后看了一眼，问她：“怎么不见林超呢？”
　　冯小安的笑容凝固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咧开嘴：“管他干什么？还在美利坚效忠总统呢，走走走，找个地方吃饭去，饿死我了，你们就这么对待老同学啊？”
　　林超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已经和一个美国女人结了婚，拿到了绿卡，从此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了，冯小安说真是不值得，自己姐妹为了那个男人付出了那么多，其实仔细想想他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比别人帅点么。
　　冯小安抛了个媚眼给岳亮：“再说谁还能帅过岳亮王子？你的大名我在美国都听说了。”
　　仇萧雅问她：“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吗？”
　　冯小安潇洒地挥挥手：“我这么优秀的女人哪里是他消受得起的？”
　　“那你怎么跟我说你和林超会一起回来？！”
　　冯小安白了她一眼：“你丫那时候跟我闹得多僵，给你发邮件从来都不回我，认准了我抢了你男朋友，我不说林超一起你能到机场接我么？有异性没人性的……”她熟练地点起一根女式烟，“不过看见你我也就放心了，想不到最后沉迷的还是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你就命好了——想当初岳亮那时候对你什么样我们都看出来了，就你傻了吧唧地还跟着林超屁股后面转。”
　　岳亮只是优雅地笑，没理会仇萧雅询问诧异的眼神。
　　冯小安说：“年轻的时候什么都当真，其实地球没了谁不转，我们心心念念想的林超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罢了，你是没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哪有什么永远干干净净的忧郁小生。找个真心对你好的人才是正经，你啊，真是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