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游戏狙击》一熹

1、Chapter 1

　　‘叮铃铃铃’——

　　今天下午四点，江源市公安局接到报警电话。

　　一位许黛女士说自己儿子被歹徒挟持，希望警方能赶快帮助她确定家人的安全。

　　“对人质的电话进行定位追踪，查他最近的通话记录，排查社会关系。”

　　“联系特警二队，请求支援！”

　　最里面的办公室被人推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从里面大步走出。这人穿着便装，只肩上搭了件警服，耳朵上塞着纯黑色耳麦，在鸡飞狗跳的刑侦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出挑：“穿好外勤装备，检查武器和防暴设施，一组上突击车，二组上防爆车，全体都有，行动！”

　　裴临拿着对讲机站在指挥车外，他本人长是那种神采飞扬的好看，鼻梁高挺，眼窝颇深，不办案的时候挺接地气的，让人很容易想起隔壁班的校草，认真起来的时候却有种迫人的锋利感。

　　警车没有鸣笛，停在了厂房外围。

　　裴临盯着手腕上的表，打了个电话回局长办公室，请示道：“何局，特警二队的支援还有十五分钟，现场情况危急，我请求行动权限。”

　　何局就知道他又要擦边，说了句原地待命。

　　裴临：“收到！”

　　何局还想嘱咐几句，‘喂’了好一会，发现电话那头已经是一片忙音，他无奈挂断，电脑里还登陆着公安局内网。

　　那是一张背对镜头看不清侧脸的照片，年轻人身穿黑色作战服，外套一件防弹衣，手里挽着枪带，正边走边侧头跟人交代什么——原江源市特警一队队长，毕业于公大反恐侦查学院，那是何荣光见过的最有天赋，也是最优秀的狙击手。

　　电话再一次拨进来，这回是个未知号码，何局低头看了眼表，这人的时间观念还是这么强，说好几点，一秒都不会差。

　　“喂。”

　　听筒那头传来风声，似乎在做什么高难度动作，带着点受控的鼻息。

　　“戚白……”何荣光叫出名字的时候顿了顿，似乎太久没见，有些不习惯，他轻轻吸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我还是不建议你马上退役，以你的狙击技术太可惜了，一队现在只有代队长，他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

　　“你要是觉得以目前的心理状态不适合带队指挥，我可以给你一个缓冲性的建议。”

　　戚白拎着金属箱，徒手翻上那座废弃了很久的大桥，他攀爬时后背微微弓起，像只从容不迫的豹子，高处的风将衣物兜的摩挲作响，连声音也吹的有些模糊了：“您说。”

　　“如果你还想调查那次跨省联合行动，可以去市局刑侦，你的资料一直是保密的。”何荣光说：“大部分资料你都可以在刑侦找到，戚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靠着一个人完成的，回来吧。”

　　桥顶离地面将近三十米，蜿蜒的河道淌在夕阳下。

　　戚白顺着维修用的梯栏爬到桥拱最上方，黑色风衣轻轻挲动，他的碎发被风吹开，露出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眼尾坠着颗棕色小痣，不笑时仿佛一点寒光。

　　电话里彼此沉默，何荣光听到了开箱的声音。

　　戚白脸色平静，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拿着各种配件就像是在摆弄简单的玩具，不到15秒就装配出一只85式狙击，然后歪头做了个调试的动作，嗓音很平淡：“您建议过了，但……我拒绝，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任务。”

　　“你不信任我，可以理解。”何局用的是陈述句。

　　戚白没说话。

　　何局继续道：“你知道现在刑侦队长是谁吗？裴临，你们之前见过，他妈妈在五年前的那次事故里去世了，他冲进现场的时候，还是你救的他。”

　　戚白的动作一顿，目光微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因为他妈妈作为人质死亡了，所以你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他。”何局叹了口气：“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不止你一个人在调查那件事，裴临也没闲着，上个月，他还被人跟踪了。年轻人胆子大是好事，可是做咱们这一行的，不能鲁莽，戚白，你帮帮我，也帮帮他，我是了解你的，就当让自己安心吧。”

　　何局不愧是靠心理学输出，说话句句戳人肺管子，戚白透过瞄准镜模糊的边角，看到了一个移动靶子，他皱了皱眉说：“我先挂了。”

　　瞄准镜另一边，厂房里。

　　人质正被绑匪用枪顶住下巴，一直保持着很不舒服的恐惧姿势。

　　绑匪：“把枪放下，踢远点！”

　　裴临将枪从腰后取下，借着动作将厂房打量了一遍——厂房里有三个油桶，厚厚土层与油渍粘在一起，发出胶臭味，四处高窗破碎，适合远程狙击协助，基本没有瞬间逃生的希望。

　　他需要拖延时间，等待支援。

　　绑匪：“让条子全都退回车里，还有耳机，摘下来扔掉，快点！”

　　没有耳机，外面根本不可能配合，裴临只犹豫了一秒，人质就被冰冷的枪口戳了一下，崩溃惨叫：“啊！！！”

　　裴临迅速扯下耳机扔远，试着说：“经济案件挟持人质未构成杀害的，审讯刑期可谈。”

　　绑匪：“我他妈要钱！”

　　“钱我给你，都给你……啊！”人质情绪比较激动，挣扎了一下。

　　裴临双手下压，慢慢往前走。

　　——“砰’！
　　绑匪朝天开了一枪：“都别动！”

　　人质的心里防线最先崩溃，他一边下坠，一边往裴临的方向挣扎，裴临替他抹了一把汗。

　　人质泪流满面：“救命，救救我！我身上有炸弹，有炸弹！！”

　　！！！裴临震惊，在一瞬间做出反应，抓住劫匪的手腕一绞。

　　砰！

　　枪口打中油桶底部，淡黄色的液体从里面泊泊流出，混在泥地里向四周蔓延，这里真的有易燃油脂！

　　绑匪枪械脱手，红着眼喊：“艹，老子撕了你的票！”

　　裴临用力踢开枪的同时，绑匪从人质兜里摸出了一只绿色夹子——按压式及时触发器！没有倒数计时，没有拆弹时间！

　　“啊啊！！！”人质抱头，捂着耳朵缩成一团。

　　裴临瞬间被冷汗打透了，不顾一切的向前扑去，但来不及，绑匪已经按下去了！

　　一公里外，戚白的姿势始终保持稳定，看到绑匪的头在窗户和油桶的夹角里一晃，瞬间锁定目标，然后瞄准，扣动扳机。

　　后坐力在他肩上一震，子弹追溯街景，穿过厂房高窗，精准击杀。

　　绑匪倒下的瞬间，按压手柄因为肌肉惯性并没有马上停止，裴临的反应在这一刻疯狂超载，几乎扑过去，反手绞住一条胳膊，用力之大险些将绑匪的指骨掰断，终于——

　　爆破组在最后一秒破门而入，裴临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耳机，这才听到队友的声音。

　　“老裴，我是戴言洲，听到回话，我们现在已经快到布控点，同步下现场情况，喂……”

　　裴临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绑匪不是被警方击毙的！

　　“裴队……”

　　裴临朝旁边的人点了下头，跨上重机的同时对耳麦说：“绑匪尸体带回局里交给法医化验，二组做好现场清理工作，一组带人质回去笔录，其余支援，目标柏油工厂东北方向一公里，可能是高桥，不确定是同伙，速度！”

　　戚白透过狙击镜看到警察蜂拥而入，这才收好枪，他低头看着自己轻微抖动的双手，自讽的一笑，又重新拨通了那个电话：“喂……”

　　何局还在苦口婆心的说：“戚白啊，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不用急着回复我，过两天我先安排你去刑侦看看，看完再……”

　　“我可以去。”

　　“做决定……你答应了？”何局慢半拍反应过来。

　　戚白从高处跳下来，将鞋印蹭的模糊掉了，才道：“刑侦科我可以去，但不管案件，我只负责裴临的安全，我以前的那些人，麻烦您该升职升职，别告诉他们我回……”

　　说到这，他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发动机声，话没能说完，戚白只能快速挂了电话，顺手将带有gps定位的枪箱往河里一抛。

　　裴临从护栏外翻了进来。

　　紧接着，戚白手腕一凉，腰间也被什么金属物品顶住了。

　　裴临掏出证件晃了下：“刑警，想请你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

　　戚白双手举在头顶上方，回头过来，裴临看到他的脸，忍不住愣了愣。

　　“这位……警察？”戚白上下打量了裴临一遍，姑且承认了他的身份：“上来就锁人，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裴临不发一言，将人反按在栏杆上，背后上铐，屈膝将人一顶，将风衣外套拉链拉开，顺着腰后和两条腿摸下去，连鞋侧也没放过。戚白吃痛，好悬没跪在地上，就算他对这套反制搜身的流程再熟悉，一时用在自己身上，也觉得无语起来。

　　搜完身，警车也到了，于是把嫌疑人塞进后座，吩咐其他警察在附近搜查可疑物品。

　　车窗被人敲了敲。

　　“还有烟吗？”

　　“你会？”裴临有些意外的看着这小白脸，晃了晃指尖：“最后一根，没了。”

　　“我就是想提醒你，等会别在车里抽。”

　　裴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