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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奶奶 ...

  •   一九九七年九月十八日星期四

      好久不吃石榴了,今天晚上,我独自剥石榴吃,竟想起了很多往日的情景。
      小时候,奶奶是处处为我操心的。每当吃石榴的时候,奶奶总是用刀子将石榴切开,掰成块,一粒粒地将石榴剥进一个茶碗。这是个白瓷的像小碗一样大的茶碗,红的白的石榴籽就从奶奶手中落入茶碗。偶尔落在桌子上一两粒,奶奶还将它们用手指捏起放入茶碗。每到这时候,我就捧起茶碗,一倾,石榴籽就骨碌碌地塞满我的嘴。我记着奶奶总是会心笑着看着我吃。奶奶从来不吃一粒,奶奶从来不吃石榴,她可以把鱼刺嚼烂咽下去,却吞不得一粒石榴籽的核。
      给我剥石榴这样的事,这辈子怕是不会再有了吧。奶奶不在了,只有那个白瓷茶碗还静静地蹲在玻璃橱里,聆听者,橱子外面的人和事。
      奶奶是最爱我的,我和奶奶挤了十年的被窝。冬天里,奶奶常用自己的体温给我暖被窝,奶奶年复一年地给我洗脸、洗脚、给我扎红领巾,给我做过年的新衣。冬天的窗外,冰天雪地,屋内暖烘烘,奶奶指给我看窗上的冰花,还用小桶装满水,里面放入彩色的纸,再放入一截绳子,然后放在屋外,第二天早上便成了一盏冰灯。
      更小的时候,奶奶为我辞去了工作,奶奶常带我爬进街头的破汽车,我学者司机的样子,呜呜滴滴的乱叫,奶奶还带我坐火车,买两毛钱的车票,在济南的周围来回地跑,看飞快倒退的树,奶奶给我买了很多小人书,奶奶还抱着我买6分钱一根的冰棍儿,却不让我吃棉花糖。
      奶奶这个词,有两年没有从我嘴里说过了。奶奶。奶奶。奶奶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爷爷,离开了我,和我们一家。
      自从上了初中,我搬到父母家里,离开了爷爷奶奶。虽然住的很近,步行不过五分钟的路程。我和奶奶相处的时间却一下子少了。爷爷奶奶把我管的很死,我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新的环境让我把旧环境一下子忘得干干净净。我曾经整个暑假都不去爷爷奶奶那里。从形影不离到难以谋面,这对奶奶是个无情的打击。奶奶的精神寄托,奶奶全部的爱的倾注,瞬间消失在她眼前了。奶奶不得已,只能终日翻那些记录了奶奶和我的生活的老照片。偶尔我到爷爷奶奶那里去,只一会儿,爷爷怕耽误我学习,便叫我回家温课。这个时候,奶奶也不挽留我,只是专注地看着我,将满腔思念深埋心底。我便喜滋滋地跑走了。之后,奶奶才埋怨爷爷:“孩子好长时间不来了,才来了,你又让他走……”接下来,就是不高兴。奶奶想我想的要命,可是每当见面,奶奶从不表现出来,更不会说出来。奶奶就是这样的人。上面这些情节是奶奶过世以后,我才在爷爷的谈话中捕捉到的。我要是早知道,我是不会这样无情的,也许奶奶不会这么早过世。
      后来奶奶每天早上在我上学的路上看我一眼,我看见奶奶就打声招呼,叫声奶奶。奶奶就每天这样看着我。直到那天,她突然陷入昏迷。
      我不是喜欢怀旧的人,自从奶奶过世之后,我从未回忆过这些事情,但我对奶奶的爱就像奶奶对我的爱一样,虽然我也曾忽视了这一点。我将以双倍的爱去爱我爷爷。今天,就拿这篇日记献给我奶奶,她的名字叫张瑜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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