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救驾》徐晚

61、第61章初到营地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见过，迫切带着自责……
　　声音离自己很近又似乎很远，顾绪之一时竟然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何时听过……
　　不过这似乎都不重要了。
　　过往云烟，生死不带。
　　“长安――我来晚了。”
　　哦，想起来了，这是他狗东西的声音，刚才似乎还看见了他……
　　此时顾绪之有点想笑——他与简子俞俩人或许真要生死纠缠，面临死亡时总是能看见他。
　　顾绪之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下坠，但出乎意料地落入了一个带着热气的怀抱，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长安——”
　　长安啊！真的又是你啊！
　　简子俞，为什么每次我狼狈的时候都是你出现在我身边呢！
　　为什么我对你下手，而你始终这么固执的围绕着我，不恨我吗？
　　“长安，来，吃药！”
　　嘴唇上覆盖着更温热的东西，嘴里也能感到，苦味四溢，带着清凉，这感觉顿时刺激了顾绪之的每一丝神经，让他从欲要昏睡的状态清醒，涣散的思绪倏然回笼。
　　眼前一张硕大的脸是怎么回事？
　　“唔——”放开。
　　简书松开顾绪之，注视着他，见他呼吸顺畅，脸色也恢复了颜色，这才放心地拥住他，将头埋在顾绪之的肩颈上，轻声呢喃，“上安，抱歉，我来晚了，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一直在你身边。”
　　狗东西，你没死……
　　然而他出口的却是，“怎么又是你？！”
　　简书闻声，拥抱着他的身体一僵，继而迅速放开顾绪之，将他扶起来后退开一步，正色道：“长安，你能走吗？”
　　此时此刻，顾绪之才放眼看着简书以及他身后的一行人。
　　有两张熟悉的面孔——陈贺与陈庆，其他的人满目惊讶地望着他。
　　他们一身黑色装扮，与夜暗卫的穿着所差无几。
　　“他们……你？”顾绪之心头十分得乱，恍然之下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简书似乎了然，他对长安说：“我知道你想什么，等你心情平复了我都告诉你。”
　　……他现在很平复，就连见到简书都没多大的心境起伏。
　　顾绪之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他发现自己的话如鲠在喉，说不出来。
　　简书看着顾绪之颤抖的手臂，轻声道：“没事，长安，不用担心。”
　　随后他对陈贺招招手，“陈贺，你过来，长安暂时就交给你了，你带着他回营地，我还需要在此逗留两天，我尽快追上你们。”
　　“陈庆，你去济南县，将姜勿叫过来，去南蜀把我儿子也接去营地。”简书睥睨了一眼前方倒在地上的夜暗卫，对另外的人说，“给他吃药，别让他死了，将他送到阿朔那里，就说是我送他的药人。”
　　将这一行事安排完后，简书纵身跳上马，目光深沉地望了望顾绪之。他踢了马腹，甩开马的缰绳，策马朝姬和所说的村落前去。
　　简书疾驰的背影消失在冷冽的寒风中，顾绪之终于不用在硬抗，捂嘴轻咳了一声，陈贺见后忙道：“皇上，你没事吧！”
　　这一声后，一行人都跪下向顾绪之行礼。其中也包括不情不愿的陈庆。
　　陈贺知道顾绪之和简书别扭的原因，他嚅嗫着说：“皇上，我们赶紧走吧，将军拖着晋二皇子，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咳声过后，顾绪之蹙眉道：“简书有儿子了？”
　　他都没有儿子，他怎么可以有儿子？！
　　“啊!”陈贺茫然，这是不是理解错重点了？！
　　陈庆这时牵过来一匹马说，“上马，走。将军的儿子三岁了。”
　　顾绪之：“……”
　　陈贺：“……”
　　陈庆带着一人前往济南县，另外的人由陈贺带着与顾绪之一同去“不知名”的营地。
　　按照路途，最先到营地的是顾绪之，他们一路奔波，即使夜晚也只是小憩片刻。
　　顾绪之没有长时间骑过马，腿部被磨得生疼，但他忍着不吭声。
　　即使他没有之前那么恨简书，但心中依然不顺畅，这几日他很少言话，总是望着茫茫前路……怅惘。
　　终于陈贺看不过去了，休息之时走到顾绪之面前，“皇上，是不是还在想顼王。”
　　他想过，但现在想这些有何用？
　　“没有，”顾绪之道。
　　陈贺试探性地问，“那是在想将军？”
　　顾绪之侧目，目光复杂地望了一眼陈贺，“我什么都没想。”
　　陈贺点了点头，像是了然，兀自解释“顼王给将军喝的药只是试验品，他没有精准的药方，所以将军那日出王宫时烧了太医院，也刺伤了他与皇上相似的脸，出王宫时是姬二皇子带着他……这一份情分，怕是不好还了。姬和守在那村落，是因为离开王宫后将军就不告而别了，这里是去往京城的要道，他想带走将军。”
　　顾绪之：“……营地在哪里？去哪里做什么？”
　　“启程了，”陈贺道，“当然是在山里，皇上，我们被撤军职，出了军队后，只能做土匪。”
　　……这是在怪他的意思吗？
　　顾绪之跟着陈贺又急行了两日，终于到了一个峡谷之地。
　　峡谷两边的高山伟峨，远远望去，将此峡谷显得跟一根线似的。
　　趟过峡谷，就在顾绪之以为他们要穿过峡谷时，陈贺突然下了马，上了走到一处崖边的夹缝处说：“这里马匹不好行走，我们牵着马走过去。”
　　顾绪之亦步亦趋地跟着陈贺。
　　峡谷没有受到战争的波及，这里景色优美，瀑布也是哗哗地流淌着，不想衢州境界，冰冻三尺。
　　看着这些，心旷神怡的顾绪之没想之后闯入视野里的东西更让他应接不暇。
　　山环绕着山，中间架着简易的木桥，矮坡上开垦出的农田一层一层像木梯，绿油油的一片，平缓的地带建着房屋，屋顶还有袅袅青烟，在朝里走，还能听见孩童读书的声音流淌山谷。
　　这算是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之余，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国度，衣食住行全囊括在其中了。他甚至还听见了士兵操练的声音。
　　顾绪之忽然回想起当初断简书谋逆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私征士兵。
　　而现在是准备给他看证据了吗？
　　“哥哥，”顾绪之的腿突然被一个孩童抱着了，四目相接的瞬间，顾绪之以为自己回溯了时光，看见了年幼的简书。
　　“哥哥――”
　　顾绪之：“……”是不是认错人了。
　　陈贺一把抱住顾绪之身前的孩童，“勺子，来接哥哥吗？可惜哥哥过几天才回来。”
　　被叫勺子的孩子指着顾绪之说，“哥哥，这就是哥哥。”
　　陈贺放下勺子说，“去告诉你爹爹，家里来客人了。”
　　勺子被放下，陈贺对顾绪之说：“皇上，这孩子不是见谁都叫哥哥，可能觉得你亲切。”
　　顾绪之一直板着脸，论谁看见他也不会说出“亲切”二字，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天真散漫的孩子。
　　“刚才那是将军的弟弟，叫简礼，他隔三差五会跑到这里来等将军回家。”
　　……太傅都有第二子了？！
　　陈贺回答了后对身后的人说，“你们都散去吧，该归队就归队。”
　　几人应“是”后就各自散了。
　　陈贺带着顾绪之，向山深处走去。
　　“是太傅也在此处？”顾绪之问，“这里何时变成这样的？”
　　一别太傅有多少年了？
　　顾绪之回想，是简书从西北回京，太傅向他请柬，告老还乡。
　　“皇上以后问将军吧。”
　　朗朗的读书声消失了，一扇门突然打开，瞬间，门里突然跑出来许多孩童，而顾绪之一眼就看到了太傅。
　　孩童围绕顾绪之转，看见他很是稀奇，而陈贺却将他们驱散了。
　　简知微从自家老/二那里听见“哥哥的哥哥”竟慌然失措了片刻，这真是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作为简书的父亲，从他知道自己儿子有违天理的情感后，一直自责，如果当初不答应庆和帝让简书去做侍读，那现在……
　　哎！
　　简知微掀衣正要下跪拜见顾绪之时却被阻拦了，“太傅，别行此礼了，我受不起。”
　　简知微：“……”这受不起是何意思？皇上和简书他……
　　简知微挺直身板说：“一日为君臣，忠为君臣，但此时情况，我也不做虚的事情了，只是三年前……”
　　三年前简书谋逆之事被断定，顾绪之赐简书毒酒，但实际他被斩首菜市口。
　　顾绪之并不想谈论此事，“太傅，我并不想说这件事。”
　　谋逆是重罪，而眼前这位他侍奉过的君王也的确赐死过作为将军的简书。
　　简知微轻轻叹了一口气，望着顾绪之消瘦的脸说：“那皇上跟我来，我让内子安排食宿。”
　　“太傅，唤长安且可！”
　　“是。”
　　简知微是顾绪之的师长，恪职尽责，严厉有方，好在顾绪之聪明好学，也知分寸，所以他也没费多少心，相反自己的儿子简书，爬墙上树掏鸟窝，啥都干，文章不好好做，专门干一些常人难以理解之事。
　　简知微的内子，顾绪之知道，是在简书参军之后太傅的续弦，也知道这是谁的女儿——禁卫军统领最宠爱的女儿，叫遥知。
　　顾绪之忽然觉得很心酸，他从没想过在自己眼皮子下的禁卫军也有简书的眼线。
　　简知微烧了水沏茶递给顾绪之说：“这是山里的野生茶叶，不知合不合长安你的口味。”
　　“太傅，我已经是挨过饿的人了，以后别说这些了。”
　　顾绪之拘谨，而陈贺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问规规矩矩站在一边遥知，“简姨，劈的柴还够吗，我再去劈点。”
　　遥知恍然大悟，说：“对对，我还要去做饭，你跟我一起去。”
　　然而就在此时，顾绪之突然站了起来，问：“是要劈柴吗？我去吧。”
　　众人：“……”他们是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