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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双人璧 ...

  •   禹鸠城,三十里荒郊,岭南客栈。

      小四儿抹了把睡眼惺忪,荒郊三十里远近只有自家这一家客栈,老板是数着钱儿叮当就乐得合不拢嘴的,只苦了他这个小伙计,又是茶房又是小二的,那吝啬的老鬼头竟也不知道多雇个人儿帮手,真是的,赚那么多钱又讨不到大姑娘做老婆,咒他来年带进棺材去。
      “四儿,磨蹭什么呢?开市啦。”
      哎,老鬼头又叫了,谁叫自己是个伙计的命呢,打了个哈欠,也怠慢不得,立刻从泥炕上下来,三两下打停妥当便下了楼,看看天色又是个起风的兆头,看来今天又有的忙了。
      果然过了午后打尖投宿的都多了起来,一时人声嘈杂竟忙得四儿头都有些晕了,这些客人,恁的粗俗吵闹,早两年还有心思听这些人客扯闲话,如今约摸做的长了,管他们谈的是外面天塌的事也好,他只求这帮爷爷们能安静会儿,让他的脑袋瓜子别这么疼就阿弥陀佛了。

      远远的又听到是马车的声音,妈的,今日的生意还真是好的邪乎了,脸上堆了习惯性的笑,他出了堂门等着那辆马车远远的停了下来,眼看车夫将马套了索,他立刻职业的笑道:“客人啊,这三十里可就小店一家客栈,客人要打尖还是住店呢?”说实话,要不是老鬼头那双鬼眼瞅着,他是立刻要说客满的瞎话让他们找别家去,看那马车也是个普普通通的样儿,老板那双利眼大概也看出没什么大油水,也就不甚殷情的来招呼了,“店家,真麻烦了,我这车上有个病人,却受不太得风,不知贵客栈有没有上房,看这天色,我们还是住店吧!”人还没见着,声音倒是极温和有礼,南来北往的豪客见多了,倒真没听过这样清雅的声音,一时不禁让四儿听得有些呆,心下立时就起了好感,立刻恭敬的道:“爷放心,咱小店的上房都很清静,若是有病人,小的为爷挑间暖实向阳的,一会儿送多些热水到爷房里。”
      “真有劳小哥了。”那声音才顿了顿,却有一阵浅浅的咳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听得出来那病人确实病的重了,一时小四儿有些踌躇,客栈总也忌讳些事,只希望老鬼头那儿别到时刁难了这样清雅的人物,不知怎的,小四儿听声音便可认定那人客定是个清雅的人物呢。
      “小哥,我这小兄弟身子虚些,却不是些什么不干净的病,小哥无须踌躇的。”说着,却有一只极秀雅白俊的手轻轻推开了车门,那车夫立时极恭敬的过去帮手掀了车帘儿,小四儿心下也不禁赞叹,生就这样一双手,又是这样悉心,不知是个怎样人物呢,本想着自己做这行看惯了多少人物,但今日不知怎么,竟又有些小小的兴奋起来,适才那些疲累也褪去些了。

      “尘,你还好么?”边说,那车里便走下一个人来,小四暗暗抽了一口气,只一个侧面就叫人看的眨不了眼,漂亮温和得像是天上走下来的人,淡淡的青色袍子有些风霜的痕迹,手里抱了个人,初夏的时节却裹了一身袍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也看不见面貌,估摸着就是那病人吧,听他的语气极是怜爱疼宠,一时竟听得小四骨头都有些酥软。
      仿佛那人低低的应了一声,想是病的昏沉,小四儿的心也跟着有些疼,真是莫名其妙,这么陌生的人呢,摇了摇头,他立刻习惯的招呼道:“爷,先入客栈吧!”看那人抬起头微微的露出善意的笑容,小四儿更是看得呆了,真是个极秀雅英俊的人物呢!一直到那人走到近跟前,小四儿才恍然回神,脸暗暗的红了红,立刻引了人客进门,那人客到客栈里,竟是有片刻的安静,想是众人都被他那样俊秀的容貌惊的有些呆了。
      “呦,客官,您手上这位…”果然老板还是眼势力,小四儿厌恶的撇撇嘴,这么神俊的人物,老板竟还要刁难么?
      “店家,我这小兄弟感了些风寒,还有劳店家为我准备一间上房好么,”说着,那人微微的一笑,那车夫立刻会意的拿出一锭银子来,那老鬼头一见银子,自然乐的眼都花了,“那是那是,哎,出门在外最怕有个头疼脑热的,小四儿,带客人去西厢的上房吧!”
      小四儿嘴一撇,“老掌柜的,那西厢的上房阴寒,我看这位公子的小兄弟体弱,还是东厢的上房好些。”眼看老鬼头一眼瞪过来,他无关痛痒的摸了摸鼻子,只是见不得得了人钱财还不与人方便,要找他晦气他可不怕咧。
      “那,那就东厢吧。”被自己的伙计拆了台,他也不好发作,看在银子得分上,算了吧!
      “有劳了,小哥烦请带个路吧。”
      “哎哎,那是自然。”小四儿也不知怎的,竟觉得给这样的人客带路极是高兴,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达官贵人偶尔经过,那些人漂亮豪华倒也不去说了,却个顶个得势利眼高傲劲,只惹得小四儿看也不愿多看他们一眼,难得今日这个公子这般神俊的人物竟是这样的好脾性呢。
      “公子,这间东厢房最是温暖舒适,公子好好歇着吧,若要什么,知会小的一声,这儿的都叫我小四,客人也这么叫我吧!”
      “小哥儿,可真谢谢你,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会儿弄些热水来,我这小兄弟身子入了寒气,我想给他泡个浴。”
      “成,包在我小四儿的身上。”哎,夸下海口才知道糟,这里是荒郊,平日老鬼头的热水卖的死贵,若要泡澡的一大桶热水,还不知那老鬼头要开个什么天价来刁难人家呢!
      “悠,咳咳,你,你莫为难人家,咳,这是荒野之地,热水难求,咳咳,咳,我没事的,你莫操那些心了。”
      “尘,这些日子咱们奔波得久了,你一直困在马车里都没有办法舒活经络,你夜夜忍着经脉的痛楚当我不知道么,这好不容易到了客栈,我怎么能再放你这样,你放心,小哥答应了的,大不了咱们多给些钱,你别想那么多了,嗯?!”
      “是,公子放心,我马上去给二位准备热水。”奇怪,那热血澎湃个什么劲儿,又不是第一天干跑堂的,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怎得这样平平凡凡的两句话,竟就是叫他心疼又心酸的,莫说是热水,便是仙水他都想为他们讨来。
      “真,咳咳,真有劳小哥费心了,咳咳”
      “尘,你莫说话了,先歇会儿,小哥,你来,”说着小四还没反应过来,却有一小锭银子到了他手上,“这是谢谢小哥刚才为我们争了间上房,你莫同掌柜的说,那热水,小哥费心了,银子不怕,只希望水够热,成么?”
      小四儿不是没接过客人的赏,可哪有这般出手的,更何况他们并不像是豪富的人,出门在外,又是个病身子,怎能拿这样客人的钱,“公子,小四儿是真心喜爱公子的人品样貌,公子却莫要拿银子小看了四儿,热水的事包在小四儿的身上,公子留着些银子吧,实话说了,咱们掌柜的是个出了名的刮皮鬼,公子多留着银子傍身也好,小四儿先去给二位准备热水了。”
      说着塞了钱回去,如逃般的下了楼,不是他小四儿多仗义,他也爱钱,可忍不下那个心坑这样俊秀文雅的人物罢了。
      唉,真不知为什么,若说他喜欢那青衫公子俊秀的神姿也还罢了,但被他抱在怀中的人却是面也未露的,他竟会为他一句话就折了心神,可也真是邪乎了。
      但,怎么能不心疼呢,那样病着的人却居然心心念念想着别为难他呢,因为他想到了这里是荒野,荒野的热水是难求得。
      唉!竟是个心思极敏锐又善解人意的病人儿呢!

      “小哥儿,小四哥儿。”
      正困乏着打盹,却听到东厢房的公子骤然焦急的唤声,他一惊,立刻跑去,却看那客人不知怎的竟急得面色煞白,让他看着也不禁心一惊,才想开口,那公子竟一把拉住他的手塞了件物事,他往手里一看,竟是一大截雪白的人参,天啊,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参,“小哥儿,劳烦你好么,我兄弟的宿疾犯了,劳烦小哥儿帮手替我熬碗参汤成么,”他往里看去,那人儿隐隐有些挣扎,咳得很厉害,他心一疼,立刻点了点头,那公子立刻回过身去抱着床上的人不停抚拍着他的胸口,小四儿当下飞奔了下楼,略一想,悄悄起了炉灶回到自己的小瓦间里,那雪白的参若是被老鬼头撞见还不定起不良的心思?他可得小心。唉!也不知那人儿得了什么病,可真受折腾啊,那公子这般看顾他,想必也辛苦的紧吧!
      熬了参汤,他立刻小心翼翼的端了去,轻轻的敲门道:“公子,您要的汤好了。”那人立时来开了门,感激的道,“真劳烦小哥了。”说时,立刻接了汤碗过去,“尘,来,快把汤喝了好么”说着,那公子竟就着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对着低头似是口对口的哺喂过去,小四儿不竟看的抽了口气,这,男人给男人这般喂药可是新鲜的事,这看着可真叫人觉得有点…有点…唉!感动。
      “尘,你受苦了,你真受苦了,尘。”这声音听着真叫人心酸,他都想哭了。
      “悠,咳咳,你,你别担心,咳咳,咳,我没事的,真没事的,咳咳咳。”
      “尘,我,我心疼啊,看你遭这些罪,我是真心疼啊。”
      “悠,悠,别,别难过,别,咳咳,咳…”
      “好了,我不说这些,不说了,你也别说了,嗯,尘,睡会儿吧,你乖乖的睡会儿。”
      哎,鼻子更酸了,退出来,悄悄替他们掩了门,到底好奇又从门缝里张望一眼,那公子也躺上床去了,轻轻伸出手把人揽在了怀里,遮住了里面的病人儿,小四儿的脸一红,把门关了个严实,回了自己的瓦房还有些混沌,男人和男人那,这样搂抱着,没见过,真没见过——怎的,还让他觉着挺美的。

      “四儿,小四儿,你这个东西给我下来。”唉,大清早的又鬼叫,火起来真他妈想不干了,可世道如今不好,谋份工不容易,唉!早年据说一直是四合天城里那些神仙般的人儿守着这皇朝的,而今听说那传了几代的庄子一年多前居然毁了,那一辈的神仙般的人儿也好似出了事死了,唉!皇朝上的事他是不懂,原从来不过当故事听听,哪知道这一年百姓的日子却好似真的越来越不安稳,听说还有不少人邪乎了心思,都入了个什么魔刹鬼门的地方去,唉,只希望这时局别真乱了才好,什么神仙传闻都是假的,老百姓哪!不过求顿安稳的饭,图个人口的安宁殷实罢了。
      “四儿,还不下来,你死小子皮痒了。”
      “来了来了,这就来了。”抹了把脸,鬼吼鬼叫也不怕扰了人客,下了楼,却看到老板一脸精明的指着瓦炉,心里一咯噔,坏了,昨晚上忘了把炉灰清了灭迹,这老东西八成要借故扣他的工钱了。
      “说,你小子半夜偷嘴呢吧!啊!耗了我多少炭子,又偷了什么去煮了吃?这事也不知背了老子干几回了是么?”
      “老掌柜你胡说什么,我小四儿纵使是个伙计,可一向干活勤力手脚老实,你要找茬扣钱我也没话说,但你不能拿这样的话噎人。”小四儿心里一窝火,头回做个好人,竟这么背晦,妈的,说什么都可以,小四儿向来穷也穷的光明,可不背贼偷的名声,还是那偷嘴的贼名声。
      “呦,敢情是我冤了你了啊,这碳子可不是假的吧!啊,这店里统共你我两个,怎么,不是你是我了?还说冤你,我呸,你这小贼还犟,我便扣你一个月的薪晌也不知够不够补你背着老子偷嘴的物件呢?”
      “你,你…”穷不死气死,妈的,当老板的黑心,迟早逼了人跳脚的造反,这世道,这人心,真坏的透了。
      “店家,”淡淡却温和的声音,却让小四儿的心一暖,跟着也起了淡淡的委屈,“店家莫冤了小哥了,那瓦炉却是昨夜我麻烦小哥生的,因我兄弟昨夜气喘的紧,我才让小哥帮我熬些药喂他,小哥是好心,昨夜没有说清楚是冷某人失礼了,店家却千万别错责了小哥。店家那些碳子,自然是我来赔的。”
      “公子”小四儿心下又是委屈又是急切,他们这样可不处处被老刮皮算计么?“小哥,累得你受冤可对不住了,店家,我那兄弟病得有些重,我们想多叨扰两天,日后还少不得麻烦小哥熬药,这银子店家一并算吧!”那人淡淡的一笑,也不知怎的竟莫名的就让小四儿忘了那些情绪,只看着他好看的笑容,温和的神态,竟是极让人安心眩惑的风采。
      “嗬嗬,公子真是客气了,咱们这儿上房真最是适合人静养,公子只管放心日后好生住着,嘿嘿,小四儿啊,你就好生听公子吩咐吧,不过公子,这个,也不知您打算住多久,您看是不是…”
      呸,小四儿心下咒怨,这刮皮居然疑心这样的人物将来赖他的帐么,这么急着讨银子?!
      却见那人到也不为难什么,顷刻又掏了一锭银子出来,那老刮皮得了银子,立刻谄笑着说了许多好话,美滋滋的去了,小四儿一边感叹,心下却更为他们担忧了,看他们的样儿实在不像多豪阔的人,那病人儿又看来是极需用珍贵药物调养的,这样花银子,可怎么得了呢?不免多嘴劝道,“公子,你别老顺着那刮皮,大多回头客都知道,和那人要计较的清清楚楚,不然可吃亏大了。”
      “小哥”那人轻轻伸手搭住了他的肩,“小哥的情分冷某人记下了,小哥莫替咱们担心,咱们手头的盘缠暂时还是够的,只麻烦小哥今天再准备些热水,还烦劳小哥今夜再替我熬些药。”
      看着那人双目中的红丝还有那虽倦怠却极真诚的面容,小四儿不禁心下一酸,喉口一哽,除了重重的点头,竟说不出什么话了。

      四天后。
      “小哥儿,”听到人客的招呼,小四儿立刻跑了过去,却见那人对他招了招手道,“小哥儿,谢谢你这些天这么费心的照顾,我兄弟而今好的多了,我们差不多就要上路,小哥儿待我们情分极厚,我那兄弟却想谢你一谢,只是他身子弱,还麻烦小哥儿入房里来成么。”
      小四儿脸一红,“公子,你不必那般客气,四儿不过一个跑堂的小卒子,您的话可说的四儿不好意思了。”那人客却只是淡淡温雅的笑,伸出手拉了他往房里走,小四儿的脸更红了,入了房,却看到床上斜斜倚靠着一个人影,面容朝里,还有些清咳,也不知怎的,这么一个单薄的人影儿真是教人看着耐不住的心疼心酸。
      “尘,小哥来了。”那人客轻轻的松开他的手,立刻坐到床沿上,让那人儿靠到他身上,那人儿微微喘着,终于轻轻的转过脸来对着小四露出了一抹笑容,刹时,小四儿整个人都懵了,这,这怎么…,那样如玉雕似的透明的肌肤,那泛着微微粉嫩色泽的蜜唇,那样卷而微微翘着的蝶翼般轻软的羽睫,还有覆盖其下的真如黑水晶一般水灵透亮的眸子…这,这人儿晶莹纯美的半点不似真人,直像是画儿里走出来的仙子,这世上竟有这般美的仙子?他是真见了一个玉雕水晶凿的仙子了么?!
      “小哥,我听悠说这两日都是有劳小哥的关照,忘尘谢谢小哥的细心了。”那人儿微微的笑着,整个人似乎都因那抹笑容而发着一层蒙蒙的光,小四儿一时痴傻回不过神来,竟只是盯着那人儿瞧,目不转睛的瞧着了。怎的,怎的回事,那仙子竟在跟他说谢谢么,这可怎么敢当呢?“仙子,你可别折了小人的福了。”
      那人儿微微赫红了脸笑了笑,看着小四略略一沉吟,忽然柔声道,“小哥儿,我也不多说谢谢了,你听我一句话好么,这地方却不是久呆得好地方,小哥儿离了这禹鸠城向东行吧!遇桦而停,那里有小哥儿自己的一番天地呢,咳咳,咳。”才说着,那人儿忽然就一阵咳,竟把那么好看的眉紧紧的蹙起来,那脸上流露出一丝痛楚,竟看的小四儿整个心都扭了。
      “尘,你,唉!你又劳心这些事,儋月说得你可还记得么,你,你怎的总这样。”那人客想是心疼得极了,一边不停的抚着他的胸口,一边眼圈却又有些红了。
      “悠,不妨事的,我没做什么,只是说几句话而已,但凡能帮到人,这些没什么的。咳咳,咳”
      “你,唉!我真拿你没办法。”
      “你总是拿我没办法的,悠,因为你懂我就这样宠着我,我都知道的。”
      “是啊,你什么都知道,就让你吃定我只能心痛。”
      “悠,唉,悠,你放心,我会为你保重的。”
      为什么他想哭,小四儿鼻酸得紧,他们没说什么啊?!
      “小哥,”却看那人儿轻轻喘了一阵,微微笑道,“向东去吧,遇到白桦的地方就停下来,小哥,而后世道乱,小哥心地正,多小心些,我们这些天欠着小哥照应的情份,如今可要告辞了,来年如果有缘重遇,再请小哥喝杯酒罢。”
      “唉,好了好了,尘,再宠都到此为止了,你费了太多力了,我送小哥先出去,你歇会儿吧!嗯。”那人客轻轻在那水晶般的人儿额头上落了一个吻,小四儿痴痴的看着,什么话都记不住了,那样两个人,一个温和清雅如天人,一个玉啄晶雕胜仙子,美,可真是美极了啊。
      “小哥,我们出去吧!”那人客轻轻的又拉了小四儿的手,小四儿恍恍惚惚的,等回过神,却是人客那样温和清雅的笑容,一时想起自己刚刚的无状,不禁脸红到脖子根了,“小哥,我那小兄弟说的话,只盼小哥好好的记住罢,只是以后千万莫要同任何人提起这单子事,好么?”
      “好,好的”那水晶般的人儿说过什么,哎,以后慢慢想没关系,只是直觉得他们要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的,这么美这么和气的天上人呢!
      “谢谢小哥,我们过会儿就要离开了,小哥以后多保重啊!”
      “哎,”淡淡的不舍,依依的惆怅,终于,天人和凡人是不同的,他们要离开了呢,可是,可是他居然亲眼见过仙子了呢,还得了仙子说谢谢,这样一想,小四儿又止不住傻傻的笑起来。
      人客笑了笑后就回房了,独留小四儿一个,忽而叹息,忽而傻笑的在走廊上,竟似中了邪了。

      一年后。
      小四儿如今可不是小四儿了,年后娶了桦岳楼的女掌柜,他就快要成为东城里桦岳楼的掌家的。
      果然是一片新的天地,佳人和事业双美满了,这在这样乱的时局里,可真是不容易的事啊。
      还记得当年那两个神仙般的人物,他们出客栈的时候,一阵风微微刮开了一些裹着那人儿的衣衫,露出那好似正沉睡着的人儿的半边脸来,一时,竟叫诺大一个客站所有的人都看得傻了,就老刮皮那对势利眼也看得直了。
      那一天客栈真安静,人都仿佛中了邪,除了重物落地的乒乓声,人人看来都呆痴了。
      那两人,怕不真是神仙哪!
      “喂,死鬼,发什么呆呢,这桂花酿可都成了,还不来上酒。”
      “来啦。”回过神,看自己心中佳人那样火爆却半带了三分娇羞的样子,小四儿心里真是乐得开了花,立刻神兜兜的走过去,作出上酒的架势来。
      桂花酿,可真是好酒,这好酒是他倾心调出来的,因为他记得某个人儿说过,若他年有缘,重逢时,要喝一杯酒。
      酒是真成了,可不知,那缘呢?

      风里,似乎传来淡淡的一阵温和的声音,“尘,还好么?”
      轻轻的一阵咳嗽声,然后似乎有人低低的应着,“嗯。”

      幸福么?
      我想,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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